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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韞無疑是個溫柔的人,然而在很多時候,又會有些斬釘截鐵的霸道專斷,尤其是在關乎她安危的事情上,這一面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在她心里,這個人就像一個靜謐的港灣,即便另一面相連的是叵測深海,卻能給與她獨一無二的安全感。 她才初窺這深海全貌,便要面臨共殞的命運。不光曾韞會死,她也會死,這是注定了的,他們先前的希冀不過是看不清形勢的盲目樂觀,垂死掙扎改變不了任何結果。冷靜想想,陷入久聞惡名的噬魂陣,在這個時候沒像其他人一樣瘋魔已經是受上天垂憐,怎么還有可能活著出去? 又是一盞茶的時間過去,長廊里的人聲弱了許多,鬼聲更加密集了。曾韞非但沒有要醒的意思,臉上的灰蒙反而愈加濃重,玉竹幾次渡氣給他都如泥牛入海,沒有引起哪怕細微的表征變化,完全是一腳踏入閻羅殿的征兆。 最后一點希望之火滅了。玉竹無神地聳搭下了眼皮,將手背在衣服上抿了抿,一手扶地站了起來。她撥了撥眼前濃煙,見近處的活人都是一樣的血rou模糊,也不再費心思去找找看哪個是凌霄,隨手撈了一人取下腰間的水壺,弄濕了帕子,仔仔細細地把曾韞臉上的污漬和血跡擦了個干凈,然后湊過自己臟兮兮的臉蛋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做完這些,她右腳一勾,用腳背挑起了方才被扔在旁側的“山貓”。漆黑的重劍劍柄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圓弧,被牢牢的抓在了纖瘦的手里。 “山貓”原是孟老貓的對劍,現(xiàn)剩一只。此劍精工巧制,刃有吹毛斷發(fā)之利,對玉竹而言除了自重太大外幾乎找不出缺點。自從落進她的手里,它已經迎戰(zhàn)過趙十城、凌霄、還有王書鈞帶來的一干人等,再加上在孟老貓手里的那些年所屠名人劍客,如果給劍按照所造殺業(yè)論資排輩,它絕對算得上是祖師爺級別的大人物。 ——祖師爺級的山貓,刀下亡魂無數(shù),經歷過千萬次命懸一刃的場景。然而千萬次里,卻沒有一次和此刻相同。 刃下之人,正是玉竹自己。 曙光<竹問(沈西峽)|臉紅心跳曙光 玉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耳畔鬼哭四繞,她卻一聲未聞似的只專注于自己手里的那把劍,劍光熒熒,把她瘦削的臉頰映出了一片蒼藍。 武者,一生過往與寄懷都在刃上,看夠了,也就攢足了橫劍自刎的勇氣。 她默默掃視一眼倚靠墻邊昏迷不醒的曾韞,緩緩將手中劍刃逼近頸側。尖銳的劍鋒距離最要命的動脈不過數(shù)寸,倘若這劍是由別人握著,這種感覺必然是心驚rou跳的,但握在自己手里,宛如把石子擲進了沙坑,只帶來心如死灰的鎮(zhèn)定。 金屬的尖端劃破皮膚,一抹刺目的殷紅頓時在玉竹頸口涌現(xiàn),只要再深一點,這秘籍紛爭,逃不了的地下賭莊,哪一樣都無需她再cao心了。 然而就在此時,一物橫飛而來! 那看不清是什么的東西速度并不算快,也不算重,可偏巧自后往前正撞在了玉竹的雙腿腿彎。“啪”地一聲,把她連人帶劍撞翻倒在了地上。那把極重的山貓只來得及割破一條淺淺的血痕,便脫手飛了出去。 這一下子撞得突然,玉竹臉面朝地,摔倒的瞬間只覺得眼前一黑,霎時嘴里滿是一股血腥味,隨后才意識到有種似曾相識的溫暖沿著人中涓涓傳到了下巴——她不止摔破了嘴,還摔出了鼻血,臉上也有幾處擦破了皮。慶幸的是都是外傷,除了流血腫脹,并未傷到骨頭。 自刎不成還摔成了豬頭,可這一摔反倒把她腦子摔清楚了。 ——曾韞還沒死呢。如果她就這么放棄了,萬一他醒過來怎么辦? 在這個時候自我了斷最簡單不過,但把不省人事的曾韞一個人丟在這里,不是懦弱是什么?若不是慫到骨頭縫里的人,誰干的出? 玉竹為自己方才的舉動汗顏不已,趴在地上狠狠地錘了一把。 痛定思痛,她忙去摸帕子止血,然而發(fā)現(xiàn)了一件更尷尬的事:她的帕子在給曾韞擦完臉以后隨手扔了,現(xiàn)在袖口里除了自己的五根手指頭外空空如也。 鼻青臉腫、面朝大地的玉竹迅速地摸遍了自己的袖口、前胸,絕望地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有可以止血的東西。只好湊合拿袖子一抹臉上的鼻血,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并趕緊去看曾韞——在這個要命的關頭,她居然有點慶幸曾韞昏了過去,要不然真被他看見自己現(xiàn)在的豬頭樣,剛放下的自殺念頭不光會重新萌生,還會至少強烈十倍。 好在曾韞仍在昏迷中與自己的意識天人交戰(zhàn),并不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也看不到玉竹現(xiàn)在的尊容。她長出一口氣,又站回自己摔倒的地方,隔著面前朦朧白煙用腳掃了掃地面,很快便找到了被摔落在地的山貓,還意外撿到了一只男人的長靴——不難想,這應該就是剛剛擊中她的“兇器”。 玉竹心里的疑團越來越大——雖然未得《死毒經》的盛笑春不見得會放任她死,但這老太監(jiān)好歹也是在皇宮里混過的有頭有臉的人物,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個不講究到用鞋子砸人的糙漢,所以救她的人到底是誰? 這已經是長廊的最里側,西面是盛笑春把守的出口,南北東三面皆是高墻。從曾韞找到她的時候他們幾乎就沒有挪過地方,一直就在距離東側墻壁不過七尺的位置,可蹊蹺的是剛才這鞋確是從東側砸出的。 也就是說,在更靠近長廊盡頭的地方,還有高人守在那里。而此人如果一直在,又為何不在曾韞碎玉的時候及時制止或干脆搶奪?他究竟是什么立場? 玉竹百思不得其解,最終決定與其耽誤時間瞎猜,不如親自一探究竟。她使勁擦了擦臉,看鼻血大有涓涓滴滴不止不休的勢頭,于是瞟了眼還在昏迷的曾韞,一咬牙一跺腳,干脆撕了兩條袖布插在了鼻孔,簡單粗暴地解決了這一問題。然后破罐子破摔地,把手心的血漬汗?jié)n也統(tǒng)統(tǒng)在身上撇干抹凈,隨即握緊山貓,一步一步逼近了墻角。 靠近墻側的噬魂牌光線幽微,加上煙霧擾亂視線,越往里越看不清環(huán)境。玉竹閉上眼睛適應了一會兒黑暗,開始小心翼翼地挪動步子。為保險起見,她每走一步前,都要用劍無聲地上上下下掃蕩幾遍。七尺長的一截小路,硬是被她走出了一副要在此地打太極的架勢,終于走到了墻邊。 墻毫無特別之處。出乎她意料的是,這里并沒有什么嚴陣以待的高人,甚至也沒普通的守衛(wèi),只有一個手腳亂舞的黑影,瑟瑟蜷縮在墻角里。若不細看,根本無法分辨。 玉竹盯著人影,心想這七尺之地已經被她翻了個遍,可以確認剛才出手救她的正是此人無誤??墒亲约菏怯擅魈幾呦虬堤?,對方不可能沒有發(fā)覺,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