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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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的夏天,太陽炙熱,落在樹葉子上,烤得葉子都泛著瑩光。 樹蔭下是重重疊疊的剪影,高考那幾天下了連綿不斷的大雨,直到今天才出了日頭。 天空是碧藍色的,小時候?qū)W過的“碧空如洗”有了具象,日光迷離,風(fēng)吹來滿滿柔和的暖意。 趙白露靠在天臺的欄桿邊,畢業(yè)典禮已經(jīng)開始,校長對著話筒致辭,說的還是千篇一律的詞調(diào),但因為沒了壓力,聽起來輕松。 身邊的人坐在一米高的欄桿上,低頭就是八樓高度,他卻渾不在意,低頭抽煙,純度極高的發(fā)在風(fēng)中自成景色。 這是他們的以前。 畢業(yè)典禮進行到一半,優(yōu)秀畢業(yè)生上臺領(lǐng)獎,廣播外放的音色略刺耳,以前趙白露覺得討厭,但想到以后再也聽不到了,竟然也迷人起來。 他們窩在這一方天地里,感受離散前的熱鬧。 “趙白露?!?/br> 顧今夜含著煙,白色煙氣從嘴角散出,他抬手拾過煙嘴,側(cè)頭吐掉,喉結(jié)一滾,少年人初長成后兼具的性感初露。 手指上戴著好幾個戒指,腕骨處纏著一條鐵鏈狀的手鏈,他迷戀極了金屬飾品,還好這張臉撐得住。 趙白露望著cao場的方向,聞言轉(zhuǎn)頭:“怎么了?” 顧今夜眼睛明亮,盛著太陽余暉,嘴角勾起,不正經(jīng)地問:“哥哥帥不帥?” 趙白露瞥了眼他身上的金屬飾品和白色短發(fā),言簡意賅:“非主流?!?/br> 顧今夜從欄桿上跳下來,幾步跨到她面前,一把拽住她手臂:“非什么?” “……” “趙白露你再說一遍?!?/br> 趙白露被他抓著,肌膚接觸的那塊仿佛要燙起來,她甩甩手,梗著脖子道:“非主流!” “……”顧今夜冷笑,八樓的天空下,聲音落到風(fēng)里。 “行啊你,”他瞇起眼睛,放開手,“你給我等著,這事兒沒完?!?/br> 趙白露才懶得理他,反正都已經(jīng)畢業(yè)了,威脅也好結(jié)梁子也罷,天南地北各奔前程,誰還找得到誰。 她抬頭,迎著陽光,迎著微風(fēng)。八層樓的高度不算很高,卻已經(jīng)是學(xué)校里較高的建筑,站在天臺上,微光傾泄下來,伸手仿佛就能觸及天空。 難怪男男女女都喜歡往這里湊。 顧今夜拍拍自己的褲子,不知從哪里找出頂帽子,深綠色的,趙白露注意到就是自己送他的那一頂。 當(dāng)時只是玩笑,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惆悵,沒想到他還留著。 顧今夜把帽子拿在手里,神色斂了玩鬧,多了認真,平白正經(jīng)不少。 他摩挲著帽檐,緩緩地問,看似漫不經(jīng)心:“打算報考哪里?” 一陣風(fēng)吹過,斂下的眼里似乎有細碎的光。 只是來不及細看,一眨眼就消失,恍若錯覺。 她報了個學(xué)校的名字,顧今夜想了想,問:“學(xué)醫(yī)?” 趙白露搖搖頭,說:“讀護理學(xué),畢業(yè)了比較容易找工作。” 顧今夜眼底沉了沉,有片刻的失落,但也只是片刻,再抬起頭時仍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沒半點良心似的。 他嘖嘖兩聲,微微搖頭,音色低沉。 “算了,讀不到一塊去?!?/br> 趙白露心思不在這里,聽不出話外音,她手臂撐在欄桿上眺望校園,一時失神,顧今夜在后頭叫了她幾聲才聽見。 “怎么了?”她迷茫地回頭。 顧今夜的笑容不變,無聲地沖她揮揮手,眼神淡淡的:“本來想給你講個故事的。” “那現(xiàn)在怎么不講了?” “不想講了,”顧今夜聳聳肩,目光罩住她,有絲無奈:“不是什么好故事,有過開頭,可惜沒有結(jié)局?!?/br> 趙白露覺得他說話真奇怪,講的東西也莫名其妙,她不愿意深究,只沖著他也笑了笑,回頭繼續(xù)吹風(fēng)。 少女細膩的皮膚曝在日頭下,最美麗的時候,不用任何裝飾已經(jīng)很動人。 但里頭的芯子壞掉了,閉了塞聽,察覺不出更多的朦朧情意,也未聽見那句消逝在風(fēng)里的著名的高等學(xué)府名和輕聲說出的“有空聯(lián)系”。 顧今夜站到天臺邊緣,扶著欄桿同她一起看向遠方,眼神有剎那的迷失,隨之清明。 他說:“趙白露,我們畢業(yè)了。” 趙白露微笑應(yīng)聲,祝福語說得熟練:“祝你前程似錦?!?/br> 顧今夜低笑:“祝你新年快樂?!?/br> 趙白露一下笑出聲,“現(xiàn)在才六月,你這早年拜得也太早了點。” 誰知他神色正兒八經(jīng),字字有力:“不會的,半年很快就過去了。這座城市很大,以后說不定再也見不到了?!?/br> 他側(cè)過身,手臂搭在欄桿上,低頭看她,眼底漾出一片溫柔的碧波。 “每一年都是新的一年,如果以后天各一方,祝你的每一個新年都能快樂?!?/br> 趙白露愣住,心頭發(fā)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視線所及里,他的眼神透露出不明意味,可她看不透。 風(fēng)吹拂,空氣里若隱若現(xiàn)的染發(fā)劑味道,昭示著這頭白發(fā)極有可能是昨晚心血來潮剛剛?cè)镜摹?/br> 陽光照射下,一點淡淡的金,還有部分暗灰,半分不掩飾的囂張跋扈。 趙白露突然就想到了山野間隨風(fēng)起伏的野草。 他們就像野草,茂盛生長,在各自選擇的天涯。 “喂。” 顧今夜轉(zhuǎn)頭,“嗯?” 他將帽子扣到頭上,遮住了大半頭發(fā),眼神詢問著她。 趙白露嘴唇張合,她有一種預(yù)感,也許這次以后他們就再也不會見面。 她有話想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想來想去,也只說了一句:“顧今夜,謝謝你?!?/br> 謝謝你,很多。 謝謝你在每一個昏黃路燈下如影隨形的保護,謝謝你在每晚的燒烤攤邊的呼喚,謝謝你靠近被負能量擊垮的我。 趙白露:“我以后,還會再見到你嗎?” 顧今夜倒退著往后走,笑著擺手:“有緣千里來相會?!?/br> 話音隨風(fēng)散落,不見蹤跡。 …… 此去經(jīng)年,皆是未定。 或許有一天也會不再想起,但2009年的夏天會記得,我曾擁有過一個故事。 因為太過匆忙,只來得及開頭,便戛然而止。 故事很平淡,十八歲那年,沒有陪她跑過cao場,沒有牽她走過長廊,沒有帶她去到遠方,甚至朦朧的心動都沒有宣之于口。 所以它沒有結(jié)尾,故事的女主角倉促地消失在了人生的分岔路口。 而那些甜蜜的、煩惱的、憂愁的、開懷的黃金歲月,也同時宣告了結(jié)束。 時光會讓隱晦的愛意蒙上塵埃,但此刻我仍祝愿你。 愿你擁有繁花似錦,愿你擁有祥云瑞雪,愿你擁有滴露垂虹。 趙白露,我們有緣再見。 * 2018年,冬夜。 “如果新年不能讓你快樂,希望我可以?!薄櫧褚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