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處。

    可是他的心早飛到天邊去了, 因著傅知非叫他到家了再給他電話, 舒望那個撥號鍵都摁不出去, 摁出去了又是欺騙一樁。

    舒望抱著小狗搓了搓，最后把它關進房間里，獨自坐在了工作臺邊。

    舒望給傅知非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歡宴未散，傅知非的聲音里都帶了倦和酒味，從喧鬧的酒桌上走去僻靜地方。

    “是不是打擾你了？”舒望問。

    傅知非低沉地笑了笑：“是他們打擾了我。和你?！?/br>
    舒望聽著他這樣說話就覺得他喝得有些多了，叮囑他少喝酒，不然犯頭疼。

    舒望說話有些絮絮叨叨，帶著小心又體貼的關懷。

    傅知非少有體會過這樣的關懷，以前一個人到處跑的時候也沒有誰在背后和他說這樣的話，兄長雖然會關心一二，但到底是兄長，好些事情沒法了當?shù)卣f出口，那樣太矯情。

    愛人就不一樣了。

    愛人是除了家人之外的家人，有時候是比家人更親密的家人。

    舒望說話的聲音讓傅知非有些恍然，好像他們已經(jīng)是成家多年的伴侶，為短暫的分別絮絮叨叨，透露出內(nèi)里的牽腸掛肚。

    舒望：“傅老師？您在聽嗎？”

    傅知非被他這一個“您”字牽回現(xiàn)實，傅知非點頭笑說：“在。你要是把‘老師’兩個字改成‘先生’，我們就能穿越去民國了?！?/br>
    舒望微微一愣，覺得哭笑不得。

    傅知非聽見他輕聲在那頭笑，心里微微一動：“望哥。”

    舒望臉上還樂著：“嗯？”

    傅知非笑了下，感覺自己這是真把自己當小年輕了，按捺下心中的思念，只淡淡問他說：“想我沒有？”

    舒望咬著嘴唇輕聲地笑，也低低地告訴他：“想?！?/br>
    東拉西扯聊了不少時間，但總歸是傅知非那邊還有飯局，電話那頭有人來催過一次，第二次來的時候傅知非不好再推脫，和舒望說了回見。

    回到桌上傅知非的一些同學老友都在，之前正經(jīng)的晚飯和老師見過面。這會兒繼續(xù)吃夜宵天南海北的難得聚在了一起，吃吃喝喝聊起工作和家室，還有原本就在上海這邊居住的故人，干脆帶上了孩子來玩耍。

    他們大多是做文創(chuàng)的，搞藝術的，轉(zhuǎn)職從商的也有，看得事情也多，不吝拿老同學來玩笑，問傅知非打電話的是哪位佳人，又笑說他重色輕友。

    傅知非的私事向來瞞得好，從未說出口過，不過他也沒結(jié)婚，難免有人猜得到一些，都默契地不說罷了。

    他也就笑笑，喝過罰酒，三言兩語扯開話題，在場都是人精，扯開了也就順勢聊別的去，不拘在這樣的小事上。

    老城里溫黃的臺燈漂開墻壁，暈開夜里的濃稠，亮在舒望的眼睫上。

    他手里還拿著掛斷了的手機，感覺之前回答的那一個“想”字，真是要抽去他心里所有的力氣。

    長鋏上已經(jīng)配好了毛料，遲遲沒有過水，舒望一顆心跳得很快，去打了一盆水來。

    臺燈亮著，深夜里就剩了舒望手中的制筆工藝，和時不時的一些水聲。

    制筆工藝繁瑣又講究，紫毫選取的是山兔皮背上最好的毫毛，兼毫毛筆中，紫毫的配額越高，兼毫毛筆的質(zhì)量也就越好，傳統(tǒng)的七紫三羊，說的就是七分紫毫三分羊毫。

    水盆工藝是制筆中的首道工序，拔毫、挑選、配兼毫、配置所需的動物毛，放入水盆中反復梳理，把毫毛分成筆芯、襯毛、蓋毛，最后圓成筆頭后還要進行扎結(jié)。

    水盆工藝耗時良多，每個步驟都要仔細又仔細，小心又小心，尤其是制作一支小楷毛筆，選毛本就只有一個指節(jié)的長度，輕微的疏漏都可能讓這支筆變得沒有那么的完美。

    舒望想要給傅老師的筆每一支都是完美的筆。

    “善書者不擇筆”只是一種相對而言的說法，有一支稱手合心的筆，是每一位書畫者的向往。

    一夜天光，這支筆還沒有做好，舒望也不著急，多年制筆的過程早把他磨練成一個專情的手藝人。連帶著制筆時候，舒望身上都帶著一股子古雅情懷，像是品茗賞花，細雨斜風中細雕江南屋脊上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