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吃膩了
白桔又做了一個夢。 是關(guān)于小時候的。 那時她大概六七歲,因著屋里實(shí)在太悶,哥哥又是個沉默寡言的冰山,小孩子心性活潑,她受不住便偷偷溜出去玩。 后來她迷路了,遇上了一個好看的小哥哥,他人很好,給她好吃的糖果,還帶她玩,教她畫畫,教她英文歌,直到后來把她帶到一間小屋子里。 她玩得開心,真正意識到什么不對勁的時候,哥哥推著輪椅從門外進(jìn)來,他一個人,夾帶著門外的風(fēng)雪,臉色陰沉得可怕。 她從未見過哥哥那個樣子。 那個好看的小哥哥掐著她的脖子,說了一些她聽不懂的話,她只看到哥哥一言不發(fā)地站了起來,一步步慢慢走近,幾個呼吸間,黑乎乎的槍管就對上了小哥哥的腦袋。 “要比比速度嗎?” 場景很模糊,年幼的她什么都不懂,喉嚨疼得快喘不上氣,卻知道是出人命的事,求著哥哥別開槍,保證以后一定會乖乖聽話再也不出來玩。 她知道哥哥很生氣,因?yàn)樗谝淮慰吹搅烁绺缤暾谋秤啊?/br> 他長腿邁進(jìn)雪地里,鋒利的風(fēng)衣棱角似乎比寒風(fēng)更凜冽,并不很高大,慢慢拉長的身影,肅冷又漠然…… 一陣心悸。 白桔猛地睜開眼,大口喘氣,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衣衫完好,額間卻冒了汗,此刻還心有余悸。 那時候的哥哥,決然棄她而去,生氣到再也不想管她,且因著那一次的事情,哥哥雙腿又疼了半年之久才好一點(diǎn)。 她晃了晃腦袋,甩掉亂七八糟的思緒,忍著渾身的酸痛爬起來,心里還甜甜的。至少哥哥愿意主動要她了,而不是過去幾天各種帶著惡意的試探與捉弄。 散漫飛霞鋪滿天空,橘紅籠罩著蔚藍(lán),竟然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 白桔找到白墨時,他就站在二樓陽臺上,雙腿隨意地搭著,修長如玉的指扣著欄桿,側(cè)臉如世間最完美的工筆畫,禁欲又誘惑。 她捏了捏指尖,難過又低落。 她早知道,哥哥是云端高陽,神眷之子,本不該由得她肖想的。 可是,能不能讓她再自私一點(diǎn)點(diǎn),她什么都可以不要的,讓她用所有一切,換哥哥在身邊? 白墨剛關(guān)掉耳邊的通訊器,身后就穿出一雙手,將他的腰身抱住,女孩暖暖的身子撲在他背上,輕輕地蹭,眷戀又溫柔。 “哥哥……” 男人轉(zhuǎn)身,把腰間的兩只手拎開, 在女孩茫然無措的目光中,突兀地笑了聲,薄唇勾起令人玩味的弧度:“該演夠了?meimei?!?/br> 什、什么? 那樣的語氣有太多質(zhì)疑與諷刺,白桔徹底呆愣在原地。 他一雙眼睛像潑了濃墨,看著天邊的紅霞,語氣淡淡,卻說著最殘忍的話:“莫再煩我,我沒有太多憐憫心?!?/br> “至于這些天……”他笑,指尖勾起女孩削瘦的下巴,“meimei,吃你吃膩了。”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哪個男人紳士有禮,又風(fēng)度優(yōu)雅,白桔一定會說是哥哥。 這個二十一世紀(jì)的貴族,沐浴著霞光,天地仿佛劈成了兩半,他站在另一端,遙不可及。 臨江這個城市的名稱,說起來與其地處的環(huán)境特性相差甚遠(yuǎn),位于北方,冬季寒冷干燥,才十一月初,已有雪落紛紛。 灰色吞食了半邊天空,校園林蔭道上鋪著淺白的一層雪,目之所及的是兩排光禿禿的杏樹,暗黑枯瘦的枝干,如風(fēng)中茍延殘喘的老人,蔓延至視線盡頭。 可真不是個好天氣。 時隔半個月多,姜蕪在臨大西區(qū)的食堂里見到了白桔。 她看起來又瘦了很多,寬大的黑色外套蓋過膝蓋,一雙腿本來就細(xì),現(xiàn)在便跟竹竿兒似的,小臉掩在帽子的一圈毛絨里,下巴尖瘦得讓人心臟發(fā)疼。 “謝謝阿姨。”白桔刷了校園卡,接過一杯豆?jié){,朝食堂的阿姨禮貌道謝。 熱心腸的阿姨喊住她:“哎,孩子等等,阿姨再送你杯牛奶吧,多喝點(diǎn)長身體,瞧你瘦的?!?/br> “不了,謝謝?!?/br> 哥哥都不在了,她不想喝牛奶。 她昨天從海島回來后,沒有通知任何人,立刻回學(xué)校消了假,繼續(xù)上學(xué),今天上午的第一節(jié)就是專業(yè)課,她拿了豆?jié){直接往教室走去。 天灰蒙蒙的,干冷的寒風(fēng)呼嘯,女孩本就毫無血色的臉又蒼白了幾分,站在食堂門口的一片空地上,茫茫然地愣住不動了。 飛雪無依,可總是比她好的啊。 身旁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白桔的手腕,拖著她往前走:“跟我來!” 鮮紅色的呢絨外套劃出利落的弧度,白桔一轉(zhuǎn)身,看到的就是姜蕪面無表情的側(cè)臉。 教室里的暖氣很足,終于讓人的手腳都暖和起來。 “說吧,怎么回事?!苯彽馈?/br> 白桔的瞳光緩緩聚焦在她的臉上,許久,才低頭慢慢道:“對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道歉,好像腦子已經(jīng)想不了任何事情了,只能看到那個男人一步步遠(yuǎn)離的背影,冷漠而決絕。 —— 我有罪…昨晚差一丟丟寫完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