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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大概發(fā)生在兩天前。 距離劉慧麗失蹤的時間早就過了48小時,飛飛的奶奶報了警,可警察一無所獲。他們從監(jiān)控錄像里發(fā)現(xiàn)她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是一片舊街區(qū),但那里正在準備拆遷,攝像頭正好壞了,她消失在畫面里,再也尋找不到。 趙白露能做的只是每天往她的手機打電話,偶爾會去看下飛飛,蹣跚的老人家?guī)е『荷舷聦W,看著很不容易,唯一的好事是飛飛說他的爸爸要回國了。 趙白露想,他原先應該是打算回來和劉慧麗離婚的。 可惜現(xiàn)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他們能做的也只是等待。 趙白露原本以為,她只是出去散心了,或者說離譜一點,她和盛嘉霆私奔了。但這個想法在看到盛嘉霆如常上下班后便打消了,她嘗試旁敲側(cè)擊地問過盛嘉霆,他只是疑惑地搖頭,表示遺憾,說他并不知曉劉慧麗的去向。 趙白露一邊準備著旅游的事情,一邊想著劉慧麗,偶爾會和顧今夜提起些邊角,但警察沒辦法的事情,他們自然更沒有辦法。 這天天色很黑,趙白露下了夜班。 前半個夜結(jié)束,她和后半個夜的護士交完班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原先她都是住在休息室里,但自從和顧今夜在一起后,他就執(zhí)著地要來接她,她收拾好東西,顧今夜發(fā)來消息,說已經(jīng)在樓下停車場。 “白露姐,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蓖赂袊@著,“這么晚了還來接你?!?/br> 趙白露笑笑,微微點頭,拎起包和外套,往電梯方向走去。 下到一樓時,經(jīng)過門診部,寂靜的夜里忽然一陣sao動。 人聲和混亂的腳步聲傳來,輪子在地上匆匆劃過,聲音刺耳,割裂墨色長空。 “讓開讓開——” “左邊,小心點!都小心點!” “快一點!” 幾個人影飛快地跑過來,從趙白露面前奔跑而過,往急救室的方向過去。 趙白露認出來,這是他們醫(yī)院的醫(yī)生,救護車的后面跟著警察。 有年邁的聲音在嘶喊:“老天呀,這是做的什么孽呀——” “mama??!” 一個羸弱的身影出現(xiàn)在夜色里,這樣熟悉。 飛飛夾在人群里,仍舊牽著奶奶的手,一老一小跟不上人群,只好在后頭小步跟著。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長相周正,神色痛苦。 趙白露停下腳步,不可思議地轉(zhuǎn)頭看向擔架車。 剛才只是匆匆一眼,沒有仔細看清楚擔架車上的人,依稀看清是個女人,血rou模糊,分辨不太出五官,幾乎已經(jīng)面目全非。 飛飛紅著眼,哭著大喊:“mama——” 趙白露喉頭有酸澀泛濫,手指蜷縮起來,指尖顫抖,半個身子已然麻木,血液都凍住,完全挪不開步子。 劉慧麗。 竟然是劉慧麗。 一切都混亂了。 蒼白的月色下,影子拉長,宛如孤寂的游魂。 趙白露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急救室的方向,片刻后,拔足狂奔。 夜色很漆黑,城市昏睡以后,沒什么光亮。 黑暗是最好的保護層,給游走在人群的惡鬼披上了一層美麗的外衣。但那些淬了毒的眼光,那些陰狠到極點的心思,那些扭曲地不成樣子的人性,都在骨血里叫囂,夜色大開,惡鬼遍地,頃刻之間統(tǒng)統(tǒng)現(xiàn)出原形。 扒掉那層人皮,原來里面住著垃圾。 * 劉慧麗的搶救沒有用太長時間,她傷得很重,送來時已接近奄奄一息,不過半小時,急救室的燈便熄滅了,護士面無表情,掃了在場的人一圈,聲音有些疲憊: “家屬請節(jié)哀……” 急救室外有一排木質(zhì)長椅,飛飛和奶奶坐在上面,老人家把飛飛抱在懷里,聞言,先是一愣,然后重重地嘆口氣。 “造孽啊……” 站在一邊的老警察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有些于心不忍。 飛飛沒有聽見護士那句話,或許他聽見了,但他理解不了。他從奶奶的懷里下來,走到門前,踮起腳往里看,只看到一片懸掛起的遮擋簾。 他抱著小書包轉(zhuǎn)身,走到穿著西裝的男人面前,仰頭問:“爸爸,mama怎么還沒出來?” 男人搖搖頭,緊緊閉上眼睛,喉頭壓抑著發(fā)出嗚咽。那一瞬間他的內(nèi)心全是排山倒海般的痛苦,盡管急救室里的女人和他之間已然沒了感情,但面對死去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他的心里流淌著的仍是悲哀。 他用雙手捂住臉,肩膀劇烈地發(fā)抖,極力地壓著痛楚,但因為過度忍耐,模樣有些瘋癲,飛飛看著看著,像是懂了什么。 他低頭,從自己的小書包里翻找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小心翼翼地撫平,走到趙白露面前,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 趙白露低頭,看到飛飛眨巴著濕漉漉的大眼睛看她,舉起了手里的東西。 那是一張數(shù)學考卷,右上角用紅筆寫了個大大的“100”,還有一個簡筆笑臉。 飛飛問:“白露jiejie,我想把這個給mama看看?!?/br> 他又指了指卷子,“老師說考卷要給家長簽字,我得了一百分,是班里第一名,mama說如果我考了第一名就會帶我去游樂園?!?/br> 然后,他攥緊卷子,回頭看了一眼急救室,期盼且迫切地問:“白露jiejie,我mama的病好了嗎?” 趙白露愣愣的,對上飛飛的眼睛,心里的酸澀和悲慟再也忍受不住。 她勉強發(fā)出聲音:“我……” 卻是氣音,輕到可以忽略不計。趙白露有些站立不穩(wěn),嘴角動了動,不知道要說什么。 好像說什么都是徒勞,她做不到欺騙一個孩子,給他不該有的希望,但也更做不到直白地說出死亡,他還這么小,根本不懂得死亡的意義,要如何才能將“你mama永遠也不會回來了”這句話說出口呢? 太殘忍了。 怎么會變成這樣。 警察越過他們,走到男人的面前,輕聲說:“請節(jié)哀,關(guān)于尸體……” “我知道。”男人低聲說。 他晃了晃身子,牽著飛飛走到奶奶身邊,說:“媽,你先照顧著飛飛?!?/br> 說完,他沉默著轉(zhuǎn)過身,垂下眉眼,緩緩開口:“我想進去看看她。” 警察點點頭,側(cè)身讓開了路。 趙白露說:“我可以跟你一起進去嗎?” 男人回過頭,通紅著眼睛,沉默不語地看著她。 趙白露解釋道:“我是慧麗姐的同事,我……” “進來吧?!蹦腥舜驍嗨?,布滿血絲的眼里透露出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他說:“飛飛和我提過你,你想見她,就一起進來好了?!?/br> 門開了,趙白露跟著走進去。 護士拉開遮擋簾,他們走到病床前。 趙白露看著床上的人,幾乎認不出這是劉慧麗。 印象里的劉慧麗,美麗、溫柔,成熟且具有風情,無論怎樣都不應該是這副鬼樣子。 真是鬼樣子,比鬼還不如。 臉頰上到脖子細細密密布滿了深刻的刀痕,連帶著皮rou切開,血rou外翻,眼下和眼皮上以及側(cè)臉有著十幾個煙頭燙過的痕跡,指甲被生生拔光,手指光禿禿的,一條手臂扭成詭異的弧度,像是連帶著骨頭一起打斷了…… 空氣里還有很濃的血腥味道,幾個年輕的小護士臉色極差,手術(shù)結(jié)束了也不肯拿下口罩,不遠處甚至還聽見有人干嘔的聲音…… 光是想象,就想得到劉慧麗生前經(jīng)歷了怎樣非人的折磨。 她到底怎么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趙白露在顫抖,抖得不成樣子,死死忍著眼淚沒有流出,透過水光,用力地盯著劉慧麗的尸體。 她強迫著自己去看,好像再用力看上幾眼,一切就會變成假象,只是她的幻覺而已。 趙白露扶著床沿,彎下腰,小口喘氣,聽到了身旁壓抑的哭聲變成了凄厲的大哭。 男人趴下身子,靠在劉慧麗的尸體前,肩膀一起一伏,被悲傷籠罩,脆弱到像是完全無法接受。 不止是他,趙白露也無法接受。 好好的人,怎么變成了這副模樣。 —— 謝謝大家給我的提醒,真的是最近忙得頭暈,居然忘記了警察叔叔這回事(笑哭臉)。 我在生活里大多時候和民警打交道,不怎么和刑警接觸,所以不是特別了解刑警辦案的流程,在努力盡量寫得生活化一些。 這個情節(jié)是虛構(gòu)的,為后面的情節(jié)做鋪墊,白露和小顧之間確實因為一個案子的觀念不同吵過架,但因為隱私原因,還是不把原案寫出來了,用原創(chuàng)的案件進行代替。 所以如果有明顯bug,一定是作者本人不夠?qū)I(yè),不是小顧和白露的問題~ 其實大家也差不多猜到了,案子寫得并不算多懸疑,非常明顯。 寫這個案子的靈感,一部分來自生活,一部分來自我喜歡的香水的文案。 請允許我分享一下: 【蘆丹氏柏林少女:玫瑰是我偷的,你愛的人是我殺的。】 【蘆丹氏孤女:你絕非善類,我也不做好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