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兒。”說罷，大娘湊過來神神秘秘地說，“聽說三四年前，巧娘出門給她兄長送飯食，在回來的路上被男人拖到田地里給……那個了！”

    姜顏和阮玉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大娘嘴里的‘那個’指的是什么，只覺一盆冷水當(dāng)頭潑下。

    更冷的是，大娘啐了一口，用一種看骯臟爬蟲般的、極度厭惡的眼神看著狼狽的程家母子，冷然笑道：“虧得那巧娘被弄成那樣還有臉回來！后來受不了別人的指指點點，便在晚上投了湖，誰知又被他哥給救了，成了個半死不死的殘廢！要我說啊，當(dāng)初她溺死了倒還干凈些！”

    說完，又是狠狠啐了一口。

    “……”

    阿爹說的沒錯，這世間最險惡的向來不是豺狼虎豹，而是人心。

    姜顏木然站在道旁，明明是悶熱的雷雨夏日，卻如墜冰窖，冷到骨髓。

    第38章

    苻離和魏驚鴻趕到時, 程母渾身被雨水浸透, 勉強(qiáng)搭著程溫的手站穩(wěn)，以一個母親最卑微的姿態(tài)乞求程家的男人們：“都是一家人, 巧娘再怎么說也是你們的侄女兒，你們怎忍心苦苦相bi，讓她去做亂葬崗上的孤魂野鬼??！”

    “呸！誰敢認(rèn)她這個侄女兒？”一人群中, 一個稍稍年輕些的男子戴著箬笠，嗤道，“一個失了清白的姑娘不配入祖墳，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

    “是這個理。”又一個披著蓑衣的老者頷首道, “巧娘即便是死了, 入了地府, 見到程家列祖列宗, 怕也是要再死一次謝罪的?！?/br>
    眾人所言, 可謂字字誅心。

    程母哭得幾yu昏厥。姜顏心中也像是浸透了雨水，又冷又沉, 她給程母撐傘, 對那群擋在喪葬路上的程家男丁道：“死者為大, 請諸位看在國子監(jiān)的份上, 讓程二姑娘入土為安罷?！?/br>
    戴箬笠的男子語氣很沖：“小小年紀(jì)拋頭露面, 你又算是什么好東西？”

    一旁的阮玉氣得發(fā)抖：“你們怎么這般蠻橫！”

    雨聲漸漸小了, 披蓑衣的老者伸手制止男人們的議論，肅然道：“小娘子，老夫敬佩你是個讀書人, 只是這是我們程家的家事，還望外人莫要chā手?！?/br>
    一旁，面色慘白眼底烏青的程溫終于開口，嗓音沙啞得幾乎成了氣音，疲憊道：“阮姑娘，姜姑娘，多謝你們冒雨前來給舍妹送行。大伯說得對，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們請回罷?！?/br>
    好在魏驚鴻和苻離很快趕到。

    聽姜顏簡單的說明了情況，苻離伸手掀下斗篷的帽兜，將馬韁繩拴在道旁的路上，對姜顏道：“你們先上馬車，這里我來處理?！?/br>
    姜顏的鞋襪、裙擺俱是濕透了，濺著星星點點的泥漬，阮玉也沒好到哪里去。聞言，姜顏點點頭，又解下腰間的錢袋遞給苻離：“這是我和阿玉的一點心意，勞煩轉(zhuǎn)jiāo給程家阿婆?！?/br>
    錢袋里的碎銀并不很多，但那是兩個身處異鄉(xiāng)的姑娘能拿出手的全部。

    苻離鄭重接過，點了點頭，而后轉(zhuǎn)身朝吵鬧的程家人走去。他氣質(zhì)冷冽，衣著精致華貴，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主兒，一時間人們紛紛讓路，說話的語氣都敬畏了不少。

    程二姑娘最后還是下了葬，不過并未葬入程家祖墳，經(jīng)歷今日一場風(fēng)波，程溫也算是徹底看透了世間冷暖。有了苻離親手送來的募捐，程溫不愿meimei死后還在程家祖墳里受欺辱，便另擇了一塊風(fēng)水寶地，請了城中最好的送葬隊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送巧娘出殯。

    從此，程家無人敢置喙。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誰知第二日淋雨受涼的姜顏和阮玉雙雙病倒了。

    阮玉倒還好，只是咳疾復(fù)發(fā)，好在包袱中常備了玉露丸，吃上兩粒睡了一上午便精神了許多。倒是姜顏這個不曾生過大病的，一病便如山倒，回來后夜里起了高燒，去監(jiān)內(nèi)醫(yī)館領(lǐng)了退燒yào也不見好，依舊紅著臉縮在被褥中發(fā)抖。

    整個正午姜顏都是在光怪陸離的噩夢中度過的。她一會兒夢見自己身處烈焰之中熱得難受，一會兒又是如墜冰窖冷到發(fā)寒，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又夢見程家男人那些扭曲的面孔，夢見自己被司業(yè)叫去考課，可書本上卻全是自己不認(rèn)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