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隱約的屋影和樹影。

    五更三點的晨鐘已敲響了一回，街上已陸陸續(xù)續(xù)有了人氣，火把和燈籠的紅光從夜色中竄起，早起的生意人正忙著架上攤位，在微光中忙忙碌碌。

    簡娣正看著，冷不防地張孟野突然出了聲。

    “上回的卷子，你是如何寫的？”

    簡娣被張首輔這突如其來地一下，嚇得手一抖，也沒管轎簾了，忙轉(zhuǎn)過身，正對著張孟野。

    轎窗上的簾子晃了晃，一如簡娣此刻cāo蛋的心情。

    上回的卷子，估計是指遼東的事。

    簡娣想了想，如實相告，“學生認為不該打這場仗。”

    張孟野也不說話，只模棱兩可地唔了一聲。

    過了好半天，才聽見他開口，“你寫得沒錯，但歸根結(jié)底，這仗都打不起來?！?/br>
    張孟野生著一雙冷清的眼，縱使他待人溫和，平易近人，但那雙冷清的眼就像霜雪，看人的時候還是無端地叫人心里發(fā)涼。

    簡娣偏頭想了想，張大人這是言外有意，話中有話，等著她問。

    張孟野既已起了個話頭，簡娣十分給面子地接了下去。

    “學生不明，請首輔賜教?！?/br>
    但張孟野卻不說了。

    “此事牽扯不到你們，也無需你們費神?！睆埫弦耙徽衽坌?，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才抬眼看簡娣，“知道得太多，日后行事反倒束手束腳?！?/br>
    簡娣：“可倘若對此全然不知，或者一知半解，導致判斷失誤，豈非更是災難?！?/br>
    “其中自然要靠你自己分辨，謹慎行事總為好些?！?/br>
    簡娣郁悶地鼓起臉。

    張孟野垂下眼睫，微微蹙眉，不再答話。

    兩人一番jiāo談，轎子已行至了東長安街。

    簡娣收拾收拾，鉆出了轎子，臨行前，向張孟野恭恭敬敬地道了謝。

    張孟野微笑答道，“去罷?！?/br>
    此時天色已經(jīng)稍稍亮了，簡娣循著希微的天光，從兵部工部門前路過，經(jīng)過隔壁鑾駕庫，直接拐進了翰林院。

    這兩天，由于宋仁德他們的事鬧到了皇上那兒，上面對學風抓得緊，翰林院的進士們就算注假的，也麻溜地滾了回來。

    簡娣一進翰林院，就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來了不少，照例和學士們行了禮，去了庶常館。

    一到庶常館，就看見謝朗他們幾個坐那兒胡侃。

    狀元郎謝朗和榜眼鄧本清，雖授的是翰林院修撰與編修，但同科的進士們都在庶常館上課，有時候沒事，他們也愛竄到庶常館來。

    至于長得最為好看的探花楊貞，他脾氣不好，為人孤僻，打考試前就不愛和人窩在一塊兒，眾人知道他的脾xing，也都隨他去了。雖然楊探花脾氣不好，卻也不是缺心眼，為人還不錯，同僚有事往往會幫上一把，因而也沒和人鬧出什么矛盾來。

    簡娣一到，率先看見她的是謝朗。

    他本穩(wěn)穩(wěn)地坐在位子上，面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附和著其他進士們的話。

    簡娣一跨入門檻，謝狀元郎就和后腦勺長了眼睛一樣，一轉(zhuǎn)頭，對上了簡娣的視線。

    瞧見簡娣她也不驚訝，只笑著招呼道，“盧兄來了。”

    簡娣：“看見沒？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盧仲夏倒也真誠：“謝兄為人處事玲瓏圓通，勝過我等無數(shù)?！?/br>
    和盧仲夏掰扯完，簡娣上前和謝朗打招呼，“謝兄，早。”

    謝朗笑著為她騰出個位子，笑道，“自昨晚在閣老家中一別后，你一人在閣老家中留宿，我們這走得匆忙，究竟發(fā)生何事也未有人同我們說，我心里掛念得緊，實在放心不下，剛剛還在想，盧兄究竟何時會到翰林院?！?/br>
    此話一出，諸位同僚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簡娣身上。

    簡娣心道，雖說你皮相長得好，但你這故意提起我在閣老家睡了一晚上，這也太心機綠茶了。

    簡娣一本正經(jīng)地搖搖頭，“這話說岔了?！?/br>
    謝朗問：“怎么說岔了？”

    簡娣淡定道：“太曖昧?！?/br>
    謝朗微微一愣，復又笑道，“盧兄當真幽默?！?/br>
    王元志看著簡娣也跟著笑，目光在簡娣身上流連了一圈，“盧兄，閣老家這身萬年青紋錦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