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重擔壓得不想活的小鳳凰，乍一接觸到死亡，最先反應也是抗拒。

    他才認識賀作舟沒多久，怎么能死呢？！

    房門吱嘎一聲輕響，打亂了方伊池的思緒。

    賀作舟從外頭走進來，喚了聲：“小鳳凰？”

    方伊池胡亂擦掉眼里的淚，將yào方藏在枕頭下，倉皇回應：“先生?！?/br>
    他生著病，嗓音嘶啞，賀作舟沒發(fā)現(xiàn)異常，只道：“我讓廚子熬了清粥，有沒有胃口？”

    都得了絕癥，還有什么胃口？

    方伊池不確定自己的病六爺知不知情，也不想表現(xiàn)得太傷感，硬著頭皮說：“有呢?！?/br>
    “睡一天是該餓了?！辟R作舟端著碗從屏風后繞過來，瞧著坐在床上的小鳳凰，神情迅速柔和下來，連語氣都不由自主帶上了哄，“我給你弄了只海東青，你吃完，我?guī)闳タ??！?/br>
    海東青是什么鳥，方伊池曉得，也知道是寶貝，可他沒心思去。

    方伊池接過賀作舟遞來的粥，手指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后還是忍不住問：“剛剛……嚴醫(yī)生來過？”

    “來過?！辟R作舟也在喝粥，“你說說你，明明剛剛還當著醫(yī)生的面抱我，現(xiàn)在就忘得一干二凈了？”

    “嗯……嗯?！彼鷣y應著，垂下眼簾，尋思著賀作舟是知道自己得了病的。

    既然知道，為何不說？

    方伊池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酸澀的yè體滴滴答答地落下來。他覺得自個兒命苦，剛認清了對六爺?shù)母星?，命就要沒了。

    他們倆偷偷領了證，連婚禮都沒有辦呢！

    聽旁人說，得白喉的病人有的死得快，有的死得慢，說是吃什么yào，能挺個三五年。

    漫漫人生，三五年彈指一揮間，哪里夠！

    方伊池越想越慌，喝粥沒注意，嗆著了。

    賀作舟趕忙放下手里的碗，好笑地替他拍背：“急什么？粥鍋里有的是，想喝多少喝多少?！?/br>
    方伊池咳出滿眼淚花，心有戚戚：“嚴醫(yī)生……咳咳……嚴醫(yī)生跟您說我的病了？”

    “這不廢話呢嗎？”賀作舟拿了床頭柜上的帕子給他擦嘴，“我是你爺們兒，他不告訴我，還能告訴誰？”

    嗬，那便是知道了。

    方伊池登時委屈不已，繃不住了，鼻子狠狠一酸，淚珠子噼里啪啦地掉。

    多難過啊，剛決定和六爺過一輩子，人就要沒了，他怎么就這么命苦呢？

    “嘛呀，這是干嗎呀！”賀作舟被他的眼淚嚇得把帕子撂在一旁，將小鳳凰抱到了腿上，“方伊池，吃得好好的，你哭什么？”

    他哭得直抽抽，心道，您怎么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嘴里卻說不出半句話，甚至還打了個哭嗝。

    賀作舟哭笑不得，想起以前不知從哪兒聽來的說法——生病的人心理上比旁人脆弱，不能受刺激。

    六爺以為方伊池是傷風傷糊涂了，或是做噩夢嚇著了。

    “小祖宗欸，甭哭了，我陪著你呢?！辟R作舟蹬掉皮鞋，摟著方伊池躺在床上，“咱不去看海東青，那鳥沒你這只鳥好看?！?/br>
    方伊池哭了會兒，破涕為笑：“我是鳳凰?！闭f完，再次嗚嗚地號哭起來。

    再美的鳳凰也要得白喉死啦！

    “對對對，你是我的小鳳凰?！辟R六爺?shù)牟弊颖凰蕹绷?，濕答答一片，“你的鳥也好看?！?/br>
    方伊池哭著打了個嗝，踢賀作舟一腳，忽而頭一痛，沒勁兒鬧了，緩了十來分鐘才好轉，這會兒更是沒力氣掉眼淚了。

    哭有什么用？

    沒幾個人真心想死，也沒幾個人真的不怕死。他方伊池膽子小，沒活夠，想賴在陽間不走，但若是當真得了白喉，那只能哀嘆一聲：命該如此。

    許是他生來沒福氣，先前拜的佛祖也不喜歡他。

    他跟賀六爺今生剛走到一塊兒就要分別咯。

    方伊池念及此，難受得渾身發(fā)抖，揪著賀作舟的衣領，拼命往里拱：“先生，您……您怎么想的？”

    他不敢問得太細，怕一口氣哭暈過去。

    可賀作舟哪里知道方伊池拿錯了yào方，壓根兒沒搞明白他難過的原因，還以為小鳳凰在說海東青。

    還能怎么想啊？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