羅暮衣也是出來，才把這件事理清楚。

    幽盼是妖母，但又不本來是妖母，而是因為妖母吃了幽盼。妖母這種妖怪，擁有許多的身份，吸食他人的愿望和靈感為生。而幽盼當(dāng)時，用自己的身份和□□換來了對食雪的保護(hù)。

    妖母卻騙了她，回頭把食雪奴役。

    但妖母唯一答應(yīng)了二人做到的，便是對幽家的詛咒。

    羅暮衣再次思考，卻也覺得詭異。

    妖母這種可以對幽家布下數(shù)十年詛咒的東西，為何她和風(fēng)頌一出手就打敗了。羅暮衣總覺得妖母過于虛弱，或者經(jīng)歷了什么。

    ……會不會，和她過去和妖母布下的不明契約有關(guān)？

    羅暮衣掃視風(fēng)頌。她也想起了他詭異的失憶。

    風(fēng)頌卻微微偏開頭。

    雖然有十年成婚的經(jīng)歷，但大概因為分手這件事的影響，風(fēng)頌竟似被她看得不自在。

    “你就是找我說這個？我早知道。”羅暮衣道。

    風(fēng)頌輕輕抿唇，卻道：“此地事畢，你也該回望北臺了，是么？”

    “不如同t z歸?！?/br>
    “……”羅暮衣無聲地抬頭。

    風(fēng)頌大概明白羅暮衣要問什么，閉了閉眼，解釋：“最近不太平。”

    “幽壙和四大門也盯著我們?！?/br>
    “我不回去?！?/br>
    “……是因為我么？”

    “……”羅暮衣再次沉默。

    她不回望北臺，有風(fēng)頌的原因，但最關(guān)鍵的是，她在尋找她中毒的原因。而這沒法、她也不想和風(fēng)頌說。

    “風(fēng)頌?！绷_暮衣突然道。

    風(fēng)頌抬首。

    “我以為我們說得很清楚了。”

    “我們都同意分開了。”羅暮衣道，“所以分開，就……從此保持距離吧?！?/br>
    風(fēng)頌望著她的眼，僵住，隨后似不甘，又現(xiàn)出質(zhì)問。

    他雖然臉還是冰冷的，但是眼睛，透出的眼神，竟似想把她留住。

    “風(fēng)仙君……先前，的確是我不太好。但如果是其他人，其他我認(rèn)識的人遇險，我也會管。不是因為我和你有什么情愫?！绷_暮衣垂眸，也不想和他對視。

    “你是劍修。劍修不會沒骨氣的，對么？”

    羅暮衣只差不再次說替身的事了。

    “……”風(fēng)頌再次沉默，氣質(zhì)再化冰冷。

    羅暮衣也知道二人沒什么好說的，起身便要離開。她得避開風(fēng)頌，等他清醒一些，再回來。

    卻聽風(fēng)頌忽然開口：“所以，你認(rèn)為什么是‘骨氣’？”

    羅暮衣猛地回頭。

    二人對視。風(fēng)頌坐在那里，臉上閃過一絲脆弱的痛苦，卻目光冰冷地瞪著她。

    “所以什么是‘骨氣’。”他寒聲又問了遍。

    “就是快刀斬亂麻?！绷_暮衣道。

    她轉(zhuǎn)身出去了。

    風(fēng)頌沉默，垂頭。

    ……

    羅暮衣本以為這件事會到此為止。但接下來的幾天，她卻發(fā)現(xiàn)事態(tài)似短暫地超過了她的想象。

    酒肆對面，是一座府邸。她吃驚地聽到，風(fēng)頌，作為承政仙官，竟派人搬來了這里。

    羅暮衣沒立刻搬走。

    因為她要等待中間人介紹的可賣給她消息的人，同時也得休養(yǎng)。

    羅暮衣本打算視風(fēng)頌為無物。

    但每當(dāng)她出去，便可正好看見對面的風(fēng)頌望向她。

    他目光落到她身上，總是半晌不轉(zhuǎn)開，她瞪回去，他便輕輕低頭。她無視，他卻也沉默地繼續(xù)觀望這里。

    一日羅暮衣差人去備來一些探妖境用的靈符，少了其中幾張，她出去置備，不想也遇到了風(fēng)頌。

    “有些符……在這風(fēng)檣城不好得。先前幽府為了牟利，斷了一些頂階靈符的商路。”風(fēng)頌低聲給了她一張地圖和令牌，“這是仙臺在這里的門路。一些隱秘的據(jù)點，只與仙修?！?/br>
    “你拿我令牌去，想要什么，都方便些。”

    羅暮衣卻把令牌和地圖推回了風(fēng)頌的懷里，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走了。

    她是真的覺得很迷惑。

    但這竟然還沒完。

    羅暮衣夜半打開窗，卻發(fā)覺風(fēng)頌正坐在對面的窗邊拂劍。

    “……”她全然不知道風(fēng)頌什么時候搬過來的，搬到這么近。

    和她對視，他身體有些僵硬。

    不知他想到什么，目光竟比過去溫和許多，也未挪開。

    羅暮衣一時感到奇怪，只覺這眼神熟悉，但不知道何時見過。

    而她總感覺這神情配著風(fēng)頌有些陌生。

    她瞪回去，想讓風(fēng)頌知難而退，收回亂看的眼神。

    不想風(fēng)頌見狀，微微抿唇，便無聲地繼續(xù)看她，目光溫柔。

    但他的手，輕輕顫抖，似在緊張。

    “…………”

    羅暮衣實在忍不了，猛地關(guān)了簾子。

    她拿起通訊玉簡，在許久沒翻開聯(lián)系的那人的那頁，施展法術(shù)。

    那方幾乎是立刻接上。

    通訊玉簡，可連二人之聲。

    “你在干什么？有病嗎？！”羅暮衣立刻罵過去。

    “……不過是幽府事畢，我為仙官，當(dāng)察異象?！憋L(fēng)頌沉默了下，回答她，冰冷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不，你沒在看妖象，你在看我?！绷_暮衣道，“我厭惡別人這樣看我。特別是你。”

    羅暮衣說完，也不等風(fēng)頌回應(yīng)，她猛地合上玉簡，切斷了靈力鏈接。

    就在這時，羅暮衣聽到了敲門聲。

    “那位來了。”

    中間人的聲音。

    羅暮衣立刻坐起來。

    ……

    “什么？你要去見猙魍？！”陰影中，正坐著中間人介紹來的獵妖人。對方聲音冷沉蒼老，手上傷痕縱橫，當(dāng)時經(jīng)驗豐富的和妖打交道的魔修。

    但聽到羅暮衣的話，還是嚇了一跳，“我只與你一句奉勸，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要去找它！”

    “為什么？”

    “它是天級妖，居于魑魅海，那可怕的亡靈之地，也是我見過的最兇猛的妖怪！它還吃人，你或許不知，它吃過誰！”

    “誰？”

    “孟琉禮，前魔宗宗主?！?/br>
    羅暮衣的呼吸忽然靜止。

    她知道，是魔宗鼎鼎大名的人物，她師父的師兄。當(dāng)年突然失蹤，幽壙卻按下了其死因。羅暮衣知道孟宗主死了，卻不知道死于何地。

    “這……”她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說了句臟話。

    “如果我非要去呢？”

    “再給我一百金，告訴你消息?！?/br>
    ……

    是夜，羅暮衣沉默地坐在屋里，手上畫著關(guān)于妖獸的符號。她做下了一個計劃，打算第二天離開。

    如今，她必須保持冷靜，迎難而上。著急也沒什么用。對那種怪物，她還是得養(yǎng)好身子。羅暮衣計劃第二天白天再慢慢出發(fā)。

    晨光熹微。

    羅暮衣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卻忽然聽到窗邊一聲輕響。

    她打開了窗。

    看到窗邊的東西，她又蹙起眉頭。

    ……竟然是，一支梅花，放在那里。

    亭亭孤艷，裛香溢。

    羅暮衣也察覺到靈感一動，自己的通訊玉簡似有人傳訊。

    她打開。

    風(fēng)頌：[暮衣，旦日平安。]

    “…………”羅暮衣真懷疑風(fēng)頌的腦子被撞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