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梟線02掃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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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抬頭,猶豫地看了李梟一眼。 只見李梟皺起一雙英氣的眉,伸手將她拉在身邊,隱入一旁的大樹之后。 他們所在的大樹,在墓碑的側(cè)后方,正好在那人的視線之外,卻能將他的動作完全收入眼里。 那是一個撐著兩邊拐杖的佝僂老人,瘸了一條腿,穿著陳舊的襯衫短褲,頭發(fā)花白,走路的速度非常緩慢,卻背了一個沉重的包裹。 砰的一聲輕響,厚實的包裹落在一旁的地面上。他掏出一次性塑料碗碟,放在另一座墓碑前,擺上了蘋果、燒雞,還有一碗米飯。 老人一邊擦拭著墓碑,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話,聲音蒼老而虛弱: “哎,人老了,來得是越來越晚了。” “……他們說要拆遷,修M城的路……可是我不想走啊,離你們那么遠,我還有什么活頭?” “為難我一個糟老頭子,有什么意思……” “……我這眼睛最近有些不好使,有時后腦勺特別疼……我就想,要是你還在就好了,兩個瞎子總比一個瞎子好,呵呵。” “娃娃要是長大了,也可以給我們看書念報……” “不過要是去了外地讀書,不回來,我們也只能自己過,呵呵。” “娃娃呀,你說,你會回來看我們嗎?” “小姑娘嫁在本地多好喲……離娘家又近,呵呵……” …… 他是在與他的妻女敘舊。 白芷和李梟對視了一眼,正要走出去,接下來,那人的動作,卻讓他們怔住了。 老人擦拭完了那座墓碑,居然轉(zhuǎn)過身去,開始擦周曉曉的墳?zāi)埂?/br> 動作仔細而鄭重。 然后,不聲不響地,對著她跪下,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 末了,抹去額頭沾著的泥土,收好東西,重新支起拐杖,向外走。 “站住?!?/br> 白芷還沒反應(yīng)過來,李梟已經(jīng)竄出去,叫住那老人。 老人回過頭,仔細辨認了一下,顫顫巍巍地叫道:“李、李戰(zhàn)?” 他忽然慌張地向外跑。 可是,一個瘸腿的老人能跑多快? 李梟輕哼一聲,轉(zhuǎn)眼已經(jīng)攔在他身前,雙手制住他,將他按翻在地。 絲毫不管他是個老人。 幾個紅潤的蘋果從包裹里掉出來,散落了一地,變得灰撲撲的。 李梟嘶啞道:“你是誰?” 老人難受地呻吟,緩慢地抬頭看他:“你……不是李戰(zhàn)……”他雙眼渾沌,仿佛在思考什么,忽然有了焦距:“李……梟?你還活著?” 李梟點了點頭:“你是誰。” 老人長滿皺紋的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眶泛紅:“哎,你還活著……真好,周曉曉也該瞑目了……我也安心了一點?!?/br> 李梟皺眉。 “你把我松開。”老人說。 他依言松手,老人調(diào)整了姿勢,緩緩地,對著李梟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才擦干凈的額頭,又染上臟兮兮的泥土。 李梟拳頭捏緊,青筋畢露,疑惑的眉毛皺得更深。 白芷心念一動,走過去,扶起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為什么要向李梟和他mama磕頭?” 老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忽然老淚縱橫,哽咽道:“我……我是個罪人?!?/br> 李梟面色一冷,雙目驟然暴突,瞪著老人。 在他壓迫性的目光下,老人顫抖著,將過去的事情娓娓道來: “李戰(zhàn)他……根本就沒有精神病,是我給他偽造的精神診斷證明……我有罪……” 事情發(fā)生之前,李戰(zhàn)只是一個看起來踏實、靠譜的精瘦男人,雖然沉默不愛說話,卻從來不做出格的事。以至于左鄰右舍,都認為他和周曉曉是一對模范夫妻,兩人恩愛如蜜。 老人也只是一名默默無聞的精神科醫(yī)生,每天按時上下班,回家。 那天傍晚,李戰(zhàn)來到醫(yī)院,尾隨著他回了家,破門而入,把菜刀架在他妻女的脖子上,逼迫他開精神診斷證明。 李戰(zhàn)的樣子很不對勁,身上沾了血,沒有清理干凈。 像是剛殺了人。 可是,看著面色驚恐的老婆孩子,他還是一口答應(yīng)下來。 用一紙證明,換來一家團圓,在他看來,是不得不做的,也是相當劃算的事。 他是后來才知道,那一天,李戰(zhàn)來找他之前,殺害了妻子周曉曉,并將她分尸雪藏。 為時已晚。 此后,男人原形畢露,潛逃至各地,前后殺害、分割了十二名女性,最終才在一個雨夜,被警方捉拿歸案。 在法院的審判中,他本該被判處死刑,卻因為那張精神診斷證明,最終只不過被遣送到了精神病院,終身監(jiān)禁起來。 然而,李戰(zhàn)不僅不是個精神病人,而且智商極高、十分冷靜。 他很快逃了出來,或者說,是被“營救”出來。 被當年還未具規(guī)模的“鷹”。 老人聽說了李梟的逃亡。 短暫的震驚過后,他只是努力回避著心中的愧疚感,照常生活。 只要李戰(zhàn)不來找他麻煩,誰也不知道當初發(fā)生過那檔子事。 李戰(zhàn)可沒有來為難他的理由。 他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夠了。 殺人的是李戰(zhàn),不是他。 可是,那一天還是來臨了。 某天,一輛運貨的大卡車側(cè)翻,好巧不巧地,壓向他正在玩耍的女兒。 妻子跑過去想要去拉開她,也一并被壓在沉重的車廂下。 他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貨車砰然倒地,兩個人的身影就這么消失了。 他的妻女,沒有死在李戰(zhàn)手中,卻陰差陽錯地,被一輛卸貨的大卡車碾成了rou泥。 他覺得,這是他的懲罰到了。 只是他很不解,也很心痛,為什么懲罰沒有降落在他身上,而是波及到他無辜的、可愛的妻女。 此后,他逐漸灰敗下來,事業(yè)中斷,也無心做其他事,只是領(lǐng)著低保,勉強度日。 他常常來到墓園,看望妻子和女兒,為她們擦拭墓碑。 ——還有一旁的周曉曉。 白芷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人有旦夕禍福,老天爺是不會懲罰世人的。 老人妻女的死,不過是意外罷了。 只是恰好,報應(yīng)在了他身上。 她抬頭看李梟,只見他咬緊牙關(guān),臉上青筋畢露。 青白色的大手掐住老人干柴一般的脖子,關(guān)節(jié)暴突,緩緩施力。 老人一臉灰暗,卻沒有絲毫反抗,還在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 “這條命,還給你……” 看著那人即將咽氣,她心驚地正想阻止,李梟卻忽然松了手。 老人脫力一般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著。 “滾?!?/br> 他嘶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