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袁長史一聽，不知從哪里生出不要命的勇氣，嘶聲辯解，“侯爺！即便下官有錯，也該jiāo由吏部主審，斷然不該是刑部哇！”

    “吏部嗎？”李曜點點頭，“那就吏部。”

    說著，便隨意招了招，立即有兩名挎刀披甲的部曲上前，將袁滄的官衣官帽扒掉，人也如小雞般拎了起來。

    袁長史雖形容狼狽，卻大大地松了口氣，神情間還帶著隱隱的得意。

    只是，這模樣沒維持多久，便聽李曜再次開口——

    “譚縣令，代本侯上表一封?！?/br>
    譚縣令躬身，“侯爺yu奏何事？”

    “犯官袁滄，押解歸京途中不幸染疾……”李曜瞄了眼桌上的茶盞，杯沿處不知沾著何人手印，皺了皺眉，沒碰。

    繼續(xù)道：“暴斃。”

    話音剛落，就聽“咚”的一聲，那袁滄竟暈厥過去，腦袋直直地磕到了門檻上。

    一旁的部曲躬身請罪，“屬下失職，沒扶穩(wěn)。”

    “無妨?！崩铌卓炊紱]看一眼。

    兩名部曲再次將人拎起來，一人抓著一只胳膊，雙腿拖在地上，就這樣拖了出去。

    清涼的風(fēng)吹進衙內(nèi)，竟帶出來一陣尿臊味。顯然，有人嚇得失了禁。

    李曜皺了皺眉，起身yu走，抬眼看到對面的角落。

    那蓬亂著頭發(fā)的小少年，正抓起一個茶杯就往嘴里灌，許是打架打累了，竟一口氣喝下去大半杯。喝完才覺察到不對勁，苦得直咧嘴。

    李曜將將欠起的身子又穩(wěn)穩(wěn)地坐住了。

    “譚大人。”

    “下官在。”

    “縣中諸事繁雜，平日里辦公辛苦，也該備些好茶才是?！?/br>
    譚縣令愣了愣，耿直道：“下官俸祿微薄，平日里簡省慣了，未料侯爺突至，怠慢之處，還望見諒。”

    “堂堂七品縣令，買錢的銀錢都沒有，區(qū)區(qū)白身，家無永業(yè)，動轍拿出上千金銀……”

    李曜的視線往堂下一掃，目光冷肅，“本侯聽聞，袁大人下榻之處倒有不少，阮玉——”

    “屬下在?！?/br>
    “回頭把驛館收拾收拾，挑些好的給譚大人送來?！?/br>
    “好嘞！”阮玉嬉笑著應(yīng)下——連官府設(shè)的驛館都敢抄，果然是他家侯爺?shù)淖黠L(fēng)。

    譚縣令可沒阮玉這么心大，一時間連“李曜是不是想起兵造反”這樣的想法都有了。

    李曜并不在意，只淡淡地說：“宣判罷。”

    “下官遵令！”譚縣令愣了愣方才應(yīng)下，仔細(xì)聽的話，語氣中還帶著些小驚喜。

    李曜來了大半晌，譚縣令的心都是懸著的。打死他也不敢認(rèn)為李曜是來給自己撐場子的，甚至，他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猜測，興許李曜就是第二個袁長史呢？

    直到他說出這句話，譚縣令的心才徹徹底底地放下，那些jiān惡之徒的命運也就此改寫。

    林生謀奪他人財物、偽造契書、販賣假貨等，罰抄沒家產(chǎn)，充役。

    姜大作為其同伙，因沒有直接參與，只判罰歸還錢財，坐牢三月。

    姜氏擾亂公堂、賄賂犯官、顛倒黑白，本應(yīng)抄家充役，念其膝下有二子，尚且年幼，現(xiàn)貶為賤籍，待次子成年，則發(fā)配崖州。

    其余諸人依著情節(jié)輕重或罰沒家財，或充軍充役，也有幾個身上背著人命的，自然是以命相抵。

    一番宣判結(jié)束，涉案之人大多面如死灰、驚惶不已，還有人破口大罵，或大聲悲哭，到頭來也只是挨了頓打，徒增笑料罷了。

    從前他們牟取不義之財時有多得意，此時就有多落魄。

    尤其是那姜氏，原本沒她什么事，偏要湊上來，得了個“貶為賤籍、發(fā)配崖州”的下場。

    她若就此豁命去，大鬧一場倒也痛快，可笑的是，想到家中二子，她偏偏保有一絲理智，不敢大鬧。

    就這樣，一干人等被衙役們拖得拖，扯得扯，胡亂弄了下去。

    林生再次經(jīng)過葉凡身邊，葉凡沒看他的臉，只注意到他軟癱的腿從地上拖過去，留下一片濕漬——難聞得很。

    葉凡正皺著睹鼻子面露嫌棄，便聽譚縣令叫到他的名字。

    葉凡連忙起身，垂手聽判。

    看著他恭恭順順的姿態(tài)，李曜挑了挑眉，倒沒見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