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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年捏了片刻,松開手同她說到:“也擦得差不多了,蹲著難受,你起來吧?!?/br> 溫雪意退開些,姜年自然的接上李沅兒和杜花宜的話,仿佛方才什么事也不曾發(fā)生一般。 左右逢源,溫雪意忽然曉得這話的意思了。不曉得姜年在門下省在官場上又是如何圓滑世故。 姜年又囑咐她:“去問問云意,林夫人近來如何。” 他日日都見林術(shù),哪里需要溫雪意去問,不過是看她心不在焉,支開她叫她走動走動。 林云意和幾個女官正聊得開懷,她許久沒有這樣開心了。溫雪意過來,她才停下話頭,小聲與溫雪意閑談,耳朵還支棱著,仔細(xì)聽幾個女官的交談。 “雪意,我許久沒有這樣開心了?!?/br> 溫雪意也笑笑:“嗯,方才見你笑得合不攏嘴。” “你不曉得,這一兩年我總覺得自己被困著,哪哪都不自在。今日聽她們一說,我才覺得也沒這么艱難。” “方才有個jiejie還叫我要去學(xué)點拳腳?!?/br> 溫雪意奇了:“做女官還要學(xué)拳腳么?” 林云意不知想起什么,笑得停也停不下來,笑了好一會兒才跟她說到:“不是,jiejie們是說,得厲害些,回頭碰著事還能護(hù)護(hù)自己?!?/br> 這倒是,姜年也叫她平日多活動活動,不求拳打四方,只求她遇著事跑得快些。 林云意還笑個不停:“她們還說……哈哈哈哈哈……” “她們還說像林云嵐那樣,我隨便練練就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r> 小姑娘開懷便是開懷,溫雪意也笑得合不攏嘴,方才在姜年那兒受的委屈散了許多。 “我先前總是想這想的,總覺得做女官難如登天,jiejie們說了,叫我別總拿往后的事來嚇自己,世間道千百條,這道不成,換一條道也很好,別自己嚇怕了自己,禁在原處就好。” 世間道千百條…… 溫雪意也感慨起來:“心胸這樣廣闊,真叫人羨慕?!?/br> 這道不成,換一道也很好。 溫雪意又想起道士說的話。 他同姜年說,莫要強(qiáng)求。他也叫溫雪意莫要強(qiáng)求。 旁的道,又究竟在哪兒呢。 說起林云嵐,他便來了。 上回將香粉送還,溫雪意心中總隱隱有些愧疚,林云嵐過來了,也不敢太過搭話。 “云意,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到那頭玩簽筒?!?/br> “不要,我和jiejie們正高興呢。” 林云嵐有些尷尬。 “那,那行酒令呢?” “馬上用膳了,鬧騰這些做什么?!?/br> “要不投 HāìㄒāńɡSんμщμ(海棠書屋).℃0Μ壺?” 林云嵐來的地方有兩三個年輕人一直望著這邊。 起初溫雪意還不曾覺察,她從前也不留心這樣無關(guān)緊要的事。 經(jīng)了杜花宜的事,溫雪意也警醒起來。 那幾人看得頻繁,細(xì)細(xì)查看,溫雪意忽然笑了。這樣羞怯回避,又望眼欲穿的樣子,怕是看上林云意了。 果真林云意草草打發(fā)林云嵐回去,那幾人又不免跺腳。 溫雪意好心多一句嘴:“你平日不是最愛投壺,怎么不去玩會兒?!?/br> “不了,投壺什么時候玩兒不成,能見女官的時機(jī)可不常有?!?/br> “方才……有幾人一直瞧著你。” “嗯,我曉得。其中兩個還找族里姊妹來問過話。我不喜歡這種文縐縐的,我喜歡像外祖一樣,能騎會射,頂天立地的?!?/br> 溫雪意想不到她竟這樣通透。 “不過,我最不喜歡就是姜叔這樣的,以大欺小,仗勢欺人。好像這么罵也不對,他在外頭也不作惡,怎么獨獨對你這樣壞?!?/br> “許是……因為我是家生奴吧?!?/br> 溫雪意說完,也編排了許多罵人的話,同林云意兩人罵的好笑又痛快。 心中煩悶少些,溫雪意記起旁的事情來。她不曉得什么時候就要進(jìn)宮,倒不如問問這些女官曉不曉得卓清戎的去處,是否方便幫忙帶句話。 她同林云意說清來龍去脈,林云意也樂得再結(jié)交。 “jiejie們可聽說過卓清戎,卓大人?!?/br> “是卓女史么?” 林云意對官籍品秩不甚清楚,溫雪意記得姜年說過女史是四品女官之一,卓清戎穿過四品的女官服制。 “卓女史近來都在宮中,宮中有些小事,只是與書簿有關(guān),要耗些時日?!?/br> “倘若有事,不如留個書信,我叫服侍的宮女帶給她?!?/br> 提起卓清戎,幾位女官皆是一臉敬佩的模樣。 “宮中許多女官得過卓女史的點撥。她平日里待人又寬和,新進(jìn)的女官受了委屈,卓女史還出過頭?!?/br> “要會些拳腳,還是卓女史的話?!?/br> 說到拳腳,幾位女官捂嘴偷笑。 “總之比她口頭厲害的,沒她拳腳快,比她拳腳快的,沒她口齒伶俐?!?/br> 溫雪意細(xì)想卓清戎先前的模樣:“卓大人不是……話不多么。” “嗯,平日里是不怎么說,碰著正事兒說得多。” 林云意對拳腳的事熱切多了:“怎么怎么,在宮里也要動拳腳的么?!?/br> 幾個女官又捂嘴笑起來:“有些小人,說是說不通的?!?/br> “那卓大人很厲害么?” “嗯,卓家老爺是武狀元出身,卓女史是同兄長一齊練武的,我聽說,她比兄長還厲害。只是我朝沒有女武官,也不知道她厲害到何種程度。” 溫雪意送臘梅釀那日,卓清風(fēng)的刀快得她幾乎看不清。卓清戎竟比卓清風(fēng)更厲害么。 林云意已經(jīng)聽得亮眼發(fā)亮,她最愛同武人結(jié)交。林術(shù)這頭書生氣重,平日唯有回外祖家才有些與武人結(jié)交的機(jī)會。 她這樣高興,溫雪意也歡喜。 只是好似人人都有許多想做的事,亦有許多擅長之事……她卻如此貧瘠。 倘若姜年往后當(dāng)真攀上杜家,她再不用給姜年去打探什么貴女的消息,也無需替他琢磨什么討好貴女的玩意兒,她又要如何自處呢。 她這一日,由惱生怨,由怨生悲,又由悲轉(zhuǎn)空。 也不曉得要說給誰聽。 溫雪意頭一個想說的自然還是姜年,只是如今卻又不能再同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