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內(nèi)靜了一瞬, 接著, 冷冽低沉的嗓音傳來：“進(jìn)來。”

    似乎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 姜顏憋著笑, 伸手推開門，悄悄探進(jìn)去半截身子。

    誰知左顧右盼, 都沒有見著苻離。這就奇怪了，方才不還聽見他在里頭回應(yīng)來著么？

    姜顏心下疑惑, 剛抬腳進(jìn)門去, 便見門扇后伸出一只骨節(jié)勻稱的手來，攥住她的腕子施力一扯，將她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禁錮住。

    未料門后藏了人，姜顏猝不及防嚇了一跳, 手中的山楂團(tuán)子險些飛去，直到后背撞上一個結(jié)實的胸膛，熟悉的嗓音從她頭頂傳來，帶著些許得意道：“你的聲音，我怎會聽不出？”

    姜顏本想嚇苻離一嚇，結(jié)果反倒被他唬了一跳，心中挫敗，扭身掙開他的手臂道：“好啊，你竟躲在門后嚇我！糖山楂不給你吃了！”

    她故意將包裹山楂的油紙包拿開些，苻離卻是長臂一伸，輕松越過她的身軀，從她揚起的手中奪走了油紙包。論身高姜顏是比不過他的，只好望著空空如也的手掌半晌，哼笑道：“我看你才是‘恃寵而驕’。”

    苻離似乎頗喜歡她吃癟的模樣，眼里有淡而矜貴的笑意，自顧自靠在緊閉的門扉上，打開油紙捻了一顆裹著白色糖塊的山楂，端詳了一陣才低聲道：“和應(yīng)天府的糖葫蘆不太一樣?！?/br>
    “那當(dāng)然了?！苯亾沃肿谝巫由峡此?，催促道，“快嘗嘗。”

    她這般期待的模樣，好像剛才說‘糖山楂不給你吃了’是別人似的。苻離也不拆破，將滾了糖霜的山楂送到嘴邊咬了一口，細(xì)細(xì)品味了一番才道：“甜的?！?/br>
    盡管苻離不再是鮮衣怒馬的世家公子，但貴氣卻是融入了血脈之中，一顆小小的山楂要分幾口吃完，沒有齜牙咧嘴的儀態(tài)，也沒有難聽的吧唧嘴的聲音，安靜得如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卷。

    從應(yīng)天府來寧陽縣，少說得走水路四日，上岸后換快馬飛馳兩日方可來此。也不知他不好好在應(yīng)天府過年，千里迢迢來此作甚……

    “怎么突然來這兒了？”話問出口她才恍然想起，苻離不顧一切入了錦衣衛(wèi)，至少今年回不去首輔府了。萬家團(tuán)圓之日，他卻有家難回，不來這還能去哪兒呢？

    正微微內(nèi)疚，便聽苻離漫不經(jīng)心道：“有要事，路過此地而已?！?/br>
    “那，停留多久？”

    “后日啟程歸去?！?/br>
    姜顏‘噢’了一聲，看了他一會兒，才問：“你吃過午飯了么？”

    “未曾。已讓客棧廚子準(zhǔn)備飯食?！?/br>
    苻離將剩下的山楂重新包裹嚴(yán)實，張了張嘴，一句‘你陪我吃’還未說出口，便聽姜顏道：“客棧的伙食不好吃，你定是吃不慣的。不如隨我來，我?guī)闵辖秩コ院贸缘?！?/br>
    還未等他回答，姜顏已起身催促道：“走罷走罷，讓我一盡地主之誼！”

    山海居是寧陽縣內(nèi)最好的食肆，姜顏輕車熟路地帶著苻離在二樓東邊尋了個臨街的位置，一口氣點了蔥燒海參、烤鴨、木樨rou等特色菜品，又特地囑咐小二道：“這位公子是江南來的，吃不慣面食，你給換成米飯……對了，再燙一壺梅子酒暖身。”

    小二連連道‘是’，一邊殷切地給他倆沏茶，一邊不住打量苻離道：“哎呀這江南的郎君真是生得俊呢，姜小娘子好眼光！好眼光??！”說罷，還特意比了個大拇指。

    待那過于熱情的小二離去，苻離方側(cè)首望著姜顏，問道：“他們都認(rèn)識你？”

    “那當(dāng)然啦！我爹對我極少束縛，從小我便同嬤嬤還有玩伴滿大街跑，整座縣城好吃的好玩的，我無所不知?！苯佌f到興頭上，眸子里全是生動的笑意。

    一旁炭火明滅，溫酒的銅壺中散發(fā)出裊裊淡白的水汽。窗外青檐低矮，行人絡(luò)繹，連小販的叫賣聲都是亮如銅鑼的爽朗，全然不似應(yīng)天府的江南軟語嬌柔。

    一頓飯斷斷續(xù)續(xù)吃了一個時辰，飯沒動多少，倒是酒壺見了底。席間多半是姜顏在論些兗州的奇聞趣事，苻離安靜地傾聽，偶爾會斗上兩句詩。待到酒足飯飽，已是夜色降臨。

    除夕之夜，家家戶戶都趕著回家團(tuán)圓，食肆也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