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雷，終于開始下雨，緊跟著雷陣雨、大雨、中雨、小雨，斷斷續(xù)續(xù)一直沒有停歇。

    整個蒼穹灰蒙蒙一片，地上處處泥濘，百姓久旱逢甘霖的激動已經(jīng)散去，都躲在了家里，路少行人，飛鳥斂跡，倒是有不少鴨子在戲水。

    茫茫鹽池北岸，一座新城佇立，正是張遼當(dāng)初在河?xùn)|時便規(guī)劃建設(shè)的城池，如今已經(jīng)完全建好，成為河?xùn)|郡重要所在，新城極為美麗，林木渠水環(huán)繞，城墻不是黃土夯砌，而是青磚砌成，被雨水沖刷的干凈而深沉。

    這座新城被命名為河?xùn)|城，不過當(dāng)?shù)厝烁矚g叫它文遠(yuǎn)城。

    河?xùn)|城內(nèi)，水泥街道東西jiāo錯，大雨之下不積雨水，不見泥濘，干凈整潔，兩旁一律的紅磚青瓦房屋整齊排列。

    在征東將軍府左側(cè)后排，有一處不算大的宅院，住著一戶人家，很是低調(diào)，百姓大多不知其來歷，甚至連主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這里住著三兄弟，與郡丞賈逵同姓，名賈穆、賈訪、賈璣，賈氏三兄弟皆在將軍府和郡府任職，極得重用，似乎是跟隨征東將軍的舊部，與一個牛姓富豪多有來往。

    這戶人家自然是賈詡的家眷，牛姓富豪就是牛輔，不過因?yàn)橘Z詡在朝廷任職，張遼與李傕郭汜有怨，所以賈氏三兄弟對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諱莫如深，連張遼明面上也不多來往，只怕連累了師父賈詡。

    此時賈府之中，年逾七旬的賈母在長孫賈穆的攙扶下顫巍巍的站在窗前，老眼有些渾濁昏花，嘴里喃喃念叨著：“孫兒，也不知怎么回事，大母這兩日老夢到汝父一身是水，站在大母面前打顫，怎么也不說話，這心里就總有一股不祥的感覺，不知我兒在長安如何了？”

    賈穆身子一顫，忙低頭道：“父親……他一向智慮周全，行事縝密，在長安必定沒事的?！?/br>
    賈母沒有察覺孫子的異常，嘆了口氣：“前些日子聽說長安那邊亂的很，餓死了很多人，連不少涼州人都逃到了這里，我兒在長安，不知會不會缺衣少食？”

    賈穆強(qiáng)笑道：“大母想多了，父親是朝廷大臣，怎會缺衣少食?！?/br>
    “天災(zāi)人禍，又哪認(rèn)得什么大臣庶民。”賈母搖搖頭：“下次文遠(yuǎn)將軍過來，大母去和他說，讓我兒回來罷。”

    “大母?！辟Z穆低聲道：“父親決意留在長安，將軍勸了很多次都沒用。”

    賈母抹淚道：“我老了，我兒再不回來，也不知還能不能見到……這幾日汝母去長安探望，也不知如何了？”

    賈穆yu言又止，最終低下頭，眼里露出黯然之色。

    須臾，賈母困倦了，賈穆與妻子安排她休息下，來到庭中廊下，西望灰蒙蒙的天空，淚落如雨。

    就在這時，一個仆從急急而來：“大少主，方才牛馮毅差人來報，說將軍回來了，已經(jīng)去了左馮翊。”

    賈穆身軀一震，喃喃道：“父親，將軍回來看您了?！?/br>
    ……

    關(guān)中，也是大雨瓢潑，渭水上漲，不過比之河?xùn)|的生氣，顯得凋敝了許多，此前的震災(zāi)、旱災(zāi)、蝗災(zāi)和持續(xù)的兵禍，導(dǎo)致關(guān)中人煙稀少，道旁只有餓死的尸骨。

    更慘烈的是一個月前，李傕被侄子離間，席間yu刺殺勢力日漸膨脹的樊稠，被樊稠警覺，而后李傕、郭汜與樊稠決裂，雙方兵馬在長安中展開激烈大戰(zhàn)，此前李傕和郭汜從涼州遷來的十萬百姓都在長安城內(nèi)外，大旱之中餓死近萬，此番更是受到波及，死傷無數(shù)。

    到了后來，馬騰、韓遂也參與了進(jìn)來，長安、京兆尹、右扶風(fēng)處處都是慘烈的戰(zhàn)場，左馮翊也受到波及，徐榮和李儒令兵馬謹(jǐn)守渭水和五陵原一線，算是保住了左馮翊的安穩(wěn)。

    但長安與右扶風(fēng)、京兆尹卻是尸橫遍野，無人處理，而后遭逢連日大雨，bào發(fā)了瘟疫！

    瘟疫，猛于惡虎，足以令最勇敢的人聞風(fēng)喪膽。

    馬騰、韓遂和樊稠慌忙退向西面，與李傕、郭汜罷戰(zhàn)，但為時已晚，大片的百姓、兵馬乃至朝臣都受到了感染，形勢極度嚴(yán)峻。

    李傕、郭汜慌忙之下，竟下令屠殺感染瘟疫的百姓和士兵，卻因尸體無法處理，致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