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逛望春樓，苻離的確在現(xiàn)場。但她腹誹歸腹誹，卻并無怨恨，想著這事過去了便算了，大不了以后離苻離遠些，莫要再讓他捏住把柄。

    現(xiàn)在苻離如此反問，姜顏有些懵了，下意識反駁：“可那日分明只有你瞧見，不是你是誰？”

    正此時，一個驕縱的嗓音從門外傳來：“國子學(xué)有規(guī)矩，男女不得于一室之內(nèi)私自相處，你們這是在作甚？姜顏，你剛因逛了望春樓被罰，莫非還要因不懂避嫌再罰一次？”

    霎時，姜顏渾身血yè仿佛凝固。

    岑司業(yè)讓她面壁，卻并未告知眾人是什么原因，因此，薛晚晴不可能知道她去過望春樓。

    除非……

    姜顏不敢看苻離的眼睛，只轉(zhuǎn)過僵硬的脖頸，yin惻惻笑道：“那日，華寧縣主在場？”

    薛晚晴叉著腰進門，大概是從不將姜顏放在眼里，竟也爽快地承認了：“可巧了，歸家路過?！?/br>
    話音剛落，便見兩道冰冰涼的視線如刀般刺了過來。

    薛晚晴被他們看得心里發(fā)憷，心想：姜顏便罷了，苻大公子也這般盯著我作甚？被罰的又不是他！

    “從上古女媧造人開始，人便有了貴賤之分，摶土為尊，甩泥為賤，低賤的麻雀再怎么努力高飛也變不了鳳凰。”薛晚晴譏諷姜顏和程溫的身世，轉(zhuǎn)而抬起精致的下頜，對苻離道：“我勸苻大公子離某些人遠些，當心近墨者黑。”

    魏驚鴻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忍不住合攏折扇chā嘴道：“哎呀，華寧縣主真是博覽群書，連上古神話都搬出來了?！?/br>
    薛晚晴狐疑地望向魏驚鴻，一時不確定他這話是褒是貶。

    一向清冷自矜的苻離淡淡開口，波瀾不驚道：“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苻某受教，自會離貪官祿蠹遠些，多謝縣主提點?！?/br>
    ‘貪官祿蠹’四個字尤其刺耳！雖未點名道姓，但薛晚晴已羞得滿面通紅。在姜顏和苻離面前，她似乎總是在自取其辱……

    可惡！

    終歸是對面人多勢眾，薛晚晴咬牙橫了一眼，大步?jīng)_到自己位置上拿了本線裝書，拂袖離去。

    姜顏噗嗤笑了聲，忽的感受到某人涼涼的視線刺在自己背脊上。她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看來是要秋后算賬了。

    姜顏頓感不妙，猛地起身道：“哎呀，阿玉喚我去給她講解《四書》的，險些忘了?！闭f罷，她轉(zhuǎn)身就走。

    身后，苻離冷淡地喚住她：“這便算了？”

    姜顏腳步一頓，揣著明白裝糊涂，笑道：“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同薛晚晴拌嘴了。”說罷，她又要開溜。

    可苻離明顯不打算放過她，抬手攔住去路，聲音又沉了幾分，直言道：“我說你冤枉我告發(fā)你的那事，這便算了？”

    自知逃脫不了，姜顏厚著臉皮笑道，“是我的錯。苻大公子也大人不記小人過，算了，算了?。俊?/br>
    “不可。”苻離垂著眼看她，冷嗤道。

    姜顏便不笑了，后退一步說：“你待如何？先說好，乘人之危誆我玉，非君子所為?！?/br>
    聞言，魏驚鴻撲哧一聲笑了，“小娘子聰明得很，知道苻離最怕的便是你身上那塊玉。”

    “閉嘴。”苻離反手捅了魏驚鴻一肘子，然后盯著姜顏，一副不討個說法便不罷休的神情。

    姜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就有那么一絲愧疚，再回想起苻離平白挨了自己那么多冷眼，便妥協(xié)嘆道：“那我為你鋪紙研墨，伺候你一回。”

    苻離轉(zhuǎn)身，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三日。”

    姜顏：“……”

    呵，什么正直端方？姜顏真想拉著岑司業(yè)來看看，他最器重的學(xué)生是何等的睚眥必報！

    第二日，卯正一刻。博士廳內(nèi)。

    姜顏睡眼惺忪，打著長長的哈欠，身子沒骨頭似的倚在書案上，一手托腮，一手來回磨著墨條，問道：“你就不怕被薛晚晴或是李晚晴什么的撞見了，又告發(fā)我們私相授受？”

    苻離一身素色儒服跪坐，垂著眼端正懸腕，筆走龍蛇練著行書，清冷的嗓音波瀾不驚：“快些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