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那次考課，朱文禮脫口而出：“今年國子監(jiān)大不相同了，人才輩出。從前你給我伴讀之時，太傅向來只對你絕口稱贊，我從未想過你會輸給一個姑娘，還是那么一個有趣的姑娘。”

    烏云蔽日，平地里起了風(fēng)，朱文禮情不自禁笑了起來，眼里有光亮閃動，繼而道，“姜顏難得金玉其外，也內(nèi)秀于心，當(dāng)真是個珍寶?！?/br>
    苻離拭劍的動作一頓。他與朱文禮幼年相識，十年的情義，對方眨眨眼，他便知道對方心里在肖想些什么。

    回劍入鞘，苻離瞇了瞇眼，面色不悅道：“來比劍。”

    話題突然岔開，朱文禮怔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欣然道：“正合我意，手yǎng許久了，宮里沒一個能打的?！?/br>
    “因你是太子之尊，他們手下留情而已?！避揠x一語道破內(nèi)情，隨即執(zhí)劍而立，擺出備戰(zhàn)的姿勢。他一身紫袍皂靴，耳后垂下的發(fā)絲隨風(fēng)微動，盯著朱文禮，沉聲道，“老規(guī)矩，敗者答應(yīng)勝者一件事?！?/br>
    “好??！你若輸了，我讓你穿宮女的裙子回國子監(jiān)！”朱文禮一聲輕喝，拔劍刺來。

    錚——

    長劍出鞘，有龍吟之聲，苻離輕飄飄擋下朱文禮的第一招，哼道：“內(nèi)侍教你騎shè，越發(fā)放水了。”隨即手腕一抖，劍刃與朱文禮的劍刃相撞，強大的氣力順著劍身激dàng過來，震得朱文禮虎口發(fā)麻，兵器幾yu脫手！

    朱文禮后退兩步站穩(wěn)。血氣方剛的少年被激起了斗志，調(diào)整好姿勢橫劈過去，苻離旋身避開。瞧準(zhǔn)對方空檔，朱文禮再矮身橫腿一掃，專攻苻離還未站穩(wěn)的下盤，試圖趁機將他撂倒在地。

    誰知苻離反應(yīng)驚人，以劍撐地一個鷂子翻身站穩(wěn)，隨即抬起左腳一踏，將朱文禮橫掃的那只腿踩在地上釘住，使他動彈不得。朱文禮咬牙，額角冒出細(xì)汗，還yu掙扎，已有一柄秋水長劍橫了過來，劍尖與他的鼻尖僅有一寸之隔。

    苻離松腳收劍，逆著光，居高臨下地望著朱文禮：“殿下輸了?！?/br>
    未料落敗如此之快，朱文禮望著腿上一個清晰的鞋印，面子有些掛不住，喘著氣道：“放肆！”

    苻離抱劍而立，微微抬起下巴：“賽場上只有勝負(fù)之分，沒有君臣之別，這是殿下親口所說?！?/br>
    朱文禮無言辯駁。

    半晌，他抬手拍去腿上的鞋印，泄氣般道：“罷了罷了，我身為儲君本就該以仁德為重，武藝不過是個消遣，輸給你也不算丟人……說，你想要我做甚？”

    沒有旁人在的時候，苻離與朱文禮便如同兄弟摯友，說話也直白了許多。他抬眼望著朱文禮，直言道：“離姜顏遠(yuǎn)些，她沒有你想象中那么簡單?！?/br>
    一時間，朱文禮的神情有些復(fù)雜。他沒想到苻離所言竟是這么一句，更未想到一向冷清自傲的苻離，竟會為了一個姑娘向他開口。

    直覺此事定有內(nèi)情。

    悶熱的風(fēng)卷地而來，揚起少年們的下裳窸窣作響。朱文禮緩緩站直身子，溫和爽朗的眉目皺起，似乎頗有疑惑且為難。他喉結(jié)幾番滾動，方略帶疑惑道：“你所說的‘不簡單’，是指哪方面？”

    苻離并未正面回答，反問道：“你詔見姜顏，是想與姜家結(jié)秦晉之好？”

    “這是你能過問的事？苻離，你膽子越發(fā)大了，敢過問我的私事。”話說得有些重，但朱文禮面上依舊是沉穩(wěn)溫和的，并不見怒意。許久，他將劍擱置石桌上，妥協(xié)般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何不可？”

    “若她身上早有婚約呢？”

    “誰？”

    “我?！?/br>
    “……”

    云翳遮來，四周悄然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朱文禮張了張嘴，掩飾般嗤笑一聲，問道：“你在開玩笑？”

    “我從不開玩笑?！避揠x聲音輕而認(rèn)真，扭頭望著遠(yuǎn)處亭臺的飛檐道，“我不想你因她而惹上麻煩?！?/br>
    朱文禮難得呈現(xiàn)茫然之態(tài)，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好。他嘆了一口氣，也同苻離并肩望著遠(yuǎn)處的飛檐，問道：“你要娶她？”話一出口，他想到什么似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惆悵，“怨不得當(dāng)年母后有意撮合你與晚晴表妹，定國公老爺子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