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幽府戲

    ◎“殃見”變成了桎梏風(fēng)頌的手銬?！?/br>
    寒風(fēng)蕭瑟, 幽府之中，長草動。

    那烏黑的屋頂之間，是一座赤紅的祭臺。

    風(fēng)頌步上其上, 手中是金綾和“萬寒”。

    “南境明玉”。

    風(fēng)頌有此稱呼。

    一旁的祭司大呼：“仗劍高舉，誓破妖障, 明鏡高懸，還世清明！”

    “稻草牲畜皆敬獻(xiàn), 果實(shí)心意表誠然！”

    那稻草、牲畜、果實(shí)、明鏡環(huán)繞的祭臺之外, 幽老夫人和幽淩一同坐著。

    幽淩不知在想什么，手背在身后。

    幽老夫人掃到，倏然低低冷嗤一聲，用只有她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客人在，藏好了?！?/br>
    幽淩垂眸。

    陸康卻踏門而來。

    一日休整，天材地寶皆灌于他受傷之身。他已可步行, 只不過需要旁人攙扶。

    陸康形容英俊，和風(fēng)頌行禮, 又沉眸：“風(fēng)師兄, 多謝您相助幽府?！?/br>
    風(fēng)頌沉沉看了這過去的師弟, 和妖女聯(lián)姻，只淡聲道：“不必?！?/br>
    陸康：“羅魔主可安好?怎地未與您同行？”

    羅暮衣和風(fēng)頌和離的消息，在望北臺傳得到處都是, 但風(fēng)檣城畢竟遠(yuǎn), 陸康大概也因?yàn)榫戎戏蛉酥?，因此未回話?/br>
    風(fēng)頌沉默，低頭掃了眼角落中的羅暮衣。

    他的嘴唇輕抿, 染上影：“……”

    半晌后。

    “魔主有事在身, 無暇前來。”他低聲道。

    ……

    羅暮衣正坐在墻下。

    她裹著斗篷, 陽光和雪撒在她身后墻上烏色的石磚上，檐下飄著刻成蝎子形狀的金鈴。

    羅暮衣把腳靠近爐火，坐在方凳上，正在和她那送到風(fēng)頌手上的二魔官，在人群的角落，打著牌九。

    昨夜，她洗脫了嫌疑，便嘗試和這兩個人打成一片，是為套話。

    羅暮衣摸著手中的葉子牌，看向那祭臺，卻蹙眉，一副挑刺的模樣：“這些仙臺之人，到底不必我們魔族，怪不得當(dāng)年只能派人聯(lián)姻過來?？纯催@陣法，粗鄙，朱砂、青瑯、翡翠……這些六合陣必有的天材，現(xiàn)下都不拿出來，只用茜草、菘藍(lán)、黃櫨，貽笑大方。”

    二魔官本來和羅暮衣聊得好。

    現(xiàn)下聽她這么說，一位身量較胖的魔官當(dāng)即紅了眼：“你說什么，咱們風(fēng)仙君怎么可能出錯？你們幽壙之人，哪里來的優(yōu)越？”

    羅暮衣道：“這不是凈妖六合陣么？”

    胖魔官道：“當(dāng)然不是。這是幽影鎖魂陣？”

    羅暮衣：“要捉妖，為何不用凈妖六合陣？我看起來，六合更好。我也聽說，是要抓食雪不是么？難道出現(xiàn)什么意外，六合不合適了？”

    “這……”胖魔官急急要和羅暮衣辯，而一旁一直沉默著的另一位魔官，突然一把拉住胖魔官。

    魔官抬首，露出陰沉的眼睛：“這位閣下，你問太多了。”

    羅暮衣挑眉：“哦？”

    第二位魔官卻緩緩伸手。

    羅暮衣瞇眼，想了想，放了一袋靈石到其手心。

    魔官啞著嗓子：“我說，閣下何必拐彎抹角，直接給多好?！?/br>
    其掂了下分量，見的確足夠，便收下錢，繼續(xù)道：“你是想問當(dāng)時為何陸康出事，以及風(fēng)仙君想做什么，對么？”

    羅暮衣：“是?！?/br>
    “這陣法，幽影鎖魂陣，由銅鏡、黑鐵鏈、符咒一同構(gòu)陣。銅鏡，可造影吸引妖怪；黑鐵鏈，可鎖妖；符咒，可傷妖。等到午時，等銅鏡把食雪召來，便可將其活捉?！?/br>
    羅暮衣的手頓?。骸斑@是魔仙二道之力混合的陣法？”

    “是啊。但這對咱風(fēng)仙君可不是問題。成婚十年，羅魔主教了他不少?！?/br>
    羅暮衣：“怎地確定這銅鏡的影可以把食雪捉來？銅鏡之力若是控制不好，會化為幻境的。”

    這也是羅暮衣過去制妖的經(jīng)驗(yàn)，若是銅鏡用不好，修者易入幻境。

    “閣下?lián)氖裁矗匡L(fēng)仙君，斷不會有問題?！蹦Ч俚?，“這銅鏡，可以召喚出妖或人心中最在意之物，介時，食雪必出。”

    “那為何陸康被傷了？”

    “陸康打不過食雪唄?！蹦Ч俚?，“但現(xiàn)下，咱準(zhǔn)備足，還有風(fēng)仙君?！?/br>
    羅暮衣仰頭，她的確看到了滿墻的金字，是仙界的詩文，可伏妖。但問題是……食雪真的能來么？

    羅暮衣暗暗抿唇，看向風(fēng)頌。

    此陣也同時需要仙魔二道的陣法知識。

    但看他的樣子，大概是婚后的事都忘了。

    風(fēng)頌會露餡么？

    羅暮衣垂眸。

    她直覺不該讓旁人知曉風(fēng)頌的失憶。

    ……

    “午時至，請仙尊啟陣！”

    “吾輩聚首祭祀間，仙魔浩蕩抵世難！”

    鑼鼓起。

    風(fēng)頌的劍，極快。

    他身著白袍，直接寫下仙道之符。八面銅鏡亮了一半。

    他的劍卻突然頓住。

    正在看的羅暮衣：……他不會真忘了吧？

    只聽幽老夫人問道：“風(fēng)仙君，怎地不繼續(xù)？”

    幽淩也輕聲道：“風(fēng)仙君……可還好？”

    然而，風(fēng)頌劍走，第二道符畫好。

    魔符和仙符相和，另外四面銅鏡翻過來，飄出黑煙，和光亮相纏。

    羅暮衣：……

    風(fēng)頌竟會？

    那他如今的記憶，可是停留在來刺殺她和成婚之間？

    成婚前，她把他強(qiáng)扣在宮殿，他也有機(jī)會接觸一些魔陣。

    羅暮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卻忽見電閃雷鳴。

    一個女人的魂靈，倏然出現(xiàn)在了二銅鏡之間！

    此女幽柔美麗，身著青衣，手拿羽扇，雙眼輕閉。

    “娘！”幽淩一把掐住幽老夫人的胳膊。

    幽老夫人見此女靈，用鼻子哼了聲。

    羅暮衣見狀，卻霍地睜大眼，大吃一驚：這女子可不是她夢里夢到的樹中女人么？？

    銅鏡映女，女人魂靈浮動，倏然睜開，瞪著幽府，滿是幽怨。

    食雪的“斷肢”被風(fēng)頌刺入陣心。

    轟??！

    黑云壓府。

    黑云之中，雷電轟鳴，隱雷動。

    “食雪”忽然掙出黑云，發(fā)出一聲咆哮。

    鮫人落地，卷向女人。

    此地成妖災(zāi)！

    轟！百臂掃向眾人。

    *

    高臺上，卻見風(fēng)頌兔起鶴落。

    他手捏劍訣，“萬寒”凝霜，天雷落下，驚天動地！

    羅暮衣看著，蹙眉。

    此地也瞬間亂了。

    *

    祭臺之下。

    陸康盯著風(fēng)頌，倏然要站起來，紅著眼道：“不，我不能，那是師兄……”

    幽淩卻一把拉住他，壓低聲音：“康哥，你想讓我永遠(yuǎn)帶著詛咒活下去，一直如此么！”

    她懇求般地看著陸康，低聲道：“求，求您，再為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