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是幫做家務的。

    個子剛比灶臺高時，就踩著小板凳燒飯做菜，掃地拖地也會幫忙。

    后來到六年級，她的書包越背越沉，放學時間也越來越晚。

    有次天黑下來才到家，進門前鄰居也剛下班回來，遇上，笑著夸她是個大學生的樣子。

    nǎinǎi聽見也笑，說，女孩也就小時候讀書厲害，到時候還是你們家兒子成績好的。男孩子么，貪玩，等初中曉得要讀書，成績一下就竄上來了。

    跟鄰居阿姨說說笑笑了兩句。

    可到初中，鄰居阿姨的兒子成績繼續(xù)吊車尾，幾千塊送進補習班也沒用。而許燦跳級去念高中了。

    每次都是第一名，無數(shù)個第一名。

    nǎinǎi終于意識到，周圍鄰居們的話不是隨口說著奉承玩的，孫女是真的讀書好，是能考大學的，大學生。

    于是她再也不讓她做家務，看見她碰掃把還罵她。

    給她盛飯，一碗白米飯都要壓一壓實，怕她肚子餓，還會來接她放學，帶著東西給她在路上吃。

    公jiāo車七站路，再走十幾分鐘。許燦本來三年級就是自己回家的了。

    許燦很小就知道，nǎinǎi喜歡她疼她是真的，但也是有條件的。

    吃過飯，打開電視機調到新聞臺。廣告里在講新年送禮不送禮的。

    nǎinǎi眉毛立刻皺起來，臉拉下來，很不開心地說：“小的是回來了，老的還在外頭躲著呢?？蓱z哦，你爸爸，有家不能回的?！?/br>
    許燦：“……”

    她沒說話，但已經(jīng)猜到她接下來要說什么了。

    果然，老太太扭過頭，看著她的臉嘆氣。

    “你爸小時候那么疼你，現(xiàn)在你長大了，就不能幫幫他啊？我跟你爺爺老就老了，不拖你后腿，你就那么一個爸爸，你不能費點心幫幫他？”

    許燦說：“我今年賺的那幾千塊，jiāo掉學費，其他全轉到nǎinǎi你的存折上了?！?/br>
    老太太繼續(xù)嘆氣：“nǎinǎi知道你也不是良心的?！?/br>
    轉而說：“談男朋友了嗎？談了可以帶家里吃飯的呀，學校里有沒有我們這邊的本地人？挑對象，眼睛要睜睜開的，不三不四的窮人家不行。”

    許燦淡淡地說：“nǎinǎi，我們家就是不三不四的窮人家啊。”

    “……”

    老太太被她噎住，擰著眉又說：“你那小學同學，以前就住公園那邊的芳芳記得吧？前不久剛辦的酒席，男方聘禮給了小一百萬嘞。那么多錢?！?/br>
    許燦有加小學同學的群，群里甚至連當爸爸mama的同學都有了。

    她念的民工子弟小學，大多數(shù)同學都輟學，除了她，好像沒有人考進高中。但也有些家里做生意做起來，變有錢的。

    許燦和藹地給nǎinǎi補充信息說：“然后芳芳mama又往里添了五十萬，全部當嫁妝的，她家里還另陪了一臺車，光車就幾十萬呢。”

    老太太：“……”

    她瞪著許燦，擺手說：“芳芳那丫頭長得難看，嫁妝不多怎么嫁出去?。∧悴灰粯?。”

    許燦輕巧地說：“對，只要別人不嫌我是不三不四窮人家的姑娘就好?！?/br>
    “什么不三不四窮……”老太太一張臉拉得馬臉一樣長，“你別亂說，你爸也就這些年混了些，以前他當木匠，哪里不是客客氣氣叫聲許師傅的?！?/br>
    廣告結束。許燦看著新聞，不跟她繼續(xù)說了。

    她爸爸以前當木匠確實干得不錯，早些年家里不愁錢，只是他愛賭錢愛喝酒，帶徒弟還坑徒弟。名聲本來就不好，家具廠發(fā)展起來后，代替了絕大多數(shù)的木匠工作。

    接活變難了。許慶國也還能接到活，卻懶得繼續(xù)干這種要求變高錢變少的工作。

    他跟狐朋狗友去工廠去工地也跑過長途貨車，什么都干不長，做小生意也賠本。慢慢就變成一個游手好閑的老賴了。

    遠香近臭。

    許燦在家里待了幾天后，越來越常聽nǎinǎi抱怨，怨她這個大學生不給家里想辦法。催她談朋友，話里話外都想讓她找個有錢人結婚，讓老許家飛黃騰達起來。

    許燦在家里待得心情抑郁。

    但只要開口，露出些想要提前走的意思，nǎinǎi就會立刻露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