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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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恬然去店里找馮惠然麻煩的那天,陸衍之開車駛到曾經(jīng)的馮家。 這座豪華的別墅曾經(jīng)出過命案,即使價格一再大跳水,都沒人愿意住死過人的房子。 充滿生機的藤蔓布滿破敗的墻壁、生銹的鐵柵欄,形成強烈的對比。 陸衍之沒打算進去探險,他看了一眼就離開了。 他只想確認(rèn)一件事。 馮家夫婦自殺的那天,也是馮惠然被釋放的那天,梁云兮出現(xiàn)在科達廣場。 他從馮家開車到科達廣場,全程只需五分鐘。 如果走路呢? 他眼神漸漸暗了下去,食指原本敲打方向盤的節(jié)奏開始變得紊亂,他是知道的—— 梁云兮不喜歡去科達廣場逛街,她喜歡去國貿(mào)城,因為旁邊有一個音樂廣場。這兩個地方更是在一南一北,根本沒有順路經(jīng)過的可能。 陸衍之的心被敞開了一個洞,那個洞以極快的速度吞噬掉他過去篤定的一切,漸漸地,對事實的懷疑和恐懼流淌在血液中,視線變得晃蕩。 車身一個漂亮的轉(zhuǎn)彎掉頭,陸衍之利落轉(zhuǎn)動方向盤,以最快的速度駛回陸家大宅。 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或許那里能找到答案。 陸衍之站在那個被緊鎖已久的房間前,手里的鑰匙即將伸進鎖孔中,又退了出來。 他捂臉,笑出了聲。 有什么好怕的。 終于,門鎖轉(zhuǎn)動,開了門,里面的窗簾緊閉,漆黑蔓延在每個角落,寂靜在瘋狂叫囂,令人窒息。 這是另一個世界。 梁云兮去世后,這里的東西都沒有動過,完全都按照當(dāng)年的順序放好的。 “刷”的一聲,窗簾被拉開,大片的陽光瞬間鋪進來,他要開始尋找真相了。 大至床褥底下,小至梳妝臺和墻壁間的縫隙,他都仔細(xì)找了一遍,結(jié)果和當(dāng)年一樣,都沒有找到什么有關(guān)她自殺的線索。 馮惠然,對不起。 嘴里細(xì)細(xì)咀嚼著這六個字,越嚼越無味,越感燥悶。 最后,他拉上窗簾,鎖上門,離開令人窒息的房間。 或許梁云兮當(dāng)時真的只是心血來潮,去了科達廣場而已。 他坐在書房的轉(zhuǎn)椅上,桌角上放著他們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女孩的一顰一笑永遠定格在二十一歲那年了。 他起身,從書架上拿下一本小說——《罪與罰》。 多年以前,梁云兮逛書店時給他買的,還叫他在限定時間里看完,還要提問。 他當(dāng)時只是笑她幼稚,最后還是按照她說的去做了。 書面已經(jīng)泛黃,多年前的記憶塵封在書里的每一個字里。 他皺起眉頭,順手翻開了某一頁,里面竟然放了一個牛皮紙信封。 看那信封的模樣,再摸摸,應(yīng)該不是最近放的。 他又笑了,皮膚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如果打開了,腳下就再也沒有支撐的地方了。 為什么就不敢確定呢。 …… 他在馮惠然的一陣胡亂捶打中,強行將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間,抬腳就把門板合上。 她的瞳孔晃過一陣恐懼,索性張口就往他的肩上咬。 陸衍之悶哼一聲,以最快的速度把她放在床上,掀起空調(diào)被把她全身都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她激烈地掙扎著,偏偏連一張被子都掙脫不開,他隔著被子從背后把她抱得緊緊的,線條流暢的下頷就抵在她的頭頂上,手腳都纏在她的身上,親密得過分。 這是她以前怎么都求不來的親密。 “馮惠然,我不會傷害你?!标懷苤偷驼f著,這女人瘦得過分,隔著被子好像都能硌到她的骨頭。 馮惠然聽見了,掙扎的動作幅度也漸漸小了——只要她乖乖的,他就不會傷害她。 還有半個月就到十二月了,北方那邊都開始穿羽絨棉襖,可南方始終還沒入冬,但蕭瑟的冷風(fēng)陰森森的,一不小心就被它盯上,得感冒了。 “對不起,弄疼你了?!彼氖帚@進被子,掏出她的兩只手仔細(xì)查看,白皙的手腕被用力撞上墻壁而留下一小塊紅腫,他細(xì)細(xì)揉著,仿佛剛才抓住她的人不是他。 他給她道歉了。 大漠的盡頭的落日漸漸下沉,遠方的冷風(fēng)慢慢襲來,準(zhǔn)備連同黑夜蠶食生命。 他給她道歉了,可是,她為什么就吞不下這口氣,為什么還是不甘心? 陸衍之揉著她的手腕,看著她被嚇得死白的臉,愧疚的浪潮已經(jīng)淹沒了他。 他的眼眶發(fā)澀,喉嚨也干澀得像粗糙的砂紙:“馮惠然,你說說話……說一句,一個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