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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黑心蓮覺醒后在線閱讀 - 第186節(jié)

第186節(jié)

    從噩夢中驚醒的濯纓猛地坐直,緩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只是做了個噩夢。

    金云輦內(nèi),原本也倚著車壁小憩的謝策玄很快睜開眼眸,望著她道:

    “夢見什么了?”

    “……沒什么?!?/br>
    盡管這么說,但謝策玄瞧她凝眸出神的模樣也知道,她肯定是夢見了一些不好的事。

    少年替她籠住身上保暖的鶴衣,guntang掌心覆住她冰冷的手指。

    “還沒問你,你與伏曜都說什么了?臨走前我見他恍恍惚惚,臉色慘白,跟見鬼了似的?!?/br>
    濯纓回想起少光天發(fā)生的事,原本凝沉的神色松了幾分。

    當時她將洞窟前輩的身份說明之后,伏曜當場崩潰得恨不得能一頭撞死在洞窟前。

    但等他反應過來之后,又忍不住眼眶濕潤,好久都說不出一句話。

    “……沒什么,可能在回想自己到底當著昊天帝君的面說過他多少壞話吧?!?/br>
    謝策玄一愣,很是不信:“當面說壞話?就他?”

    就伏曜那個外強中干的樣子,最多也就板著臉虛張聲勢幾下,什么時候膽子這么大了?

    濯纓只笑了笑,沒解釋。

    云輦抵達西海之畔后,又乘仙船入海,已經(jīng)許久沒回西海的雨師瑤一見到西海龍母便撲了上去。

    西海龍母許久沒見女兒,心中自然也是惦記。

    當她得知濯纓能夠使用召星術,召蒼龍附體于雨師瑤身上,令她仙力大增,西海龍母極為意外地將雨師瑤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雨師瑤開開心心道:

    “濯纓公主說了,等她仙力再精進一些,我就可以借蒼龍之力修行,就算身有魔息也不怕了,也就不必再借水魂珠養(yǎng)著身體,是不是很厲害?”

    “厲害,真是厲害。”

    將親生女兒推到一邊去的西海龍母握住濯纓的手,真是萬語千言梗在喉中。

    “許久未見,濯纓公主的仙法又精進了不少,誒,真是……”

    天殺的,她生下雨師瑤的時候真的沒被人抱錯孩子嗎?

    她怎么看,都是眼前這個天賦卓絕的女孩子更像她能生出來的??!

    濯纓被西海龍母格外熱切的眼神看得有點茫然,不過很快,謝策玄便開口與西海龍母談起了正事。

    在他們來之前,西海龍母這邊也已經(jīng)收到了上清天宮的旨意。

    海域仙族與上仙界雖說互不相干,但真涉及到天地存亡的大事,尤其是如今東海驟然成了空城,整個海域只余下西海統(tǒng)治時,西海龍母更清楚這已經(jīng)不是她一人能解決的問題了。

    “……非常時刻,自然要行非常之事。”

    西海龍母面色肅然,鄭重道:

    “天王殿雷霆都司能赴海域,協(xié)助我等海域仙族共守海域,是海域幸事,豈有阻攔之理?”

    如若不知火山真的蘇醒,首當其沖便是他們這些生存在海域的仙族,他們請求仙界各族的幫助都還來不及,怎么會將他們拒之門外。

    “濯纓公主,”西海龍母又看向濯纓,細細琢磨了片刻后道,“你雖然要隨少武神留在海域待命,但如今海域靠近不知火山的地界實在太冷,不利于你傷勢,依我看,你還是住得離海域中央遠一些,你覺得如何?”

    濯纓求之不得。

    她剛剛才剖了心,一路又是與須彌仙人交鋒,又是回上清傳話,再馬不停蹄趕到西海,沒給她半點休息時間,要不是靠著丹藥和鶴衣,怕是身體里的血都要凍出冰碴子了。

    只是濯纓未曾想到,西海龍母給她安排的遠離海域中央的暫居處,會是舊日荒海的撫仙宮。

    自荒海并入西海之后,撫仙宮和鮫宮一樣成了西海龍母的行宮,空置許久。

    原本濯纓以為自己會在其中看到昭粹或是西海龍母住過的痕跡,不料踏入此地,竟發(fā)現(xiàn)撫仙宮里的陳設竟然與她前世住在這里時有五六分相似。

    ……怎么會?

    濯纓有些許猜測,但也并未深究。

    西海龍母派來照顧她的仙侍替她整理房間,還強行安排了一位仙醫(yī)替她診治身體。

    老龜仙醫(yī)一搭上她的脈,眉頭擰得要打結:

    “……恕我直言,您沒死真是命大?!?/br>
    濯纓:“……謝謝?!?/br>
    “您以為我在夸您嗎!”老龜仙醫(yī)氣得白了她一眼,“得修養(yǎng)至少半年,您才能恢復元氣!還得用最好的丹藥補補虧空的氣血,這可不是在跟您開玩笑,仙人也是會仙隕的!”

    濯纓只能笑笑。

    大戰(zhàn)在即,葉時韞還下落不明,她哪里有修養(yǎng)的功夫?

    仙醫(yī)一瞧她就不是個會遵醫(yī)囑的模樣,嘆了口氣,一邊給她開藥方一邊道:

    “那至少今晚,您必須得好好睡一覺,什么都別想的睡一覺,您就是心血耗損太多,仙人的心頭血滴滴都是精華,您這一下子折損這么多,必須得好好修養(yǎng)……”

    送走了仙醫(yī),仙侍很快端來了煎好的藥湯。

    濯纓正攤開地圖研究,聽見仙侍請她喝藥,也只是讓她們放在一旁。

    地圖鋪滿了床榻,濯纓提筆在上方勾出東海和蕪州城兩地,又將上清天宮所探查到的兩處的失蹤人數(shù)標注在側。

    按照須彌仙境和媧皇宮的計劃,人間界的這些凡人必死無疑。

    為此,他們顯然安排了兩種方案。

    一個,就是不知火山,取走息壤之力,不知火山爆發(fā),人間界一片汪洋,可以輕易毀滅所有凡人,斬斷上清天宮仙人的功德來源,達成女君靈胥重啟人間的目的。

    另一個,就是一種類似傳送法陣的術法,一座一座的清空城池,將他們集中轉移到某個能夠一口氣毀滅他們的地方。

    濯纓這一路以來都在思考這個傳送法陣的問題。

    她閱遍典籍,基本可以確定,沒有任何一個傳送法陣能夠直接做到這種事。

    據(jù)謝策玄他們所說,以及她自身的感知,與其說是一個傳送法陣一口氣將這些傳送走,不如說在那一瞬間,有些看不見的東西在同一時間,讓所有人完成了這種消失。

    當然,這種時候,他們令城池變空的手法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人都去了何處。

    從東海空城至今,算起來已經(jīng)有整整三日。

    殺一個人容易,殺成千上百萬人卻不容易,尤其是親自動手沾染那么多殺孽,必將引來天道矚目,長生帝君和女君靈胥都不會臟了自己的手。

    有什么辦法,能夠一口氣殺掉上千萬人?

    如果是她,她會選在什么地方?

    這一思考,時間便無聲無息地從傍晚流向深夜,濯纓思索得極其專注,并沒有注意到謝策玄是何時進來的。

    而推門入內(nèi)的謝策玄,進來時瞧見的便是榻上美人烏發(fā)披散,燈下沉思的模樣。

    少女拆下平日挽發(fā)的白玉釵,烏發(fā)如瀑垂落,本就是蘭姿玉質的容顏,越是除去釵環(huán)點綴,愈發(fā)顯得烏發(fā)如綢,膚白勝雪。

    尤其是此刻被鮫珠散發(fā)的瑩光籠罩,更像是整個人都被鍍上了一層皎潔圣光,連塵埃都不忍落在她身上。

    卷著一身潮濕寒意的謝策玄在門邊站著看了好一會兒。

    “……你怎么來了?你不是要駐守不知火山附近嗎?”

    一直維持著一個動作的濯纓抬起頭來,頓時感覺到背脊僵硬,渾身劇痛。

    “仙人也得休息的,我與雷霆都司的兩名副將每人值守兩個時辰,這都大半夜過去了,我想著過來瞧瞧,你果然沒睡?!?/br>
    謝策玄瞥了眼桌上放著的藥碗。

    “連藥也沒喝,真是一會兒沒人看著你都不行?!?/br>
    海底不見日月,濯纓看著床頭沙漏,這才發(fā)現(xiàn)確實很晚了,再磨蹭一會兒,外面天都該亮了。

    “我想了想,圈了幾個時韞有可能在的地方。”

    濯纓指著地圖同他細細講解:

    “一個是歸墟,邪魔混沌之地,我若要殺那么多人,將他們丟去喂邪魔是個很有效率的辦法,還有一個是九幽,大地最深的裂縫,丟進去也基本上沒有生還機會,最后就是弱水,凡人不吃飯只喝水,能存活七日之久,并不是個效率高的辦法,但如果他們的傳送術法有距離限制,送去弱水的可能性也很大……”

    謝策玄:“……”

    不敢相信,她方才一副圣潔出塵的模樣,竟然腦子里都在想怎么殺人。

    “待會兒天亮,我就給伏曜傳訊,讓他給各個上仙傳訊,商量怎么調派人手,但現(xiàn)在——”

    謝策玄坐在她塌邊,將術法加熱過的藥碗遞給她,難得語調強硬道:

    “喝藥,然后立馬睡覺?!?/br>
    濯纓見他一副你要是不喝就給你灌進去的模樣,抿唇無聲笑了笑,旋即接過來一飲而盡。

    謝策玄這才放心。

    隔空將鮫珠罩住,寢殿內(nèi)頓時歸于黑暗。

    “睡吧,”黑暗中,少年的嗓音比平日聽著都要柔和幾分,“這幾日我和副將都會輪流保護你的安全,今晚我就在外面守著,你有什么事叫我就行?!?/br>
    須彌仙境已經(jīng)知道濯纓手里有一個能收走他們息壤之力的盒子,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派人來搶。

    只要他有空,還是守在她身邊比較放心。

    謝策玄起身剛要走,衣擺忽然一緊。

    “……就在這里守吧。”

    被蒙住的鮫珠一角泄露出一點些微亮光。

    借著這點光,謝策玄僵硬地回過頭,恰看到踏上少女如綢般的長發(fā)鋪滿床榻,珠光透過她卷翹濃睫,在她略顯疲憊的眼下落了淡淡陰影,有種不設防備的慵懶倦怠。

    迎上他的目光,少女清淡嗓音緩緩道:

    “既然要保護我的安危,留在屋內(nèi)不是更放心些嗎?”

    “……”

    謝策玄的思緒不受控制的一歪。

    無數(shù)諸如“啊這么突然嗎我還沒做好心里準備呢”“而且這個時機這個場合也不太對吧”“到底是不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啊應該不是吧”的念頭從他腦海里閃過,但最后他的行動遠比他的腦子快——

    “謝!策!玄!”

    從耳尖到脖頸一片緋紅的少女緩慢而帶著薄怒地咬著他的名字,濯纓看著給她蓋好被子而自己在她枕邊和衣而臥的少年,忍無可忍地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