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聲息，又不耐煩地問：“杵在那兒干什么？等著人家回來要錢啊?！?/br>
    “我……”

    “跟上?！辟R六爺并不給方伊池詢問的機(jī)會，雙手chā在軍大衣的口袋里，大踏步地往車邊走，走到車門前，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見他拎著旗袍的裙擺費(fèi)力地往自己身邊跑，嘴角不易察覺地勾了勾，“怎么，被人摸得腿軟了？”

    方伊池的臉色更白了。

    賀六爺心一軟，舍不得逗弄他了，側(cè)身讓開車門：“我送你回家?！?/br>
    “不用，”方伊池哪敢讓六爺送，嚇得都結(jié)巴了，“我……我住得挺近的?！?/br>
    “讓你上車你就上?！?/br>
    他腳一軟，歪座位上了。

    賀六爺?shù)偷偷匦α艘宦?，矮身鉆進(jìn)車廂，說：“這里里外外的人都盯著呢，我要是不送你回去，改天他們指不定會怎么欺負(fù)你?！?/br>
    方伊池聽得一愣一愣的：“欺負(fù)……就欺負(fù)了?！彼谄桨诧埖旯ぷ髁撕脦啄辏纴淼目腿硕际鞘裁吹滦?，反而擔(dān)心起六爺來，“可要是外頭傳我倆的閑話，糟踐的是您的名聲?！?/br>
    方伊池說得坦然，明明白白地告訴人家自個(gè)兒不是什么上得了臺面的人。換了旁人估計(jì)會一笑了之，臨了還會夸他一句“識時(shí)務(wù)”，奈何賀六爺是什么人啊？

    賀六爺心里頭揣著事兒，最看不慣他糟踐自己：“我的名聲要你管？”

    “也是，您是什么樣的人物？”方伊池慘白著臉笑笑，扭頭去看車窗外的景色，委屈自是不必說，畢竟要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誰都不會去做這種事兒。

    這行業(yè)擺明面上講是服務(wù)生，實(shí)際上就是賣笑的舞男，人家客人要求表演什么，他們就得表演什么，碰上態(tài)度脾氣不好的，賠笑自是不必說，還得被灌酒，完事兒了吐出膽汁都是常事，所以飯店里的服務(wù)生身體都不太好。

    說白了就是吃青春飯，方伊池早就把這事兒看清了。

    但是他要給meimei治病，沒別的工作比做服務(wù)生來錢更快了。

    之前幫他敷臉的阿清也是，家里不僅有生病的老母，還有欠了一屁股債的老爹，要不是做服務(wù)生賺到點(diǎn)錢，胳膊早被討債的人卸去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像賀六爺這樣的人物，肯定是不能理解的。

    賀六爺還真是不能理解。

    賀六爺打算把方伊池體面地送回家，如此一來，半個(gè)北平的人心里都會有所計(jì)較，他以后的日子會好過些。可剛剛在車?yán)锟匆姷漠嬅娌粩嘣谀X海中回放，賀六爺越想越氣，連帶著臉色都yin沉了不少。

    幾年前不得已離開北平，他來不及安排，匆匆離去前忘了托人給方伊池尋個(gè)來錢快又不用賣笑的活計(jì)。倘若真的尋了，現(xiàn)下也不用獨(dú)自生悶氣。

    其實(shí)也是賀六爺自個(gè)兒低估了當(dāng)初在平安飯店的驚鴻一瞥。原本以為外出幾年自己能把方伊池忘了，結(jié)果不僅沒忘，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飯店找人。

    這一找，可不就找了滿肚子的火氣？

    方伊池哪里知道賀六爺心里的彎彎繞繞，就覺得六爺如傳聞中一般好，就算看不上他這樣的服務(wù)生，還是仗義援手，不僅趕跑了打人的客人，還愿意用自家的車送他回家撐場面。

    果然應(yīng)了那句話：要說這“正人君子”，如果賀家六爺都不算，那全天下也就沒有人算了。

    “正人君子”靠在椅背上皺眉沉思半晌，忽然道：“過來?！?/br>
    方伊池唯恐惹賀六爺不高興，上桿子湊過去，又覺得自己像是在招待客人，急切得有些可恥，臉就紅了：“六爺……”

    賀六爺卻沒看他的臉，而是盯著方伊池開衩極高的旗袍：“錢呢？”

    “什么錢？”

    “剛剛那個(gè)腌臜玩意兒給你的錢?！辟R六爺不耐煩地將他拉到身前，撩起破破爛爛的風(fēng)衣，手直接隔著單薄的旗袍罩到臀·瓣上去了。

    方伊池千算萬算，沒算準(zhǔn)賀六爺竟然在乎那五千塊錢，一時(shí)恍惚，呆呆地瞪著眼睛，腰往后傾了那么一點(diǎn)，像是在躲，卻又沒真的躲。

    賀六爺碰了一下就移開了手，瞇著眼睛瞧他眼底泛起的水光，覺得可笑又可憐，到嘴邊的擠對的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