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瞬即逝。她瞟了一眼嘟嘟，隨即收回目光，似乎懶得回答譚花的問題：“不是?！?/br>
    “……怎么不是呢？”譚花不死心，拿過另一個陶杯提了火爐上水壺給凌小樓倒了一杯熱水?！拔铱此媚惝?dāng)朋友呢！她看來是個好姑娘。小樓，jiāo朋友不是什么壞事。要不，我請她來吃個飯？”

    “說了不是就不是！”凌小樓扭開臉，好像很不耐煩這個話題。“與其擔(dān)心我jiāo不jiāo朋友，你不如多睡一覺！”她一口飲盡熱水，起身去拿裝了弓箭□□的竹簍，又走到屋角抱起睡夢中的嘟嘟，悶聲道：“我去給它做個窩。你快睡覺?！闭f完她便丟下譚花向后屋走去。

    “小樓，先去給師父敬香吧……”凌小樓沒聽見似地走了。譚花孤零零地坐了一會兒，最后輕聲嘆氣：“這孩子……”她走到前廳轉(zhuǎn)角，這里有一凹格。格前青煙渺渺，格里供奉著山色工創(chuàng)派師祖姜若燕和弟子柳湘的牌位。譚花合掌捏香拜過，對柳湘牌位輕聲道：“師父，這次陶鑒，弟子要參加。官陶鐘紅工當(dāng)家臥病兩個月，這次是不會參加陶鑒了。這是弟子的機(jī)會。弟子一定會為山色工正名！實現(xiàn)您的遺愿……”她敬上新香，眼神爍爍，心中充滿期待又莫名有些沉重：唯一不知那位玉峰官陶筑蓮工的蘇釉，實力究竟如何……

    凌小樓走到屋后小院，四處張望，想找點給嘟嘟做窩的材料。后院連著廚房，能聞見從那飄來的yào味。院子很小，最遠(yuǎn)處放了兩個箭靶。靶上稻草零落，紅心上刻滿箭痕，就快看不見紅色那點。這里再無旁人，凌小樓放好□□弓箭，這才摟住還沒醒的嘟嘟，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頭，難得地露出笑容：“小豬，你叫什么？我叫凌小樓……師姐大笨蛋……筑蓮工是要和你爭頭名的，我怎么可能和她做朋友……”

    同是這夜。嘟嘟的舊主人蔡小紋是把它忘到腦后了。她心事難以解脫，就一直和無辜的大石頭過不去。用鐵扇劃完橫來又劃豎。直到刻了有七八個“正”字，她才逮住那一絲睡意，胡亂把自己丟給睡夢。誰知這混亂酸軟的情緒直接影響了第二天的塑陶進(jìn)度。第一次不能專心做陶，蔡小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知道緣由，就不能解決。陶坯修了改改了修，等到終于做出能讓她自己滿意的陶型時，已經(jīng)夜幕濃厚了。

    蔡小紋給陶坯做好yin干的步驟，推開柴門就跑向回路。兩天之期到了，她隱約覺得她的糾結(jié)落寞就要得到解脫。有了這份渴望，她就著微弱月色越跑越快，對山間飄灑的小雨絲毫不以為意。只想，唯一想，就這么想，快點見到讓自己無心做陶的那個人。

    昏暗的山路擋不住似箭的歸心，不多時蔡小紋飛奔至山腳，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拱橋那有一人白袍黃傘，亭亭而立。

    柚子，壞柚子……蔡小紋突然覺得眼眶一酸，幾乎落下淚來。一天一夜來打得自己心尖顫抖的壞柚子就出眼前，這太讓人委屈了。

    隨著奔跑的腳步，拱橋的弧度慢慢平緩，蘇釉的臉龐一點一點地從傘下出現(xiàn)。漫天如絲細(xì)雨，勾拉在黃紙雨傘上，襯得蘇釉的容顏恰當(dāng)?shù)厝谶M(jìn)這清爽秀致景色中。

    伊人如畫。誘得蔡小紋青澀的心湖又砸進(jìn)一塊大石頭，泛出一圈又一圈洶涌的波濤。她沒有任何經(jīng)驗去應(yīng)對波濤下異樣的沖動。于是她就像頭莽撞的小豬，一拱頭撞進(jìn)這江南夜雨的畫卷里……

    “??！”蘇釉驚叫還沒來得及出口，身子就被蔡小紋撞住，不可控制地向后倒去。蔡小紋一心想抱住蘇釉，都沒意識到自己跑得太快。如愿以償?shù)匾话褤ё√K釉后竟完全剎不住腳步。也是急中生智，她運力將蘇釉完全打橫抱起，依著力道旋身，以減輕沖勢……

    青山，薄云，朦朧月色，銀絲細(xì)雨，黃傘，小蚊子，旋轉(zhuǎn)。每一個詞拿出來都可以讓蘇釉產(chǎn)生不同類型的遐想。現(xiàn)在這些詞全部湊到一塊，竟讓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凝視傘下抱起自己的這人，英氣騰騰的眉眼。

    衣帶飄飄，長發(fā)獵獵。兩圈又三圈后，蘇釉躺在蔡小紋雙臂上，抬起沒拿傘的左手，貼上蔡小紋的臉頰，眷戀深重地?fù)崦?。她已無力想蔡小紋是在做什么，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