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其實是自己，方伊池會不會變心呢？

    “我勸你把嘴閉上?！辟R作舟只消一眼，就看穿了王浮生的心思，頭也不回地向萬福做了個手勢。忠心耿耿的家仆立刻走了過來，攔住了王浮生的去路，賀作舟繼續(xù)道：“我之前就說過，不殺你，只是謝謝你這些年幫著照看我家太太?！?/br>
    “你可別蹬鼻子上臉，成天想法子搭咕我家鳳凰?！?/br>
    王浮生自知斗不過賀作舟，也知道現(xiàn)下只要嘴一張，話未說完，就會被一qiāng崩了。

    可他終究是不甘心：“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方伊池？瞞著他，你曾經(jīng)給他找過三個熟客！”

    遇上油鹽不進(jìn)的主，賀作舟忍不住皺起了眉。

    “哈！”王浮生瞧見了六爺?shù)纳袂椋隙ㄗ约翰聦α?，“賀六爺，您為什么不說？”

    “……您瞞著方伊池是為什么？”

    “不就是怕他知道，您壓根兒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就是個混賬……”

    剩下的話賀作舟懶得聽，他低頭把玩著皺皺巴巴的香煙盒子，撂下一句：“事不過三，我看在方伊池的面子上饒你兩回，下次再讓我碰上，你最好有點(diǎn)心理準(zhǔn)備。”

    說完，徑直上了車。

    小鳳凰幾乎是在車門打開的瞬間，迫不及待地黏在了賀作舟的懷里。他瞧見了王浮生，也隱隱聽見了幾個詞，什么“熟客”，什么“瞞著”，他心下彷徨，以為王浮生是在向賀作舟透他的底兒。

    在平安飯店當(dāng)過服務(wù)生的人就算真的什么都沒干過，誰會相信他干干凈凈？

    在外人眼里，他們早就跟八大胡同里的窯姐兒沒差別了。

    再者，他還真有熟客，只喝茶談心的熟客，外面那個王浮生不正是其中一位？

    只是這些事兒賀作舟不提，方伊池也沒解釋過，他曾經(jīng)以為六爺嫌他臟，鬧過別扭，可如今結(jié)婚證領(lǐng)了，睡也睡了，他是什么樣的人，六爺門兒清。

    然而過去的事，不是說過去就能過去的。

    方伊池不后悔為了賺錢當(dāng)服務(wù)生，可他不清楚賀六爺會不會生氣。

    換位思考一下，倘若他是六爺，就算再不介意自個兒太太當(dāng)過服務(wù)生，忽然撞上他的“熟客”，心里頭大概也不會多順暢。

    起止是不順暢，簡直硌硬人！

    方伊池有心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的苦處，六爺知道；他曾經(jīng)的工作，六爺也知道。解釋來解釋去無非那么幾句話，說多了反倒像是自個兒瞧不起自個兒。

    于是方伊池倚在賀作舟的懷里啞巴了，垂著眼簾，細(xì)長的睫毛蒲扇似的顫動，時不時飛速地撩起眼皮瞧瞧賀作舟的神情，再重新望著低處，歪著頭裝乖。

    賀作舟卻在想另外的事。

    當(dāng)年派了三個人去給小鳳凰充當(dāng)熟客，做得不漂亮，不怪現(xiàn)在落下話柄給人笑話，以后也肯定是要跟方伊池說實話的。

    只是現(xiàn)在六爺實在沒心思坦白，皆因見了王浮生心里煩悶，恨不得直接飛回賀家，關(guān)上門和小鳳凰一輩子待在窩里不見人。

    當(dāng)然這念頭來得快，去得也快，賀作舟捏著眉心煩悶了會兒，到底不會因為王浮生的幾句話就產(chǎn)生動搖。

    就算方伊池從別處聽到了真相又如何？

    道歉便是。

    賀六爺自認(rèn)行事算不上光明磊落，卻也是問心無愧，當(dāng)年想保護(hù)小鳳凰的出發(fā)點(diǎn)是好的，只不過方法出了問題。

    要是方伊池不接受，那就慢慢來，他不怕方伊池生氣，只怕方伊池不在自己身邊。

    只要鳳凰不去尋別的窩，他這根梧桐枝兒就能繼續(xù)嘚瑟。

    …………

    路上出了這么個岔子，平白浪費(fèi)了不少時間，不過他倆想著事情，誰都沒在意。

    車開到瑞福祥門前，李掌柜照例在門口迎接，訕笑著重復(fù)之前的那套說辭：“賀太太，江南的布料已經(jīng)在路上了，我們又新趕制了幾件冬裝，您試試？”

    “包起來就成?！辟R作舟暫且將王浮生的話按在心底，重新惦記起家法，急著回去，“有不合身的，我送回來給你們改?！?/br>
    “得嘞，您怎么方便怎么來。”李掌柜巴不得趕緊送這倆祖宗走，當(dāng)即叫來四五個伙計，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