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想起一件事：“老爺子今天早上找了我一次，雖沒讓我把脈，但我在房間里聞到了煙土的味道?！?/br>
    賀作舟低低地罵了句：“cāo?！?/br>
    “我也就跟你說一聲?！眹?yán)仁漸蹙眉嘆息，“畢竟沒親眼看見，具體怎么回事不好說?！?/br>
    賀作舟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轉(zhuǎn)身去找方伊池去了。

    方伊池還老老實(shí)實(shí)地團(tuán)在床上，賀作舟走時(shí)是什么姿勢，現(xiàn)在還是什么姿勢。他聽見六爺和醫(yī)生關(guān)于自己的大部分對(duì)話，更慌亂了。

    原來六爺早就看上他了，還惦記了好多年。

    是不是就是從他第一次登臺(tái)開始的？

    那時(shí)他唱了什么？

    唱了《蘇三起解》，還唱錯(cuò)了好幾個(gè)句子。

    方伊池聽見腳步聲，急切地抬起頭。他沒有爹媽，自懂事起就以“哥哥”的身份照顧著方伊靜，一切全靠自己摸索，如今有了六爺，竟不自覺地依賴起來。

    “小祖宗?！辟R作舟上了床，把方伊池抱在懷里，見床邊有用來漱口的溫水，又端起遞過去，“還難受嗎？”

    方伊池?fù)u頭，揪著賀作舟的衣襟，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想問什么就問?！?/br>
    “六爺……”方伊池頓了頓，臉紅心跳，“您喜歡我？”

    “廢話！”

    他又頓了頓：“您喜歡我，我該……我該如何……回報(bào)？”

    賀作舟最不樂意聽他提“回報(bào)”的事兒，搞得他對(duì)他好，就是要他報(bào)答似的。

    可六爺?shù)幕饘?duì)小鳳凰是很難發(fā)出來的，尤其是意識(shí)到他是真心實(shí)意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他的感情，賀作舟只有嘆氣的份兒：“不需要。”

    “可這樣，我很……”方伊池迷茫起來，“我很難受?！?/br>
    “為什么難受?。俊?/br>
    他也說不清心里酸澀的感覺是什么，急得眼眶都紅了：“因?yàn)橛X得您這么做不值當(dāng)！”

    “沒什么不值當(dāng)?shù)?。”賀六爺聞言，心尖一麻，覺得自個(gè)兒總算從方伊池嘴里聽見句人話，“方伊池，我這根枝兒等的就是你這只鳳凰，旁的我還不稀罕呢?！?/br>
    “你老老實(shí)實(shí)待著，說不準(zhǔn)哪天就開竅了，覺得我這根枝好，比旁的都好。”賀作舟掐掐方伊池的腮幫子，起身把結(jié)婚證書拿出來，來來回回地找地方掛，“至于值不值當(dāng)，日子久了你就明白了?！?/br>
    方伊池眼巴巴地瞅著賀作舟的背影，呢喃：“我是真的覺得不值當(dāng)?！?/br>
    “我連稀罕是什么都不知道，還要您教，就算教了，我日后也不一定能感受得到，何苦呢？”

    “苦？”賀作舟背對(duì)著他失笑，“方伊池，不娶你，我才是真的苦?！?/br>
    六爺終于找到了地方——斜對(duì)著屏風(fēng)的小茶幾——起床穿衣服的時(shí)候正正好能從鏡子里看見。

    “貼這兒吧？”賀作舟動(dòng)手前詢問了一下方伊池的意見。

    他夠著脖子瞧：“挺好的?！?/br>
    “按理說應(yīng)該貼在正堂，誰進(jìn)門都能瞧見?！辟R作舟一邊動(dòng)手，一邊和他打商量，“等婚禮辦完，我給貼過去，成不？”

    如今婚禮沒辦，賀作舟不想讓方伊池落了旁人的話柄。

    六爺問了半天也沒得到回應(yīng)，還以為方伊池又難受了，趕忙跑到床邊一看，方伊池抱著枕頭正在苦思冥想呢。

    “都說甭想了?！辟R作舟把他塞進(jìn)被子，“要我說，咱倆多睡幾回，屁事都沒了?！?/br>
    方伊池的思緒瞬間回籠，用腿夾著枕頭往床角蹭：“還沒消腫呢?！?/br>
    賀作舟無趣地刮他的鼻子：“怎么，還不許你男人chā了？”

    方伊池臊得渾身通紅：“六爺，您……您不講道理！”

    “我不講道理？”賀作舟來勁兒了，脫鞋坐在他身邊，瞇著眼睛笑， “方伊池，老子那不叫chā，是他媽的大禹治水，堵著你，不讓你的堤壩決堤呢！”

    方伊池起初沒聽明白六爺話里的隱喻，迷迷瞪瞪地眨眼，等反應(yīng)過來，又羞又氣，恨不能拿著枕頭砸賀作舟那張道貌岸然的臉，可惜終究沒膽，只能恨恨地躲在被子里，咬著牙，氣得心臟怦怦直跳，愣是把先前的糾結(jié)拋在了腦后。

    賀作舟靜靜地注視著方伊池的后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