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了椅子讓張秀苒坐下，自己則從背包里拿出了一份病例。

    張秀苒一看到江城省醫(yī)院的抬頭心就往下掉，沈來低著頭不說話，只等待她看完。

    張秀苒捂著嘴，還沒看完眼淚就掉了下來。世上有些坎過得去，而有些坎卻是邁不過的。

    “醫(yī)，醫(yī)生怎么說？”張秀苒顫抖著聲音問。

    “長得位置不太好，江城沒人敢動手術(shù)，北京倒是可以，但是成功的幾率也很小?！贝藭r沈來的聲音出乎張秀苒意料的平靜，因為她已經(jīng)過了最初震驚的階段了，而認(rèn)命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yùn)。

    “幾率不大可也總有幾率啊，來來，這個不能拖的?！睆埿丬壅酒鹕?，顯然是要收拾行李的意思。

    沈來叫住她，“mama，我不想醫(yī)?！?/br>
    “你說什么？”張秀苒不敢置信地問。

    “mama，即便手術(shù)成功，愈后也不好，只是拖延時間而已?！鄙騺砜拗?。

    張秀苒抬手就給了沈來一個耳光，這是沈來長這么大，她第一次打她。“沈來啊，沈來，你的命是你的嗎，是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的，你憑什么自己就做決定。”張秀苒看過診斷書的日期，“這幾個月你都在做什么？你為什么當(dāng)時不告訴我，說不定，說不定……”說不定現(xiàn)在沈來的手術(shù)都做完了。

    沈來上前摟住張秀苒，凄凄地叫著哭著，“mama，mama，我想的，我想的，可是幾率太小了啊?！?/br>
    沈來是理智思考過的，她如果去北京求醫(yī)，運(yùn)氣好的話手術(shù)能成功，接下來就是放療、化療，她的身體未必熬得過這一波，如果運(yùn)氣不好，就再也下不了手術(shù)臺了。

    沈來對自己的運(yùn)氣沒有太大的把握，她的一生，運(yùn)氣其實沒怎么青睞過她。

    “我問過醫(yī)生，不動手術(shù)的話還有三個月到半年。”沈來將張秀苒拉到床邊坐下，然后蹲在張秀苒的跟前，將頭埋在她的膝上道，“mama，原諒我吧，我不想最后的日子躺在病床上，不想頭發(fā)掉成禿頭，mama，最后的日子我想去一些以前想去卻不敢去的地方，最后看看這個世界?！?/br>
    張秀苒不語。

    沈來抬起頭，替張秀苒抹了抹眼淚，“mama，我這輩子活得也不算虧了。有世界上最好的mama，愛過一場，也恨過一場，現(xiàn)在不愛也不恨，心里很坦然。該經(jīng)歷的都經(jīng)歷了，留學(xué)的時候很多地方也去過了，看過了?？墒且晾?、阿富汗、利比亞……那些地方卻從沒敢去過。”

    沈來強(qiáng)扯出一絲笑容，“mama，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看新聞聯(lián)播，總聽這些國家的名字，我就跟你說，我想自己去看看的，你還記得嗎？”

    “可是長大后就不敢去了，一直是我心底的遺憾，mama，讓我走吧，我每個月都會給你寄明信片的?！鄙騺淼?。

    張秀苒摸著沈來的臉哭道：“來來，你怎么還是這么任xing，你讓mama怎么看著你放棄治療而一個人走啊？”

    沈來抱著張秀苒的腿，“對不起，對不起，可是mama，我不想讓你看著我，看著我……”沈來依舊帶著她這個年紀(jì)不該有的浪漫和天真，天真的希望她不死在張秀苒的面前，就能讓她覺得自己還活著。

    沈來大聲地哭著，“mama，原諒我吧，最后的路讓我一個人走吧?！彼钦娴牟蝗绦淖審埿丬叟闼?jīng)歷最后的折磨。因為那會讓張秀苒比她更痛苦。

    張秀苒沒辦法原諒、包容沈來，卻又深切地體會到沈來就是她的女兒，xing子和她如出一轍，都是看似溫和實則決絕的人。又特別好強(qiáng)，絕對不愿意讓人看到自己凄涼的一面。沈來更甚，從小就臭美，而化療、放療真的能摧毀她這樣的人。

    更何況還是在周既面前。

    張秀苒肝腸寸斷，眼淚一直滴，她知道只要自己堅持，沈來就會留下來。那一刻她了很多很多，但最終還是決定任由沈來再任xing一次。

    沒有辦法呀，她是沈來的mama，從小就總是包容著沈來的任xing，而沒有辦法拒絕再疼沈來一次。

    這就是mama，哪怕再不愿意，可還是會順著她。

    洗過臉之后，兩人都平靜了一點兒。張秀苒啞著聲音道：“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