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者_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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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總字?jǐn)?shù)為:404246個 季欽生怎么樣的人沒有見過,怎么就確定是他了呢?只因為他當(dāng)時是在現(xiàn)場,是最不在乎這個游戲的人,所以為了跟他開個玩笑,將領(lǐng)帶塞給了他。 又因為后來相處得時間,覺得他不錯,所以愛上他了? 游野其實也沒想過,他為什么會喜歡上季欽生,他只能聽從本心。但對于季欽生他是不夠自信的,他清楚明白自己,卻不明白季欽生。 尤其是季欽生時而流露出的態(tài)度很奇怪,有時候游野甚至覺得,季欽生把他當(dāng)作了另外一個人。 這種感覺非常玄,近乎是一種直覺。沒有什么證據(jù),只是隱約有這樣的意識。因為他和那個人像,所以季欽生才如此動情。 游野眼里有著迷茫,他看著季欽生的臉,眉眼唇鼻,無一不是他最喜歡的模樣。這樣照著他心上長的人,真的屬于他了嗎? 就像現(xiàn)在,季欽生發(fā)現(xiàn)了他所做的事情,游野覺得慌,也覺得奇怪。 為什么季欽生不生氣呢,看到那些話,難道不應(yīng)該生氣嗎? 游野:“你為什么不生氣呢,阿欽?” 話音剛落,他手上一緊,被季欽生一把拉近了懷里。他聽見季欽生以一種奇怪的語氣道:“生氣啊,太生氣了,恨不得一口一口將你咬碎了,再把你藏起來。” 游野身體一抖,莫名就覺得疼。然后他就聽見,季欽生以一種惆悵的語氣:“可是游野,比起對你生氣,我更喜歡你?!?/br> 季欽生摟著他,像只粘人的大貓,他濕潤著眼:“我喜歡你的一切?!?/br> 游野聽著這樣的話,怎么能不行動,他抱緊了季欽生:“我也是,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明明他能說出更多的情話,這時卻像詞窮了一樣,只能反復(fù)地將喜歡在嘴邊翻來覆去地說,那洶涌的情感,讓他無法再想起別的話語。 巧克力用鼻子頂開門跑了進來,尾巴狂甩,舌頭長伸,一雙狗眼注視著兩個男人,打破了逐漸變得熱切的氛圍。 季欽生松開他,將本子同照片一起放到一邊,掌心朝下在封面上壓了壓:“改了?!?/br> 游野瘋狂點頭:“一定改?!?/br> 直到季欽生離開他家,他才悟過來改了是什么意思。季欽生不讓他在他身上取材,這可太愁人了,他都寫了許多了。 游野愁眉苦臉地展開筆記本電腦,拿出香煙,準(zhǔn)備大改。然而他在電腦面前活活坐了兩個小時,也沒改上多少。 游野決定放棄,改天再說。他換上衣服,準(zhǔn)備出門買點能做宵夜的小菜。游野特意開車去大超市,那超市東西齊全,也許有上次在季欽生說過的那種酒,季欽生喜歡,他就買來給他,不嫌路長和麻煩。 他很久沒有這種熱血上頭了,明明都一把年紀(jì),還是想千方百計去討好心上人,只希望人開心一些。更何況他才被季欽生抓住小尾巴,當(dāng)然要表現(xiàn)好一些。 滿懷歡喜,滿心打算,直到撞上了不想見的人。游野許久沒來這個大超市,以來就能見到許久沒見的徐煜,早知出門簽應(yīng)該看個黃歷,真是倒霉。 他推著個車,打算在徐煜沒發(fā)現(xiàn)他時轉(zhuǎn)身走,哪知徐煜一眼看見他,還恬不知恥地湊上前:“阿野,好久不見?!?/br> 確實挺久的了,自從徐煜結(jié)婚,游野就沒見過這個人。他看徐煜推著個購物車,車?yán)锏男∫巫映酥鴤€小孩,年紀(jì)不大,嫩胳膊嫩腿,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望著他。 見游野的視線盯在小孩身上,徐煜尷尬地笑了笑:“我兒子,徐庭?!?/br> 游野漫不經(jīng)心點頭,也沒打算回話,更不想當(dāng)著孩子的面在這里虛情假意地客套,他推著車要走。徐煜的聲音從后面追上來,他同他說對不起,當(dāng)時不應(yīng)該那樣做,但他不想看他這樣被欺瞞。 游野頭也不回地回了一句:“要真對不起,就離我遠一點,做個人吧,徐煜。” 徐煜大聲道:“聽說你和他復(fù)合了?阿野!你能原諒他,為什么不能原諒我!” 游野腳步加快,他覺得徐煜真是越來越瘋了,當(dāng)著孩子的面說什么?! 游野很不高興,這股子不高興里伴隨著一股強烈的心慌。他被突然出現(xiàn)的徐煜影響了心情,太陽xue一抽抽的疼,心里還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蠢蠢欲動著想鉆出來,要告訴他一些事情。 游野按著購物車的把手,頭疼心煩,一點想要逛街的欲望都沒有了。 結(jié)賬的時候,他又撞上了徐煜。這次他身邊跟了一個女人,那女人看到他竟然瞪了眼,瘋了一樣沖過來要抓游野:“你怎么就不肯放過我們!他是我的!我的!” 女人的聲音尖利刺耳,雖然有徐煜拉著,但他的臉還是被刮了一下,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更糟糕的是周圍聚起來的圍觀群眾,指指點點。女人嘴里瘋了一樣辱罵他,那些詞匯相當(dāng)難聽,死變態(tài),同性戀,惡心走后門的,男狐貍精。 徐煜臉色糟糕極了,不斷拉著女人,游野捂著臉,連購物車都不要了。他感覺到有人掏出了手機在拍。 他還不想火,只能趕緊撥開人群往外走。女人的哭聲,人群的議論,臉上的疼痛,游野埋頭走著,像只過街老鼠一樣逃離了那家超市。他逃回車上,將車?yán)锏溺R子往下一打,看著自己臉,顴骨到嘴角一長條紅痕。 他長長地吐了口氣,最后將車開了出去。因為心情太糟糕了,游野滿心想要回家,卻在路上不小心追了尾,安全氣囊都撞出來了。 他艱難地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感覺身上倒沒什么事,只是頭越發(fā)疼,里面的血管一漲一漲地跳動著,壓迫得厲害。 游野推開車門,捂著頭看被他追尾的車。這是交通事故,對方已經(jīng)報了警,在等交警過來。游野扶著車門,走了幾步,本打算也給保險公司去一個電話,手機剛掏出來,視野卻在一瞬間黑了,他昏了過去。 又是一場大夢,夢里到處都是刺鼻的味道。他被人頭朝下按著,有人將一個尖銳的東西釘入了他的手心,他發(fā)了瘋似地吼叫著,幾乎無法被按住。 他被人抓著頭發(fā)狠狠砸在地面,頭暈眼花,一時間失去了掙扎的力氣。視野全是紅的,花的,他看不清。他好疼啊,誰來救救他。誰都好,救救他吧…… 電話忙音的聲音就像一道又一道的驚雷,劈在了他身上。他錯了,他再也不敢了。為什么啊,為什么不肯救他? 巨大的悲慟將他從那全是絕望的夢境中拖出,游野睜開眼,眼淚還不斷往下掉。他身體顫抖著,想要將右手抬起來,但他抬不起,因為他的右手被人握住了。 他在醫(yī)院,而季欽生在旁邊握著他的手,正在輕聲說著電話。 見他醒了,季欽生趕緊掛了電話湊過來,他愣住了。因為他看見了游野的眼睛,那里有無盡的眼淚在不斷往下落,游野聲音嘶啞,眼神空蕩蕩的,還有未曾散去了絕望。 他聽見他說:“阿欽,我好疼啊?!?/br> “救救我吧?!?/br> 第74章 季欽生一手攥著他,一手急切拍下床頭鈴。他以為游野追尾還有外傷,醫(yī)生還未檢查出來,不然游野怎么能夠疼成這模樣。 季欽生心慌地問哪里疼啊,他手按著游野的額頭,撥開這人的頭發(fā),看游野泛紅的眉眼,心都絞起來了。 下一秒,游野的手從他手里抽了出去,他看著游野從床上翻起,踉蹌跑進了病房里的廁所。因為一系列動作太快了,根本來不及阻止,原本插在游野手背的針被粗暴地甩了出來,鮮紅的血濺了幾滴在雪白的床單上。 游野反鎖了門,打開了馬桶蓋,洶涌的吐意讓他撕心裂肺地干嘔著。他左手死死攥著自己顫動的右手,那些肌rou和組織,每一寸都回想起來了。 往事樁樁件件,洶涌而來,不斷擠入他的腦袋。原來夢不是夢,是現(xiàn)實,原來愛不是愛,是過去。他將手送到了自己面前,模糊的視野里,他看到了掌心那不自然的凹陷。 原來這才是真相。 他和他相遇在過去是真,他們愛過,甜蜜過,擁有過彼此……直到季欽生放棄了他。 游野扶著馬桶無聲地哭,他滿臉狼狽,用手背去抹眼淚,反而將血抹到了臉上。他的過去和現(xiàn)在不斷交織著,幾乎要撕裂了他。他被嗆了氣管,更激烈地咳嗽起來。 在那被綁匪折磨的那一整天里,在季欽生說了不認(rèn)識他后,那兩個綁匪非常生氣。他們把他衣服脫光,將他綁在了那個空無一人的廢棄工廠里,然后離開了那里。他們想讓他失血過多,又或者活活脫水而死。 無盡疼痛,失血過多的冰冷,對死亡的畏懼,一天,兩天,白天升起,夜晚落下。他的傷口腐爛,有蒼蠅落在他的身上,有老鼠撕咬他的傷口,仿佛已經(jīng)將他當(dāng)作一個死人。 疼痛不再是折磨他的東西,無盡的絕望才是,不被拯救的可怖將他徹底壓垮。一切都是如此的昏暗,就像一段不愿回頭看的灰色記憶,一場恐怖血腥的紀(jì)錄片,他身心俱創(chuàng)。 他不知道他怎么被救,也不知道最后發(fā)生了什么。也許是創(chuàng)傷應(yīng)激,他甚至不記得他曾經(jīng)去過法國。記憶被替代,回憶被更改。一切都是自我保護,而現(xiàn)在,為什么又讓他想起來。 也許上天都不愿意看他再蠢下去,再次愛上不該愛的人。 游野扶著馬桶,慢慢地站了起來。廁所門外季欽生已經(jīng)急了,大力擂門,喊他名字,聲音急切而又驚慌。 游野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擰開了水籠頭,他將手放到水下安靜地沖著。 門外醫(yī)生和護士都來了,大家湊作一堆找鑰匙。 正是兵荒馬亂,廁所門被一下拉開了。游野臉色蒼白又冷靜地站在里面,拿紙巾輕輕壓著手背上的傷:“我沒事,剛剛就是有點想吐?!?/br> 他被安排著做了一整套身體檢查,最確認(rèn)有點輕微腦震蕩,這應(yīng)該就是他想吐的原因,醫(yī)生囑咐他好好休息,再吊一瓶水,差不多就能回去了。 游野安靜地點頭,小護士給他處理手上傷口時,還笑著致謝。英俊的眉眼把人小護士招得不輕,快活地囑咐了幾句,抱著托盤一步三回頭地退出病房。 等病房安靜下來,季欽生才將病床邊的椅子拉開,輕輕坐下。 游野疲倦似地閉著眼,任由自己的身體沉入柔軟的被褥里,被子上有消毒水的味道,他不喜歡,可讓他更不喜歡的是,季欽生待在他身邊的感覺。 他覺得他靠近他的每一寸肌膚,都是緊繃又戰(zhàn)栗的,就像當(dāng)年被老鼠和蟲蟻所噬咬一樣,讓他頭皮發(fā)麻,還惡心。 季欽生的手剛壓在被子上,游野就翻了個身,背對著季欽生,他低聲道:“我沒事,你先回去吧?!?/br> 話音剛落,游野緊閉的眼就濕了。他竟然又在短短的時光里愛上了這個人,他想起情人節(jié)的那天,他握著他的手,空氣冰冷,心卻火熱,他曾經(jīng)以為這是一輩子。只短短幾天,就一切翻天覆地,都變了。 他看季欽生,曾經(jīng)愛得恨不得把人變成一糖罐藏懷里。可現(xiàn)在,糖罐在他懷里碎了,扎得他渾身血,糖也再不是甜味,他吃下去,從喉嚨痛到五臟六腑,卻被割傷了,全都是苦的。 這樣的一個人,在當(dāng)年他被綁架時,無情說不認(rèn)識他的人,竟然敢回來找他。他憑的什么,是見他傻了記不得了,又想玩一玩,所以回來哄哄他嗎? 他怎么能這樣做,如此虛偽,令人憎惡。 他怎么又這樣蠢,再次淪陷,不知真相。 季欽生的手拉開被子,碰到了他的臉上。游野瞪大的眼,應(yīng)激似地拍開了季欽生的手。他想個小動物般蜷縮起身體,嘴唇蒼白地望著季欽生。 季欽生壓根沒想到他會這樣大的反應(yīng),他注意到游野的手背上再次回血:“別動,你的手?!?/br> 他想要靠近他,卻被游野甩了一耳光。 季欽生錯愕極了,他感覺到臉頰guntang,帶著疼痛。他望向游野,卻被這人眼睛里的瘋狂憎惡所震住了。他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游野出了一場事故,再次醒來會這樣對他? 他看見游野抬手,指著房門口:“離開?!?/br> 游野眼神冷硬,雙唇無情地抿著,他毫不猶豫地說:“我們結(jié)束了,早該結(jié)束,也不應(yīng)該再次開始?!?/br> 季欽生像是沒聽明白道:“什么?” 游野一字一句地說:“兩年前的一切,是我活該,但我也不想再見到你,你聽明白了嗎?!?/br> 第75章 病房里一片安靜,游野急紅了眼,狠話放出去使盡了他所有氣力。季欽生僵在病床邊,臉頰的紅腫漸漸浮了起來,他眼里有受傷也有不解,直到他聽見那句,再也不想見到你。 季欽生就像一個將糖捧給心上人的小孩一樣,不但沒得到回應(yīng),還被狠狠推了個跟頭。 他忍著心里的難受,努力解釋:“兩年前的事,我跟你說過了。我不是要真的和楊渝結(jié)婚,如果你不信我,我也可以讓她來跟你說。 ” 游野移開視線,面色雖冷硬,但下巴卻輕輕顫抖這,他剛恢復(fù)記憶,情緒本就激動,剛剛一頓火將他本來就有些疼得腦袋刺激得更加漲痛。他攥緊了被單,閉緊眼,艱難道:“我根本不是因為這個。” 季欽生想去碰游野,卻又不敢,他慢慢收回手:“那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游野腦子里被季欽生的反應(yīng)攪得一團糟,他不知道季欽生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只感覺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腦海中那段可怕的回憶不斷地出現(xiàn),他漸漸不能再集中精神。 耳鳴,頭暈,他身體不斷地顫抖起來,同時他感到整個病房都像是要塌下來一樣,充滿了壓迫感,他鼻尖好像又開始聞到了那個廢棄工廠的味道,他整個人埋進被子里,卻覺得渾身上下都再次感受到那被蟲蟻爬過的感覺。 季欽生好像還在說話,但每一句話,都被扭曲成了一句又一句的,我不認(rèn)識他,我不認(rèn)識他,我不認(rèn)識他! 他仿佛聽到了那兩個綁匪的笑聲,他感受到了手上傳來的疼痛,一切都不斷將他拉扯著,讓他重新面臨那場噩夢。 游野猛地掀開了被子,再次吐了出來。他不斷嘔吐,全是清水,再也無法吐出更多的東西。 游野一邊吐一邊差點摔到床下,結(jié)果他被季欽生緊緊抱住。 他嘴巴合不上,身體的抽搐無法停止,他想推開季欽生,這個男人卻異常固執(zhí)地抱緊了他,即便他吐在了他一身也不肯松開。 醫(yī)生再次被床頭鈴喊了進去,游野被醫(yī)生包圍著再次扶回床上,隔著眼里的生理性鹽水,扭曲的視野里,他看見季欽生的臉被醫(yī)生們逐漸擋在了身后。 游野下意識想要抬手去拉人衣角,最后還是無力放下。 他閉上眼,鎮(zhèn)定劑被注入,他感覺呼吸慢慢平緩下來,身體在不斷陷落,意識漸漸抽離模糊。 等再次醒來,季欽生已經(jīng)不在床邊。陪床的人是程楚,還在咔呲咔呲地咬著蘋果,將自己帶來探病的果籃吃了一半。 程楚對上他睜開的眼,把蘋果咕咚咽了下去:“小野野,你醒了啊!” 游野慢慢坐起身,按了按還隱隱作痛的額頭,沒有說話。 程楚見他面色憂郁,也收了那副嬉皮笑臉,正經(jīng)道:“怎么了,還是很難受嗎?” 游野還是沒說話,事情太多也太復(fù)雜了,他不知道從何說起。而且他現(xiàn)在根本就不想提到那些,不想再想起跟那些有關(guān)的人或者事。 他只覺得周身像是有一道看不見的薄膜,將他和現(xiàn)實世界隔絕開來。 他反應(yīng)遲鈍了半天才說:“我要出院?!?/br> 說罷他也沒管程楚的反應(yīng),掀開被子就下床去辦出院手續(xù)。程楚一臉懵地跟在他身后,最后開車送他回家時,忍不住問道:“我來的時候撞見你男人了,你出院要不要給他一個電話,他讓我給你說他晚點再來?!?/br> 游野坐在副駕座上,靜靜地望著窗外,直到程楚問了第二遍才跟驚醒似的:“不用,我跟他結(jié)束了?!?/br> 他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驚著了程楚,程楚不可置信道:“什么鬼?!你們在搞什么?” 游野仍然不作回應(yīng),程楚卻敏銳地感覺到了游野的不對勁,他小心道:“你沒事吧?” 這時游野的手機震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直接掛斷拉黑。程楚在旁邊看了一眼,就見備注上寫著季山頭。姓季的是哪個,他大概也猜到了。程楚尷尬地咽了咽,覺得車?yán)锏臍夥蘸喼背林亍?/br> 很快他的手機也響了起來,游野甚至都不用看他手機的屏幕一眼就說:“不許接?!?/br> 程楚縮縮脖子,把手機調(diào)成了靜音模式。他將車速降了下來:“你真的一點都不想說嗎?” 游野搖搖頭,他真的不想說,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回去睡覺。 路上安靜又沉默,程楚將人送回家后,他看見游野直直往房間走,連路上的貓狗都沒有理會,就像是一個感受不到外界的人一樣,把門關(guān)上后,再也沒有出來。 程楚他拿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季欽生打個電話。他真的不知道這兩人發(fā)生了什么事,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萬分猶豫下,手機屏幕里季欽生的電話跳了進來,程楚拿著手機一抖,看了看游野的房間門,躲到陽臺的地方接了。 電話那頭季欽生聲音有點急躁:“程楚,游野人呢?” 程楚壓低聲音:“他回家了,醫(yī)生也批準(zhǔn)他出院了,身體上好像沒事,但我覺得他真的很奇怪,你們倆發(fā)生了什么?” 季欽生在那邊呼吸粗重,靜了一會:“如果我知道就好了?!?/br> 程楚默了,你都不知道,那我知道什么??!季欽生又說:“可能是因為兩年前的事情,但是他不應(yīng)該這么大的反應(yīng),他到底怎么了?” 程楚敏銳地捕捉到了兩年前這個詞匯:“兩年前怎么了?” 兩年前的事情,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游野是程楚多年好友了,他只能多管閑事,去季欽生那里問個清楚。 程楚什么時候走的,游野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一覺沒能睡好,噩夢連連。清醒后他就將自己關(guān)進了寫作的小房間,跟不要命一般抽煙。 夜色漸漸降臨,他擰開了桌上小燈,走到書柜前將那本在法國寫的小說抽了出來。結(jié)局是他回國后寫的,作為陸文的主角死了,為女主而死的。他無比沉迷的那個女人,卻沒有看倒在血泊中的他一眼,而是打著一把紅色的傘,慢慢消失在了街頭拐角。 原來他那時早就暗示了自己的結(jié)局,他合上了書,將煙徒手掐滅了,毫不猶豫地將書和煙都扔進了垃圾桶里。 他進了廚房,想要找酒,卻看見廚房里還放著一大捧花。幾天前他怕花死了,特意買了個花瓶,將花都裝了進去,放到了陽光正好的地方。 他盯著那花許久,最后把花也給塞進了垃圾桶里,給整個家做了一次衛(wèi)生,將季欽生在他家用過的所有東西都清理了出來,跟花扔在了一起。 他提著垃圾袋,準(zhǔn)備出門扔,一拉開門,他身體就是一僵。季欽生站在外面,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煙味,他早戒煙了,游野下意識聯(lián)想到了這個。 但很快,他就不怎么在意地移開了視線,就像看到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身后的巧克力跟著躥了出來,極親熱地往季欽生身上撲。 季欽生蹲下身子揉狗,而后抬頭望他,眼神深深,似乎有千言萬語。 游野命令道:“巧克力,進去!” 狗還是活潑地?fù)u著尾巴,看看主人又看看季欽生,沒有聽話。游野面無表情地將門關(guān)上:“你把它領(lǐng)走吧。” 巧克力敏銳地感受到了什么,壓低了身子有些可憐地叫喚著。 季欽生摟著狗:“你不要它了?” 游野:“不要了。” 季欽生看向他手里提的東西,黑色的塑料袋里支棱出還綻放正好的玫瑰和花朵,每一支都是他在情人節(jié)那天精心挑選的。 他還記得游野收到花時的表情,他脖子上還掛著游野送給他的項鏈。那時游野還說,你是我的了。怎么今天,他通通都不要了呢? 季欽生沉默站了起來,游野也不管他,他越過人往電梯走。季欽生的聲音從身后追了上來:“狗不要了,花也不要了,那么…… ”他頓了頓:“這個呢?” 游野回頭一看,季欽生將一個項鏈從衣領(lǐng)里拉了出來,戒指在昏暗的環(huán)境里,任微微亮了。 游野將垃圾袋扔到腳邊,朝季欽生伸出手。 季欽生的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他慌亂地將項鏈取了下來,卻攥在手里,沒有給游野:“這個你還要的,是嗎?” 游野仍伸著手,季欽生動作緩慢地,小心翼翼地將項鏈放進了他的手心里。 游野捏著那條項鏈看了一會,直接從露天的欄桿上丟了出去。他家在九樓,項鏈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沒有任何的聲息。 他總算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表情,那是有些殘酷的笑意,他對著徹底愣住,仿佛都傻了的季欽生說:“不要了。” 第76章 游野看著季欽生的眼睛一點點紅了,看他猛地將頭底下,快速越過了自己。 游野提著垃圾袋聽著那跑動的腳步聲在整個樓道回蕩,季欽生按著電梯,按得很急,見電梯遲遲不上來,直接轉(zhuǎn)進了樓梯口。 腳步聲越來越遠,游野緩緩地動了。他看著那只不知所措的白狗,狗狗垂著尾巴,嗷嗚嗷嗚地叫著,非??蓱z。 大概是它的聲音傳了進去,沒一會游野的房門就傳來被爪子撓動的聲音,是奶糖在里面,還喵喵叫。 不過才多久,這一貓一狗感情倒深。游野看著已經(jīng)沒人的樓道,嘆了口氣,最后拿鑰匙開了門,奶糖果然蹲在里面,巧克力就跟被嚇到一樣躥了進去,奶糖慢吞吞地甩著尾巴,跟著狗走了。 游野嘖了一聲,呵斥道:“沒骨氣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在罵狗還是罵貓。 他關(guān)好門后乘坐電梯下樓,找到垃圾箱的位置,把那一整袋垃圾都丟了進去。在丟的過程過,口袋破了,玫瑰嘩啦地落了下來,全砸在地上,落在他腳旁。 才被精心教養(yǎng)的玫瑰花,現(xiàn)在靜靜地躺在臟污的水里,看起來有幾分可悲。 游野看了那玫瑰花一陣,就感到草坪里有光。他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那是手機的燈筒,光一晃一晃的,有人趴在那草坪上翻找東西。 游野當(dāng)作自己沒有看見,甚至連余光都沒分給那處一眼。 他平靜地進了電梯,看電梯關(guān)上,樓層數(shù)一層層跳躍。他對自己這樣淡然都感到心驚,好像那些撕心裂肺和痛徹心扉都離他遠去了。 這樣……也好。 回到家中,巧克力又沒心沒肺地?fù)淞松蟻?,好像剛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歡快地吐著舌頭,狗頭還往外擠,看外面還有沒有它的熟人。 游野坐在玄關(guān)處,摟著狗的脖子恐嚇:“你再跟人跑我就真不要你了?!?/br> 巧克力吐著舌頭默默看了他一會,突然開始舔他的臉,啪嗒啪嗒的。游野這才發(fā)現(xiàn)他臉上濕漉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流的淚。 其實他真的沒有太大的感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哭了?,F(xiàn)在抹著滿手的濕潤,只覺得茫然,還自嘲道:“有什么好哭的。”他松開了狗,進浴室洗澡。 等出來的時候,他打開電腦,將遇到季欽生后所寫的所有稿子都刪除了,就跟清理他家中的垃圾,心中的感情一樣,倒得個干凈。 做完這些事之后,他看了眼電腦的時間,拿了點安眠藥干吞了下去,回了房間,再次睡了一覺。 第二天他六點就睜開了眼,安眠藥只讓他睡了不足三個小時,剩下的時間他像是什么都想了,又似什么都沒想,混混沌沌的,還沉浸在藥的余勁中。 他起來換上衣服,準(zhǔn)備晨跑。他喊著巧克力,給人套了遛狗繩下了樓。 樓下的垃圾桶旁蹲著一個人,正一支支把花撿起來。那花臟透了,黑水沾濕了那人修長白皙的手。 游野眉心一抽,他是真沒想到這個人還在。季欽生把花撿起來,沉默地捏在手里。 一晚上過去了,他的風(fēng)衣鄒巴巴的,頭發(fā)也是亂糟糟的,眼眶青黑,有點憔悴。 但是拿花的那只手,手腕上纏著那根項鏈。 竟然還真的給他找回來了,游野心想。 巧克力企圖往季欽生的方向跑,被游野一把抓住狗繩拖了回來。巧克力甩著腦袋,嗷嗷地叫著,游野都差點拉不住。 季欽生被狗的叫聲吸引了,他轉(zhuǎn)頭就看見一狗一人,狗歡快,人冷漠。 游野將狗繩在手腕上纏了一圈,暗自吸了口氣,抬腿就走,有什么好怕的,他又沒做錯什么。 把這個人當(dāng)陌生人就行,他懶得恨也懶得理。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即將擦身而過時,季欽生出聲道:“你扔了它兩次?!?/br> 游野身體頓了頓,腳步卻沒停,季欽生也沒停下:“不要我……也兩次?!?/br> 這句話就跟一道利箭般,刺破了游野從昨晚維持到今天的震驚和自我保護。他牙根發(fā)酸,眼睛也酸。他抬腿跑了起來,頭也不回。 一場晨跑回來,樓底下已經(jīng)沒人了,游野松了口氣。 他帶著巧克力回家,之后整整一個禮拜,他都在家里呆著,不出門也不寫東西,每日都點很多外賣,吃了就睡,睡了被嚇醒,之后就去抽煙,大量大量的抽煙。 程楚在手機上聯(lián)系不上他,終于沒忍住找上門來。他推開門,差點以為這屋子是要燒起來了,不然哪來的那么多煙。 程楚大聲喊著游野的名字,直到廚房那里探出個人臉來,程楚都沒能認(rèn)出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是游野。 程楚難以置信地開窗通風(fēng),生氣了:“你有毛病??!你他媽在瞎折騰什么!不為自己想想也為巧克力和奶糖想一想!它們吸那么多你的二手煙,你是想讓它們年紀(jì)輕輕就得癌嗎?” 游野低聲咳嗽著,眼睛里血絲密布,到底還是停了抽煙的手。程楚拿出手機喊了個保潔上門,又把他拖進浴室里剃胡子。 全程游野就跟個假人一樣,死氣沉沉,沒什么動靜。 程楚打好泡沫往人臉上抹,一邊抹一邊嘮叨:“你說你,失戀就失戀吧,干嘛要這樣折騰自己。人季欽生…… ” 這個名字一出來,游野的眼神就從死氣成成活了過來,怒意鮮明:“別提他?!?/br> 程楚咂舌:“行行行,你收拾一下,今晚跟我出門。” 游野閉上眼,又xiele勁:“不去?!?/br> 程楚:“不行,你必須跟我走,你再不出門你就廢了。剛剛外面那些全是外賣垃圾,你不是有鐘點工嗎,她沒上門搞衛(wèi)生?” 游野還是頹,不怎么搭理程楚。程楚幫人剃完胡子,打理頭發(fā),還拉人進了房間給人搭配衣服。游野一直都不怎么配合,但在程楚絕交的要挾下,還是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程楚愛去的地方都是酒吧,只是這會是個清吧,舞臺還有樂隊在表演,唱的情歌,旋律慢而憂郁。 游野把自己陷進沙發(fā)里,拿著酒杯就開始走神。直到他身邊坐了一個人,是個女的。 游野以為搭訕,看也不看:“這里有人?!?/br> 那人開口道:“我知道,我特意來找你的?!?/br> 游野聽著這聲音耳熟,轉(zhuǎn)頭一看,竟然是楊渝。 楊渝臉色也不怎么好,她看了眼手機再抬頭:“長話短說吧,我受人之托來告訴你當(dāng)年……” 游野打斷她:“不用說了?!?/br> 楊渝被噎了一下,眼睛都稍稍睜大了:“你說什么?” 游野面無表情道:“我不感興趣?!?/br> 楊渝被他的態(tài)度激怒了:“我也很討厭你,但是我來解釋也不是因為你,我不管你聽不聽,說是我的事!” 游野捏緊酒杯,他還沒見過這么不講道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