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充上電開了機， 林疏星才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了， 她搓了搓發(fā)酸的腿根， 忍不住暗罵了聲不在身邊的徐遲。

    也不知道是不是奇妙的心電感應(yīng)， 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徐遲剛好打來了電話。

    “……”林疏星嘟囔了聲，不情不愿的接通了電話，“喂。”

    徐遲的聲音低沉抑揚，語氣帶著點質(zhì)問，“林疏星，你昨晚給我收拾的什么行李?”

    提到這個，林疏星猛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因為昨晚沒懟過他，給他收拾行李的時候，往里塞的都是冬天的衣服。

    這個月份，平城還留有一絲夏日的燥熱，她一件短袖都沒給他裝。

    本想著晚些時候再給他重新收拾，結(jié)果被周昭陽的一通電話給打斷了，后面兩個人又鬧騰了半宿，行李的事情自然就被她拋之腦后了。

    一想到這兒，林疏星不禁有些心虛，但不管怎么著徐遲現(xiàn)在人也不在跟前。

    她抿抿唇，硬氣道，“就收拾的行李啊，還能是什么?！?/br>
    徐遲驀地笑了聲，剛想說話，徐培風(fēng)從外面推門進(jìn)來，簡言道，“走吧，去醫(yī)院?！?/br>
    他回頭應(yīng)了聲，轉(zhuǎn)頭又對著手機這邊漫不經(jīng)心的威脅道，“等我回來，弄不死你?！?/br>
    “……”

    醫(yī)院里，徐遲跟著徐培風(fēng)進(jìn)去的時候，徐致清正和徐穆國坐在陽臺下棋，父子倆話也不多，房間里很安靜，只有棋子和棋盤上觸碰的聲音。

    他們兩個后輩走過去，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

    徐遲和徐穆國的目光簡短的交錯了幾秒，又冷淡的撇開了眼，唇角微微往下壓了壓。

    過了大半會，一盤棋結(jié)束。

    徐穆國起身扶著徐致清走到小客廳坐下，徐遲和徐培風(fēng)跟著走過去坐在對面，老爺子端起茶杯喝了幾口熱茶，目光落在徐遲身上，什么也沒說，目光卻是帶著各種復(fù)雜的情緒。

    良久，老爺子長嘆了聲氣，“我累了，你們都回去吧，阿遲留下來看著就好了?！?/br>
    “好?！?/br>
    徐穆國和徐培風(fēng)很快離開病房，徐遲坐著沒動，抿了抿唇角，這才沉沉叫出口，“爺爺。”

    老爺子應(yīng)了聲，大病初愈之后渾身少了些許硬氣，更顯慈眉善目，“最近在學(xué)校怎么樣?”

    徐遲點點頭，“還好?！?/br>
    “之前聽你外公說，你帶了個小姑娘去他那里呆了一陣?！碧岬竭@兒，老爺子不知怎么又嘆了聲氣，卻是什么也沒說。

    徐遲心緒微動，低聲道，“今年過年，我?guī)貋硪娨娔棠蹋纯梢詥?”

    老爺子神情有些驚訝，又有些隱隱有些激動，黑亮的眼睛這會有些泛紅，沒頭沒腦的連著說了幾個好字。

    爺孫倆也沒聊多久，護(hù)士便進(jìn)來叮囑徐致清吃藥休息，徐遲在一旁看著老爺子吃完一瓶瓶藥，等著他睡下之后才離開病房。

    出了門，徐遲轉(zhuǎn)頭就看到站在不遠(yuǎn)處的徐穆國和他的妻子女兒，三個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其樂融融。

    徐穆國的妻子章程不經(jīng)意間看到他，稍稍收斂了笑容，多年來的道德枷鎖讓她對這個孩子滿是愧疚，以至于這么多年都未曾踏足過平城這片土地。

    她扯了扯徐穆國的衣袖，“阿遲在那邊?！?/br>
    徐穆國神情一凝，扭回頭只看到徐遲走往樓梯口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剛剛在房間里徐遲看著他的目光。

    像是看個陌生人，甚至連陌生人都算不上。

    他輕嘆了聲，壓下心頭涌起的復(fù)雜情緒，拍拍妻子的肩膀，聲音沒有一絲精氣神，“走吧?！?/br>
    不遠(yuǎn)處的樓梯口。

    徐遲從里走了出來，看向之前的位置，已經(jīng)是空無一人，他像是自嘲的笑了笑，給徐培風(fēng)發(fā)了短信。

    退出去的時候，林疏星剛剛好發(fā)過來一條qq消息，“我剛剛不小心把咖啡潑在你電腦上了?！?/br>
    怕他不相信，她還拍了張圖片，“……還有救嗎?”

    “……”徐遲發(fā)了一個捶打的表情，摁下語音，不咸不淡的說道，“你是問它還有救，還是你自己?”

    “……”

    林疏星隔了幾分鐘才回的消息，“我覺得我們都還有救?！?/br>
    她拍了一個小視頻發(fā)過來。

    視頻里，原先灑在鍵盤的“咖啡”被她拿了起來，背景音是她清脆的說話聲，“騙你的啦，這是個模型，看起來是不是超級逼真?！?/br>
    徐遲聽著她的聲音，不知怎的，忽然就紅了眼睛。

    在這淡薄的人世里，她已是他最后的溫暖。

    徐遲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余下的幾天基本上都呆在醫(yī)院，徐穆國知道徐遲不待見他，那幾天幾乎沒有再來過醫(yī)院。

    徐遲也不怎么在意，平日里沒事就陪著老爺子下下棋，偶爾得到醫(yī)生準(zhǔn)許，和奶奶一塊推著老爺子去樓下的花園散步。

    假期的最后一天。

    徐遲陪著老爺子在樓下遛彎，繞著醫(yī)院的人工湖走了一半，徐培風(fēng)也過來了。

    徐培風(fēng)剛從部隊下來，穿著淡青色的常服，老爺子眼睛盯著那一身衣服，又不動聲色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徐遲，微不可察的嘆了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