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27 章
閑下來想起,方才拆開來看。 里頭倒出來一沓一沓扎好的紅紙。 鐘意晟嘴角一抽,拾起去看。一眼便瞧見最頂上那張,筆墨清晰,寥寥數(shù)行字,寫得是:驚聞邵奇先生過世,特按邵奇生前愿望,將所書紅紙奉上……在先生靈前焚盡即可,逝者已矣,愿節(jié)哀順變,阿彌陀佛。 落款,南華寺惠成大師。 鐘意晟原先生的那些好笑心思一時都散去,竟還愣了愣。 好半天,才不知想起什么,顫著手指,一張張往下翻。 “愿意忱與意晟身體健康,一生平安?!?/br> “愿意忱婚姻幸福,手術(shù)成功?!?/br> “愿意晟事業(yè)順遂,守業(yè)無難事。” …… “愿昭昭。” 這張紙上,墨漬暈開大片,顯然是遲疑良久,不能下筆。 最后,才補上這么一句。 “愿昭昭免于顛沛驚苦,愿總有一日,能與她重逢。” 他翻看著每一張紅紙的署名和時間,才知道,原來自從母親去世,每一年,父親都要飛去南華寺,在母親生日的前三天,虔誠地向無知其所在的漫天神佛告解。 求過妻子在天上的安康。 求過子女的平安。 求過今生, 也求過來世。 沒變過的是,在每一年求簽的紅紙上,他都求過,愿與發(fā)妻重逢。 沒有地點,沒有時間。 只要能再和她重逢,在夢里也好,來世也罷,他都能釋懷。 鐘意晟緊攥著那張紅紙。 沒有人知道,一生縱橫商場的鐘邵奇先生,在生命的終點,有沒有能夠得償所愿。 只是,當他一生驕傲脊梁,在佛像金身前緩緩跪倒,滿頭白發(fā)在燭火映照中飄搖。 鐘意晟想,父親至少是抱著滿腔的希望離開的,他把他所能做的一切,能為所謂縹緲來生鋪的路,都已經(jīng)做盡了。 2073年12月28日上午,父親的葬禮在香港殯儀館舉行。 鐘意晟代替jiejie主持大局,忙得焦頭爛額。光是唁電名單就列了足足七八頁,更別提來自官方的壓力和各式各樣的被動的流程安排。好不容易一切基本妥當,鐘意晟和病中的家姐草草jiāo代了一下準備事宜,便“輕裝上陣”,到了現(xiàn)場。 大抵因為父親那些個所謂“華人之光”的名號實在過于如雷貫耳。 上午的追悼會吸引了來自各方的關注,除了一群受邀的親朋好友以外,媒體記者和愛看熱鬧而擠在門外的群眾也不少。 熙熙攘攘間,還有不少香港市民自發(fā)買來花圈,以表哀思,到后來,連馬路兩側(cè)、對面花園都擺滿,動靜太大,香港警方為此,還不得不在港島的北角地區(qū)實施特別jiāo通管制,以配合喪禮的舉行。 “沉痛悼念鐘邵奇先生”的橫幅在靈堂正中央徐徐鋪展。 上午九點整,追悼會正式開始。 經(jīng)官方安排,由香港特區(qū)行政長官秘書長徐華主持,中央駐港聯(lián)絡辦副主任陳越宣讀發(fā)來唁電及致送花圈的機構(gòu)及人士名單,此后,兩位國家部級、副部級領導先后上臺致辭,深表哀思。 生榮死哀,不外如是。 而這場追悼會的最后,在所有不得不接受的流程結(jié)束過后,終于留給了鐘家人自己追悼親人的時間。 鐘意晟穿著家姐準備的黑西裝走上臺,與徐華先生微微頷首過后,走近話筒。 ——底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此刻一眨不眨看向他,實在有點叫人頭皮發(fā)麻。 好在,他多少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倒不怵場,加上手中空空,一副完全可以脫稿的自信樣,旁人還以為他是有多成竹在胸,底氣十足。 然而實際的情況是:鐘意晟最后壓根就沒寫稿子,連客套話都不打算講。 他只打算在父親的葬禮上說說真心話,哪管是誰在聽。 于是乎,清了清嗓子,他真正開始了在父親葬禮上的“發(fā)言”。 這正是后人收錄成文,被譽為二十一世紀七十年代最經(jīng)典十篇悼詞之一的——《在父親葬禮上,我說了一些話》。 全文如下。 “首先,很感謝大家來到這里,相信大家都認為我站在這,是打算說一大段長篇大論,來歌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