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你是不是腎虛
已近深夜,萬籟俱寂,巨大的落地窗外,街道逐漸冷清,只偶爾駛過幾輛小轎車。 夜幕濃黑,閃爍累的星星,光芒似乎也比剛才弱了些許。 沈晉清理完畢,換回了西裝,白襯衫扣得一絲不茍。 她站在窗前,居高臨下,望著那片籠罩在暖色光暈里的天鵝廣場。 沈晉突然有點(diǎn)低落。 她微微朝前傾了傾,將額頭輕輕地抵在了冰涼的玻璃上。 映在黑夜里的倒影,隨之也仿佛靠近了她,就像是孿生姐妹,與沈晉額頭相觸。 鼻尖幾乎蹭到玻璃,如此近的的距離,沈晉只是撩了一下眼皮,便能將自己倒映出的半張臉的樣子看得清楚。 眉心到右臉頰,一道狹長的刀疤。 其實(shí)過了這么久,恢復(fù)的刀疤已經(jīng)少了許多猙獰的意味,根本不嚇人了。 之所以還留著它,與其說是對過往經(jīng)歷的無法釋懷,不如說是想要留下一個紀(jì)念。 家事美滿的少女,卻最終成了沈氏遺孤。 心頭突然涌起不可名狀的疼,沈晉按著玻璃的手不自覺捏起拳,指甲用力掐著掌心。 目光緩緩下垂,終于,再次落到那片安寧的天鵝廣場上。 噴泉靜靜地噴出美麗的拱形水簾,兩只曲頸相對的天鵝,依然是甜蜜的心形。 過了這么多年,人都沒了,噴泉還是當(dāng)初昭示幸福的樣子。 “小晉?!?/br> 完全作為愛情結(jié)晶的沈晉,在那出綁架案發(fā)生之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呵護(hù)的至寶。 可惜…… 往昔的美好似如斑斕卻易碎的琉璃,瞬間四分五裂,碎片化作一把銹刀,扎向沈晉的心頭,寸寸凌遲。 好像都能聽見血rou被鈍刀磨開的刺耳聲音,沈晉胸口頓時發(fā)悶,身體不禁感到一種難以抑制的,悲傷的冷。 就在她忍不住快要打顫,后背突然貼上一具暖熱柔軟的身體。 是秦默。 “你怎么還不睡……嗯?” 迷迷糊糊的小貓咪,不知為何醒了過來,也不知為何,就這么赤著腳走過來,從后抱住沈晉的腰。 其實(shí)秦默根本是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只是她莫名其妙醒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沈晉站在落地窗前。 她的背影,看起來是那么的孤獨(dú),憂傷。 鬼使神差地,秦默坐了起來,赤著腳下床,搖搖晃晃地走到身后。 想抱抱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胸脯貼上沈晉略微僵硬的后背,小貓咪睡意朦朧,竟然就這么閉上了眼睛。 “嗯~,大貓~” 也許因?yàn)樯驎x兇猛的cao干留在了秦默潛意識里,讓她夢到了大豹? 可惜沒法求證了,秦默咂著小嘴,哼哼唧唧地快要睡過去了。 沈晉眼里的破碎忽然消失了。 后背的暖熱柔軟將她從虛幻的記憶里撈了出來,重新站在現(xiàn)實(shí)。 小貓咪…… 沈晉松開秦默的手臂,小心地轉(zhuǎn)過身,在這只迷糊的小貓搖搖欲墜前,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將人放回床上,蓋好被子。 秦默呼吸均勻,已然是睡了過去。 “小貓咪~” 沈晉愛憐地望著秦默,許久,她小心地伸出手,將她額前的一縷發(fā)絲拂開。 “我真的很喜歡你?!?/br> 聲音很輕,可惜秦默聽不見這告白。 沈晉最后吻了吻她的唇,輕輕站起來,拿上自己的外套,躡手躡腳地出門。 酒店外,正有一輛專車在等待。 沈晉坐上后座,司機(jī)恭敬的叫她沈總,隨后發(fā)動車子,朝著城北的方向行駛。 一小時后,城北花園居,沈晉在一處帶小草坪的獨(dú)棟雙層洋樓前頭下車。 她稍微整了整衣襟,幾步穿過小草坪,敲了敲門。 門很快開了,一個婦人出現(xiàn)門口。 盡管保養(yǎng)得當(dāng),但額頭白發(fā),眼角的魚尾紋,都看得出歲月的痕跡。 她已經(jīng)不再年輕,容顏易老,可婦人從容安靜的氣質(zhì)卻更勝以前。 “外婆?!?/br> 沈晉十分乖巧地叫著,云歌笑了笑,伸手拉起她的手腕。 親熱地牽著沈晉進(jìn)了客廳,和自己一道她坐到在沙發(fā)上。 “小晉,”云歌習(xí)慣性地摸摸她的頭,像對小孩子一樣。 “最近很忙嗎?” “還好,”沈晉笑笑,“這邊挺順利的?!?/br> “嗯,”云歌應(yīng)著,忽然話鋒一轉(zhuǎn),“我聽阿南說,你當(dāng)了小白臉?” “噗~” 沈晉剛剛抬了茶杯喝的一口水全給噴了出去,嗆得她咳嗽。 云歌好心地給她拍了拍背。 “……” 本來溫馨的氣氛急轉(zhuǎn)突變,沈晉有點(diǎn)無語地看了一眼她外婆。 還是那般和藹溫和,但她很明顯看出了那么一絲,屬于女人天性的八卦。 “咳,那個……” 當(dāng)小白臉的事情,在秦默面前可以老臉厚皮,但當(dāng)著自己的外婆,就有些詭異了。 偏偏云歌十分直白,還用一貫溫柔的語氣,關(guān)切地問沈晉:“你很喜歡當(dāng)小白臉嗎?” “……” 真是長輩般春風(fēng)化雨,潤物細(xì)無聲的關(guān)懷,的沈晉的左眼皮卻隱隱地跳了幾下。 左眼跳災(zāi),左眼跳災(zāi)啊…… 果然,下一秒,云歌繼續(xù)和藹可親地問她:“你喜歡什么類型的富婆啊?需要我再給你介紹幾個么?” “……” 腹有詩書氣自華的云歌女士,這畫風(fēng)突變得是不是有點(diǎn)猛? 眼看云歌笑得兩眼彎彎,沈晉后背不禁一涼,起了雞皮疙瘩。 這架勢,擺明了是“外婆懂你”,給你介紹幾單“好生意”,都是相貌一流的富婆。 聽見自己的孫女當(dāng)小白臉,不震驚還要推波助瀾的,唯有云歌這種女中豪杰了。 “我,我那個……被一個包了就好了,”沈晉訕訕笑道,“太多美人恩消受不起?!?/br> “哦,”云歌若有所思,片刻,依然直白道:“你是不是腎虛?” “……” 腎……虛? 多么直言不諱!沈晉的笑容頓時僵硬了。 這話題聊不下去了,她不想說話,但云歌顯然很有刨根問底的優(yōu)秀品質(zhì)。 “你被哪家富婆包養(yǎng)了?是阿南說的……叫秦默對嗎?” “呃,嗯……” “一個月多少錢?。俊?/br> “大概,五萬……” “哇,小晉你好便宜?。 ?/br> “……” 沈晉快被尬死了,腦子里一團(tuán)黑線,連忙表示:“外婆,咱能不能換個話題?” 云歌女士淡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可沒等沈晉松口氣,她忽然問:“秦默……她mama是不是叫宋蕎?” 沈晉一愣,“是的話,怎么了?” “宋元書的孫女啊,”云歌女士幽幽說著,端起茶杯小酌一口,“那你眼光不錯哦~” “……” 被云歌女士眨動的星星眼閃得一愣一愣,沈晉表示:我是誰?我在哪兒? 宋元書?好像聽過,是國畫大師來著,怎么還跟她家有交集? “你應(yīng)該不記得了吧,”云歌輕輕擱下茶杯,“你百日的時候,他曾經(jīng)畫了一幅百松圖,當(dāng)給你的禮物送你爸媽了。” 沈晉略感驚訝,“我怎么沒見過?” 云歌一笑,“國畫圣手的作品,你mama怕你弄壞,送來給我了?!?/br> 提到過世的女兒女婿,云歌顯然有些傷感。 沈晉體貼地握住她的手,想給她一些安慰,但誰知云歌女士忽然說道: “宋元書都仙逝了,那畫還有題字,按照大小,估計市值能到三千多萬吧。” 她又看向沈晉,一本正經(jīng),“按你一個月五萬的包養(yǎng)費(fèi),老頭子給孫女提前付的包養(yǎng)費(fèi),能包你六百多個月,五十年呢。” 沈晉:“……” 腦子里大概有很多問號,幸好云歌終于不糾結(jié)這個包養(yǎng)的事情了,轉(zhuǎn)而問起她賭場生意的事情。 “阿南說,有人為難你?” 沈晉搖搖頭,眸光銳利了些,“我早知道許柏不老實(shí),背地在賭場里做手腳?!?/br> 不過很快了,她會把他連根拔掉,沈家的規(guī)矩由不得他來破。 “你辦事我不cao心,”云歌握了握沈晉的手,“就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多年前的悲劇,讓她失去了女兒和女婿,如今她不能再失去奇跡般活下來的沈晉。 “我會小心的。” (各位小可愛們,作為一個藝術(shù)盲的作者君,對于畫能賣多少錢,真是很莫有見識,本來安排秦默外公是個國畫圣手,覺得一幅畫上百萬可以了,想著參考齊白石的畫,近千萬差不離,直到我看見他一張畫最貴賣了九億……我:emmmm,是我錯了,是我對大師不夠了解啊,而且齊白石其他作品,一套十二張的,7000多萬,果然,這才是大師,國畫圣手……所以為了牌面兒,我決定給秦默外公漲個價,反正也是不當(dāng)真的,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