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起身，披著風(fēng)衣，走到門外，卻聽身后的萬福又道：“小爺，今天南邊傳來了新的消息，您且聽一聽?！?/br>
    “新消息？”方伊池剎住腳步，“說?！?/br>
    賀家的手再長，南方的方家也著實(shí)遠(yuǎn)了些，打聽到的消息自然傳得慢。

    萬福替他抖開披風(fēng)，輕聲回答：“方家之所以能發(fā)家，全因?yàn)槟纳笌淼哪枪P嫁妝。當(dāng)初方家還是小門小戶，您父親用這筆嫁妝買了一船洋白面，剛巧碰上戰(zhàn)事，這才成就了方家今日的局面?！?/br>
    “不過方正北做成這筆生意，剛要掌管家里的生意，您就被拍花子的拐走了，他在找您的過程中瘸了一條腿，失去了繼承家業(yè)的資格，也就記恨上了您的母親，據(jù)說您母親去世的時候，他連看都沒看一眼?！?/br>
    夜晚的風(fēng)很涼，方伊池靜靜地站在原地，盯著天上的繁星如墜落的火星，一顆接著一顆閃爍。

    萬福從來不會夸大其詞，說的都是事實(shí)：“這回方正北非要找您回去，似乎是因?yàn)槟哪赣H還留下了一筆錢，但是沒留在方家，而是留在了自個兒娘家里。而娘家那邊傳了話，說是只要見不著您，這錢誰也別想碰。”

    “所以我爹想用我去換這筆錢?！狈揭脸卣f得無比篤定，攥著披風(fēng)的手用力到泛白，即使從未對“親人”抱有任何幻想，當(dāng)他親耳聽到真相時，依舊覺得悲涼。

    “小爺，您甭管方均南說什么，都別往心里去?！?/br>
    方伊池回過神，再次抬頭看天，卻找不到先前的那些星星：“不往心里去，還往哪兒去呢？”

    呼吸間，他已然打定了主意，喉嚨里擠出聲模糊的笑：“他不是要錢嗎？我就要他親眼看著我拿到這些錢，直接給我先生去！”

    “小爺？”萬福微微怔神間，方伊池已往院外去了。

    他見著了神情嚴(yán)肅的方均南，下巴輕點(diǎn)：“聽說你有事找我，說吧，我來了?！?/br>
    方均南此時已經(jīng)對方伊池有些了解，在參加婚宴以前，他和所有人一樣，打心眼里覺得賀作舟娶的是個長得漂亮的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別說帶回南方了，就算是讓他悔婚，也應(yīng)該是很容易的。

    事實(shí)證明，所有人都錯了。

    方伊池真的成了“方老板”，還完全沒給方家面子。

    對于這個從小就沒見過幾面的“弟弟”，方均南的心情同樣復(fù)雜。方家的子嗣在財(cái)產(chǎn)的爭奪上和多數(shù)大家族一樣腥風(fēng)血雨。

    但是方均南不是個有大野心的人，他會為了把方伊池帶回去而在賀家逗留這么些時日，是因?yàn)樗麑抑虚L輩幾乎到了“言聽計(jì)從”的地步，而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掌家的。

    方均南有自知之明，一個方家的小輩在四九城里，沒有賀六爺明媒正娶的男妻有地位，所以經(jīng)歷了第一回 的拒絕以后，他對待方伊池的態(tài)度就再沒強(qiáng)勢過。

    “鐵路的事，方家或許能幫上忙。”方均南并沒有兜圈子，直接拿他最關(guān)心的一點(diǎn)說事，“我知道你不愿回家，也不愿見你爹，但是事從權(quán)宜，你應(yīng)該清楚，前邊的事，拖得越久越危險(xiǎn)。”

    方伊池垂著眼簾，纖細(xì)的手指jiāo叉在身前，看起來像是在思考方均南說的話。

    “你想想，若是真的回去，方家的家產(chǎn)也有你的份兒不是？”方均南不斷誘導(dǎo)，卻又苦不堪言，因?yàn)檫B他自個兒都不確認(rèn)未來會不會分到家產(chǎn)的一杯羹，此刻卻要以此為誘餌，誘惑一個他壓根兒得罪不起的人，“只會多不會少，你可以向去過南方的人打聽，我們方家配得上賀家的門楣！”

    “也是?！狈骄媳緵]抱希望能得到回應(yīng)，不承想，方伊池淺笑著仰起頭，他眼底映著飄搖的火光，也不知說的話有幾分真假，“我考慮考慮。”

    方均南松了口氣，告辭回了屋。

    他目送方均南的背影消失在月門后，來不及整理情緒，余光里又撞上來一點(diǎn)猩紅色的光。

    下人舉著燈籠，引著嚴(yán)仁漸往前走。

    賀作峰的腿傷沒好透，賀作舟又不信任其他人，便讓嚴(yán)醫(yī)生留下幫忙，方伊池走過去想打聲招呼，頭再次疼起來。

    也沒有多疼，就是乏勁兒一陣一陣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