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又點(diǎn)亮了天牢一圈火把。蘇釉又被拖了出來，丟在審訊室堂上。她的高熱還沒有退盡，傷口也養(yǎng)得極其緩慢。趙延聆白天派人給她送的糕點(diǎn)yào物她也全分給了佟姑娘她們，竟一點(diǎn)沒吃。此刻她趴在冰涼石地上，昏沉不知所以，連害怕的力氣都沒了。

    歐陽離遠(yuǎn)坐高椅，開門見山：“你的罪名已定，不慎摻du于陶泥，誤做有du陶器。你寫一份供狀，這件事就算了了?！?/br>
    蘇釉吃力睜眼，艱難微仰腦袋，看向歐陽離，隨即又垂項，輕聲說道：“誤做有du……這也是……死罪……”

    “傷了皇上，當(dāng)然是死罪。但是只死你一個，不牽連親人，死的也不算痛苦，砍頭?！?/br>
    “呵呵……真的要我做替死鬼么……”蘇釉啞聲而笑，虛弱半握雙拳：“大人，你還是在這打死我吧……沒做過的事，我絕不認(rèn)……”

    歐陽離像早預(yù)料到似的，并沒有動怒。她端著兩個盤子，走下臺案，來到蘇釉面前。

    “我問過宮中陶師。他們雖沒你那么好手藝，做不出美人肩這樣的陶器，但他們能肯定就算是你，現(xiàn)任玉峰第一，多年官陶的高手，要做出美人肩也是極費(fèi)時日的?！彼紫律?，把兩個盤子放到蘇釉臉旁?！懊廊思缈此埔惑w，卻是由兩半扣成。這兩半互為相依又可彼此獨(dú)立，分明就是兩個壺。我查過了，你制美人肩的時日不足，根本做不完兩個半壺。”

    歐陽離話語如雷，擊在蘇釉身上，把她臉色褪得更加慘白。

    “之前他們給你看碎片，也許是離得遠(yuǎn)，你沒有看清。一直驗(yàn)出有du的是右邊這個微微深色的壺。左邊淺色半壺，我今日才送去驗(yàn)du。結(jié)果……”歐陽離貼近蘇釉耳邊，輕輕吐出兩字：“無du?！?/br>
    蘇釉雙肩猛然顫動。她竭力用前肘撐起自己，伸手去拿看這左右兩盤碎片，可剛捏起碎片，手指一哆嗦，碎陶片又砸回盤中，發(fā)出扎心的碎響。

    “你的師妹，蔡小紋一直行蹤不明，到現(xiàn)在都沒有出現(xiàn)。若這深色壺……蔡小紋……”

    “大人！”蘇釉忽地大喊一聲，打斷歐陽離。她埋頭入臂，好似剛剛嘶喊耗盡了最后的力氣：“給我一晚上考慮……”

    “可以，明天我還來。你好好想吧?！睔W陽離端起碎片，命人帶走蘇釉。對于明天的結(jié)果，她是胸有成竹的。

    蘇釉被拖回牢房，牢中眾人得了她許多吃食yào物，自是圍上來關(guān)心情況。蘇釉卻不再解釋半句，只向佟姑娘要紙筆。

    佟姑娘不解，自然要問。蘇釉仍不多說，只是一夜未眠，為每個人畫一張像。當(dāng)最后一人畫完，牢外腳步也響起。眾人心中已猜得七八分，皆擠到牢門口，含淚看她遠(yuǎn)去。佟姑娘獨(dú)坐角落，眼淚打濕了手掌中自己的那幅畫像。

    一紙供狀攤開鋪在歐陽離身前案上，筆力勁挺，如泣如訴。歐陽離合上供狀收好，竟也輕嘆：“真是一筆好字……你這個人，可惜了。我現(xiàn)在覺得，你莫不是，之前就看清了那是深色半壺的碎片？”

    蘇釉不答，扶地站起。她身體已虛弱至極，形銷骨立，站起間帶之鐐銬聲錚然。她眼神深邃，盯住歐陽離，之前所有恐懼驚惶盡不見：“大人答應(yīng)，只死我一人?！?/br>
    “上面要這案子盡快完結(jié)，我又何必節(jié)外生枝。但我不妨告訴你，你已經(jīng)被筑蓮工逐出工門。你……”

    歐陽離值不值得的問題還沒問出，蘇釉充耳不聞，只是提高聲音又說了一遍。

    “大人答應(yīng)，只死我一人?！?/br>
    歐陽離點(diǎn)頭，不再問了。

    “來人，押她進(jìn)死囚牢?！?/br>
    作者有話要說：

    前情：淺色半壺是蘇釉做的

    第123章 轉(zhuǎn)機(jī)了吧

    晨起夕落，東京汴梁繁榮如常。朝臣就班，百姓耕鋤，像平凡日子里的每一天，全然不知一場大風(fēng)波隨著某些微不足道命運(yùn)的戛然終止而消失于無形。

    晴空萬里下，汴梁城鑼鼓喧天，鞭pào齊鳴。今日那位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官包大人從外省巡查重審冤案回京了。身居高位，致力還清白于民，百姓敬愛他，感謝他，寧愿拋下買賣伙計不做，也要自掏腰包地提一掛半掛bào竹，夾道歡迎。

    鞭pào巨響，是蔡小紋最怕的，平常躲尤不及。此刻她背靠街墻，單膝彎起用力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