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一支箭，便走過去將其拔出，握在手中問道，“這支是誰shè的？”

    一只小手顫巍巍舉起，姜顏身邊的一個姑娘小聲道：“千戶，是我的箭。”

    姜顏扭頭一看，果然是鄔眠雪。

    “雖并未命中草靶，但第一發(fā)便能shè出這般距離，已是非凡了?！辈糖魧⒓笟w還給她，連連說了兩個‘很好’。

    鄔眠雪低著頭，愁眉苦臉地雙手接過千戶遞過來的箭矢。

    姜顏好奇道：“千戶大人夸你shè術(shù)好，阿雪怎么反倒不高興？”

    鄔眠雪嘆了一聲，說：“阿爹向來不喜我舞刀弄棒，再叮囑我要文靜賢淑，騙……不，找個如意郎君。如今我這般粗獷，哪個郎君會喜歡呢？”

    姜顏一時無言。

    她又自己練了兩把，均是不得要領(lǐng)，只好轉(zhuǎn)過身請教鄔眠雪：“阿雪，你是將門之后，一定練過shè箭罷，教我好不好？”

    鄔眠雪本拿了牛皮水囊在飲水，聞言一口水險些噴出，后退一步連連擺手道：“我是良家女子，不會武藝！真的不會！阿顏去問別人罷！”

    此地?zé)o銀三百兩，姜顏自然不信，況且鄔眠雪方才拿弓的姿勢穩(wěn)而有力，那幾箭顯然是藏拙，故意shè歪的。她還想再求鄔眠雪幾句，剛要開口，便聽見隔壁shè場傳來一陣歡呼，少年們連連拍掌叫好！

    姜顏尋聲望去，一眼就望見了人群簇擁的那少年。只見他身著杏白武袍，墨色護腕包裹著有力的手腕，熟稔彎弓搭箭，三箭齊發(fā)，箭箭命中紅心。力量之大，使得箭矢穿透草靶釘入后方墻壁一寸，箭尾余顫不止。

    又三箭，亦是命中紅心。

    姜顏看得呆了，只覺得周圍色彩淡去，唯有那人遺世獨立，光彩耀人，竟是比執(zhí)筆學(xué)習(xí)的模樣更為耀眼。

    魏驚鴻不知道何時站在了她身側(cè)不遠處，正挽著弓和幾位少年談笑。姜顏從背后箭筒中摸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便聽見魏驚鴻道：“你們好奇苻大公子為何shè術(shù)這般好？其實不止是shè術(shù)，他劍術(shù)更是一絕。苻離從小便崇尚武藝，一心想要做武將攘外安內(nèi)?？上沂来际俏娜巳迨?，文人嘛，都有幾分自命不凡，定了家訓(xùn)不許子孫后人做武官?！鳖D了頓，又嘆道，“苻離壓抑了十幾年，也只有在這校場上才能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眾人一陣唏噓。姜顏走了神，箭矢一歪，落在了地上。

    手臂酸軟，她索xing挽了弓箭，尋了個人少yin涼的去處稍作休息，一邊擦汗一邊凝望著不遠處練箭的苻離。

    鄔眠雪不肯教自己，滿場又只有苻離的shè術(shù)最好，姜顏只好偷偷觀察苻離shè箭的模樣，從他銳利的眼神到緊抿的唇線，從平穩(wěn)有力的手臂到勁瘦挺拔的腰肢，心中一遍又一遍模仿他的姿勢，企圖偷學(xué)一二。

    漸漸的，幾個女孩兒也無心練習(xí)了，紛紛跑去苻離那邊看熱鬧。其中薛晚晴仗著自己有幾分家世和姿色，最是大膽，竟不顧眾人目光徑直站到苻離面前，仰首道：“苻大公子，可否能討教幾招？”

    眾人羨慕者有之，竊笑著有之，皆等著看苻離如何回應(yīng)佳人相約。哪曉得苻離握著弓，眼也不抬道：“不可。讓開?！?/br>
    聲音冷淡得很。于是，薛晚晴的笑也被凍住了——她一向是眾星捧月、一呼百應(yīng)，何曾受過這般對待？惱羞成怒之下，她心中對苻離的一絲仰慕瞬間消散，只強撐著倨傲將牙一咬，瞪眼道：“不識好歹！”遂拂袖離去。

    苻離側(cè)首取箭，卻見姜顏取了箭筒擱在膝上，坐在樹蔭下一臉凝神地望著自己，不是羨慕，不是仰慕，而是不甘屈居人下的執(zhí)著。

    她不會像薛晚晴那般直言相求，不是不敢，而是不屑于向?qū)κ质救?，一如那一夜于廣業(yè)堂墻角，她明明心臟怦怦直跳、手指發(fā)抖，卻還要昂首挺胸地回擊對手。

    陽光明媚，樹影斑駁，苻離接下來的兩箭都有些跑偏，不似先前那般穩(wěn)妥。

    第9章

    散學(xué)后已臨近正午，日頭正盛，雖還未立夏，但風(fēng)已變得燥熱起來。午后沒有課業(yè)，多半是學(xué)生們自行研讀參悟，姜顏看了幾頁書，覺得索然無味，便起身離開學(xué)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