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2 章
地收回視線,低頭做自己的事。 昨天的事,兩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了緘默。 再者身體不適,姜顏也沒力氣同苻離橫眉冷對,只是咬牙蹙眉,緩緩屈起右腿,再躬身撐著書案一角,極其艱難地跪坐在軟墊之上。 坐好的那一瞬,她長長喟嘆一聲,冷汗浸透了里衫。 長達一個時辰的文章策論對姜顏來說,無疑堪比一場酷刑。懸腕執(zhí)筆、端坐如松——平日里再簡單不過的事,放到今日,全都亂了套。 因身體過度酸痛,且指腹有傷,手腕脫力,姜顏的手抖得厲害,縱使心中有經(jīng)緯,一落筆卻成了蟲走蛇行,字跡歪曲潦草到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 姜顏心中哀戚,跪坐了許久的腿腳也酸痛不已。她實在受不住了,悄悄抬眼瞄了一眼四處巡視的岑司業(yè),見他沒有留意自己,便擱了筆,不動聲色地抻了抻酸麻的腿…… 就這么一瞬,岑司業(yè)像背后長了眼睛似的,忽的轉(zhuǎn)身,將正揉著小腿的她抓了個正著。 岑司業(yè)本就對她印象不佳,見她如此坐姿,更是怒火中燒,黑著臉道:“姜顏,何故亂動?” 姜顏忙恢復正坐,垂著頭小聲道:“回司業(yè),無故?!?/br> 今日姜顏從進門的那一刻開始就古怪得很,三番兩次失禮于堂前,岑司業(yè)忍無可忍,遂執(zhí)著戒尺負手朝她走去,行峻言厲:“你姿態(tài)松弛,想必是已做好文章胸有成竹了,老夫且來領教一番?!?/br> 完了!手根本不聽使喚,字寫得如同鬼畫符,定要被岑司業(yè)罰了! 姜顏如臨大敵,垂首低頭,咬牙閉目。 岑司業(yè)清雋瘦削的身形在姜顏面前站定,伸手將她壓住的那張卷子抽出來,迎著光抖開一看,頓時氣得須發(fā)倒豎,嚴厲道:“字跡潦草至此,簡直不像話!” 岑司業(yè)這一喝,周圍諸生皆默默停筆,垂首聽訓。 四周靜得可聞落針,唯有岑司業(yè)因盛怒而急促渾濁的喘息聲。他指著姜顏道:“老夫一向訓導爾等‘字如其人’,你如今這般行徑,到底是在愚弄老夫還是蔑視先賢?我看你不像個儒士,倒像個道士!這字貼于門上能辟邪!” 薛晚晴沒忍住,噗嗤笑了聲。這笑聲很輕,但在靜如死水的廳中卻無比突兀,岑司業(yè)橫眉一瞪,薛晚晴立即斂容垂首,不敢再逾矩絲毫。 岑司業(yè)看了看垂首不語的姜顏,又看了看那份歪七扭八的潦草卷子,越發(fā)氣人,便執(zhí)著戒尺冷言道:“將手伸出來?!?/br> 姜顏攥著衣袖,知道自己在劫難逃,臉騰地一下燥熱起來。她寧可岑司業(yè)將她趕出學館、面壁思過,也好過在眾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那人的面前挨板子。 “司業(yè)……” 寂靜之中,阮玉細軟的嗓音顫巍巍傳來,不知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敢為姜顏辯解一句:“司業(yè),阿顏不是故意寫成這樣的!她的手……” “擅自chā嘴者,與其同罪論處!” 岑司業(yè)一喝,阮玉嚇得眼睛都紅了,唇瓣幾番顫抖,還想要再說什么,姜顏卻無奈一笑,朝她搖了搖頭。 姜顏攤開掌心,將雙手舉至額前,平靜道:“學生知錯,謝司業(yè)教誨?!?/br> 然而等了許久,也不見戒尺落下。她心下好奇,悄悄抬眼一看,只見岑司業(yè)神色復雜地望著她指腹上纏裹的繃帶,許久不言。 淡淡的yào香彌漫,苻離也看著那雙傷痕累累、尤自顫抖的素手,不知為何又想起了草靶紅心上的三支羽箭,以及在樹蔭下累極而眠的少女。 厚實的戒尺終究沒有落下,岑司業(yè)將那張字跡潦草的卷子揉作一團丟入紙簍,語氣雖然冷硬,卻不復先前盛怒,只轉(zhuǎn)身道:“出去,面壁?!?/br> 姜顏如蒙大赦,起身去了思過墻邊。 外面的天兒極好,暮春時節(jié),空氣中仍殘留著些許芳菲的馨香,夾著涼而不冷的一絲風。蒼穹湛藍,萬里無云,麻雀在枝頭喧鬧,一只黃粉蝶翩翩停留在思過墻上,姜顏盯著它,心中燥郁一掃而空,仿佛連墻上的蠅頭小字也不沉悶了。 廳中的學生們陸陸續(xù)續(xù)jiāo了卷,岑司業(yè)一一朱批點評,評出的第一果不其然又是苻離。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