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顏沉默許久。

    “我不知道，興許也有一點罷。”姜顏想了很久，才小聲道，“不過我們這個年紀本就容易沖動，又同生共死過，我一時分辨不清內(nèi)心中對他究竟是棋逢對手的惺惺相惜，還是別的什么?！痹僬?，她很清楚姜家和苻家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即便是有一絲心旌搖動，也不一定能開花結(jié)果。

    一向樂觀的她難得流露出苦惱，這次，輪到夫妻倆沉默。

    過了一會兒，姜知縣嘆了聲：“沒事，你還小，這些事可以慢慢琢磨。”說罷，他起身吩咐門外的管家，“李叔，讓曹嬸上菜。”

    “哎呀，你們別顧著問我的事兒呀！”姜顏歪著腦袋思忖片刻，才試探道，“阿娘和外祖父陸老爺子……是怎么回事？”

    姜夫人一怔，柔麗的眸中劃過一抹驚訝：“阿顏連這個都知道了？”

    姜顏點點頭，“大同府一行，有幸拜見了外祖父。他似乎……很不喜歡爹爹?！?/br>
    “不喜歡是正常的，若是哪日有人拐跑了你，十?dāng)?shù)年不得見面一次，我只會比他更不待見那人?！苯h坐回位置上，伸指捏了捏短須，“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終究是我和你娘愧對于他老人家。”

    姜夫人眼眶泛紅，仿佛又記起了十八年前的那場大雪。

    名門之后的少女前去給講學(xué)的父親送姜湯驅(qū)寒，卻在門外見到了一身風(fēng)雪、險些凍僵的俊朗書生。

    那時的姜生不過一介寒門，無父無母，無尊師舉薦，是沒有資格入陸老的學(xué)堂聽課的，只能站在門外旁聽，風(fēng)雨無阻。那日他凍迷糊了，竟是忘了回避閨秀，一抬眼間，隔著滿目的大雪見到了少女驚慌失措的身姿，像是雪海里一只受驚的漂亮小鹿。

    姜生咳得厲害，放下手中記錄經(jīng)學(xué)的炭筆，努力邁動僵直的腿往旁邊挪了挪，想要說聲‘抱歉’，一張嘴卻只能發(fā)出嘶啞的氣音……

    直到腳步聲猶疑著靠近，一只玉手顫巍巍伸來，在他身邊的放了碗熱氣騰騰的姜湯。

    第33章

    “記不清是何時與你爹相愛的, 或許是風(fēng)雪里的那一雙孤獨的眼睛, 或許是春日里那只搖搖yu墜的風(fēng)箏, 亦或是他站在陸家學(xué)堂外旁聽的每一個時日……十八歲那年，父母給我應(yīng)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個年輕的士族后代, 聽說極有學(xué)問，卻早早納了四房美妾。那時, 天崩地裂也不過如此?！?/br>
    憶及往事的時候, 姜夫人眼眶濕紅, 在姜知縣的安撫下停頓了許久，才接著道, “當(dāng)年你爹不過是個秀才, 竟壯著膽子去求父親, 許諾三年之內(nèi)定高中榜首, 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迎我過門。就像戲文里演的那般，所有人都不信他, 母親命人將他亂棍打出, 我成了全族的笑話?！?/br>
    姜顏聽得入了神，心也跟著揪緊, 問道：“后來，您和阿爹便私奔了？”

    姜夫人點點頭，“出了這事兒，母親將婚期提前了數(shù)月。若不是到了絕境，但凡是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我和你爹都不會出此下策，背負家族一世罵名。父親是個剛正倔強的人，我隨你爹離家后不到半月，便聽到父親放出我已病故的消息，從此只當(dāng)我這個女兒死了……我們?nèi)チ藘贾?，沒多久便有了你，也是在那會兒偶遇了遭受追殺逃亡至此的一老一少主仆二人，后來你爹進京殿試，我們才得知那老人和青年竟是定國公和賢王。”

    “賢王是誰？”

    “賢王便是如今的皇上?！?/br>
    聽到這，姜知縣感慨萬千，忍不住chā嘴道：“不過舉手之勞，一飯之恩，卻不料稀里糊涂定下了你們后輩的婚事。”

    “可惜，即便是后來你爹中了狀元，你尚在襁褓，父親依舊不愿見我們一面?！彼技按?，姜夫人眉間蹙起憂愁，眸中盛滿了愧疚和自責(zé)。

    “外祖父一定是還念著您的，否則七年前也不會用二十兩銀的高價買走我的破扇子，也不會因您的一封信就向皇后娘娘舉薦我。”姜顏伸手給母親抹去淚水，抱了抱她說，“那時在朔州與他相見，他還問我您過得好不好呢。”

    “真的？”姜夫人流露出欣喜的神色，可笑著笑著，又止不住紅了眼睛，“此生若能再見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