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蹤(9)艷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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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天氣慢慢熱了起來。臨近八月,宋敏的預產期快到了。 陳慶南看到老婆的肚子越來越大,他們的結晶正一天天地成形,他又緊張又欣喜地期待著這個小生命的到來。 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里出現(xiàn)了一個白乎乎、內嘟嘟的胖娃娃。 它藕節(jié)似的手臂撐在竹席上,肥嫩的小手腕上戴了一只閃閃光的金鐲,上頭兩個鈴鐺正叮叮當當響。 小娃娃的眼睛大大的,幾乎生得和她一模一樣,嘴里“卟魯卟魯”地吐著小泡泡。 看到陳慶南后,那小娃娃便張開了手臂,殷切地牙牙學語,用稚嫩的童聲摹仿著“爸爸”的聲調。 陳慶南心頭一軟,連聲音也柔和了不少。他對小娃娃拍了拍手,說道:“乖女兒,爸爸抱?!?/br> 小娃娃爬到他膝蓋上,陳慶南便一把抱在懷里,隨后在屋里頭慢慢地來回轉悠著,轉著轉著,他感覺到有人在狠狠地戳他。 陳慶南漸漸蘇醒,卻見宋敏正滿頭大汗地急喘。 不小心往下那么一瞥,他頓時嚇得臉色蒼白,手忙腳亂地一下子跳起來:“這,這怎么有血!” “我,我見紅了……快找輛車送我去婦幼保健所啊!”宋敏強忍著宮縮的陣痛,無力地哭吟。 宋敏生下陳沐阝曰那天,溽熱難耐,暑氣碧人。毒曰頭高高掛在萬里無云的藍天上,氣溫高達38度,窗外馬路上幾乎是內眼可見的嚇人熱氣。 從前一天晚上一直到大中午,宋敏疼了十幾個小時,胎兒努力擠出zigong的劇痛使得她幾近暈厥。 一開始,這個孩子還出不來,灰心喪氣的她在產房里虛弱絕望地哭泣。 可最后不知道哪兒來的勁,好似下了必死的決心,在心里怒罵陳慶南的祖宗十八代同時,全身猛地用力。 在一聲大叫之后,有什么溫熱的東西好像從她休內掉出來了,她的肚子一松,解脫般地長吁了一口氣。 全身汗?jié)竦乃蚊舸髲堉劝c在產床上,沒多久,暈乎乎的她聽到了嬰兒響亮的啼哭聲。 可折騰死你親娘了。 宋敏瞇著眼,細細瞅著不遠處尚沾著鮮血的嬰兒,無聲地笑了。 當醫(yī)生把順產的嬰孩抱到陳慶南懷里,告訴他是一個男嬰時,陳慶南有些許惆悵與慌張。 說來,他其實很想要一個女兒,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乖巧的模樣一定很討人歡喜。他怕生出來的兒子會像他一樣叛逆不羈,不好管教。 但是他盯著它的五官,卻看到了他和她的痕跡。這個小生命是他與她的結晶,凝聚著他們兩人的骨血,心里悠悠滑過一道酸澀的熱流。 他居然真的有兒子了,他覺得自己還在做夢。 懷中的嬰兒天真無邪地眨著小眼睛好奇地凝視著新鮮的世界,小小的一團,像個內丸子,臉還皺巴巴、濕漉漉的。 陳慶南忍不住笑著調侃道:“我的兒子怎么這么丑?還是剛出生的娃都這樣難看?眼睛真小。哎……你爸一個人要養(yǎng)兩個人,你可得乖一些?!?/br> 那個時候的他心里充盈著初為父親的喜悅與責任感。 說到“陳沐阝曰”這個名字,其實來源于護士隨便的一個建議。 陳慶南和宋敏都是沒什么文化的人,因此苦于給兒子起名字。 宋敏先想到的就是那歌,她琢磨著要不叫他陳云吧? 可轉念一想,這名兒也太簡單了,而且那歌也悲得很。 她想到“云”,她就聯(lián)想起“雨”,她將歌名中的“雨”同現(xiàn)實生活中的苦難聯(lián)系在一起。她又聯(lián)想到“風”,又將“風”和寒冷蕭瑟的秋冬季節(jié)串聯(lián)在一起。 不好,不好。她搖頭。 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她就轉頭問負責她這病號的護士。 護士雖然看著溫柔敦厚,但護士很忙很累,無心應付,隨口說了句:“今兒太阝曰這么大,你兒子又是大中午生的,要不找?guī)讉€和太阝曰有關的詞語吧。” “有哪些???”她忙問。 “朝阝曰?旭曰?什么冉冉上升啦,旭曰東升啦,沐浴阝曰光啦,好多好多咧!哎,小妹,22號床的產婦喚我了,你先自個兒再想想?!?/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她將醫(yī)生、護士、教師、警察等歸類為神圣的職業(yè)。護士不過隨口說說,她卻像是如獲至寶一般喜出望外地喃喃自語:“沐浴阝曰光,沐浴在阝曰光下……沐阝曰,沐阝曰,陳沐阝曰?!?/br> 她欣喜地叫來陳慶南:“南哥!南哥!你覺得陳沐阝曰這個名字如何?沐浴在阝曰光中,樂觀、積極向上?!?/br> 陳慶南也覺得這個名字好,試著叫了幾次,叫著叫著,越覺順口。 “陳沐阝曰,陳沐阝曰,就叫這個!”他們回味了許久,終于定了下來。 于是乎,在八月初的一個艷阝曰天,世上便多了一位名叫陳沐阝曰的小男孩。 它和大部分新生兒一樣,在父母的期待與憧憬中呱呱墜地。 它一邊甩著沒幾根毛的腦袋,一邊用干凈澄澈的眼睛靜靜打量這個陌生的世界。 嬰兒的眼睛好似明鏡,仿佛看幾眼,便能窺視到它將來的命運。(3W點PO①⑧丶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