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悄將手伸到被子底下握住他的拇指,未曾讓陳伯發(fā)覺。 她這一睡卻十分昏沉,耳邊隱約聽到說話聲,可她卻怎么也醒不過來。 大約過去兩個時辰,李長賢醒了…… 他動了動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拇指被什么溫暖之物包裹著。側(cè)頭一看,便看見一張嬌嫩無害的臉,安靜柔和地靠在床沿邊,細酣著。 “大人,您終于醒了。”陳伯喜極而泣,這便要將花織夕喚醒,卻被他搖頭制止住。 白須大夫再次替他號了號脈,確認毒素已清除的差不多,拱手道:“大人安好,毒素已經(jīng)清了。但為確保清除徹底,那解藥還得每日服用一顆,大約兩日后草民再來復(fù)診?!?/br> “好……”他輕輕頜首,聲音極輕。 “不過……”白須大夫遲疑了會兒,“這解藥丸里包含了一味yin羊藿草,此藥十分壯陽,但所含劑量不多,卻有祛除大人體內(nèi)陰毒之效?!?/br> 李長賢輕輕閉眼,示意明白。 白須大人拱手拜別,陳伯將門關(guān)好,又將門外的丫鬟遣走去端粥湯過來。 李長賢見陳伯小心謹慎,便有些疑惑:“怎么了?” “大人此次中毒,可知何人下的毒手?”陳伯問。 李長賢閉眼思忖了會兒,輕聲道:“肩傷第三日,喝過許生平贈予的烈酒止痛,那酒十分之烈,卻是直接叫我傷口再次見血?!?/br> “大人太過粗心,今后斷不能輕易信了小人。那酒定然有毒,小夕兒和鞏允大人為了您,卻叫那老混賬東西……”陳伯搖了搖頭。 李長賢蹙眉極深,忙問:“鞏允如何?” “被關(guān)押了,只能等您痊愈之后才能前去知府要人?!?/br> 李長賢一個深呼吸,頜首只道是唯有如此了。 可陳伯看了花織夕一眼,還是將內(nèi)心的不安說了出來:“小夕兒她為了求許生平給出解藥,受盡百般屈辱。老奴雖將她當男兒看了多年,可這孩子終歸是個姑娘……” 陳伯不得不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外加幾分嚴重添色。他以為若花織夕這般為大人取藥而犧牲,定要讓大人知道才是。將來才好有大人撐腰而嫁個好人家,以免一生抬不起頭來。 可,陳伯還未說完,李長賢的臉色已然是變了又變,眼中更是殺意驟起,十分駭人。 “大、大人?”陳伯見他神色不太對,趕緊收了嘴不敢往下說。 李長賢沉默不語,垂眸看著她安靜柔和的睡臉。眼中殺意已消,伸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半晌后,他淡然開口:“去把我的矛槍拿來?!?/br> “大人這是?” “去吧。” 陳伯只好按照吩咐去拿矛槍。 他身子原還虛弱,卻強撐著起身,又輕柔有力地將她抱了起來放到床上。 花織夕受到動靜似要醒來,卻被他忽然點了xue道,再次規(guī)矩睡去。 長發(fā)隨意系在身后,他隨手取下披風(fēng)著身,接著從銀罐子里倒出三顆解藥全數(shù)咽下。 …… 陳伯拿著矛槍急急忙忙返回房間,李長賢已經(jīng)坐在床榻邊沉默著,撫摸著花織夕的臉。 “大人?” 他起身走向門邊,直接接過陳伯手里的鋒利矛槍,疾步出了房門。 “大人!大人您身子還沒好這是去作甚?”陳伯在后頭追著,奈何李長賢的腿腳太快,怎么也追不上。 “陳伯,好生照顧她,晚上吩咐廚房做家宴,我很快便回來!” 陳伯停住了腳步,愣愣點了頭。 李長賢卸下馬車里的一匹黑馬,跨腿而上,策馬而去!轉(zhuǎn)眼便消失在街道拐角。 腦袋昏昏沉沉,待能夠恢復(fù)意識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天黑了。 “孩子,醒了沒有?” 花織夕緩緩睜開眼睛,便見老舅夫人坐在床邊一臉憂色。 “老夫人……”她連忙坐起身。 睡了一覺,渾身舒爽,倒也恢復(fù)了精神,只是腰背卻還是疼地厲害。 “怎么樣了?想吃東西嗎?”老舅夫人問。 “他……他醒了嗎?”眼看時辰不早,這會子他該醒了吧。 老舅夫人卻是沉了臉色,嘆聲道:“賢兒醒了,可他一醒來就騎馬出了門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我差人四處找卻沒有消息,也不知道他跑哪兒去了?!?/br> “什么?”花織夕愣了愣,這便起身連忙出門,“他身子還沒好,怎么就出去了?陳伯呢?陳伯有沒有跟著?” “陳伯在大門口候著呢,說是也不知道賢兒去了哪里?!?/br> 陳伯心里自是猜得幾分,但他覺著此刻不宜說出來,還是等李長賢回來方安妥。 …… 家宴已經(jīng)設(shè)好,只是菜已經(jīng)涼了。所有的人無心情吃飯,守著燈火等李長賢回來。 花織夕猜不透緣由,幾番問陳伯又問不出所以然,便只能跟著候在大門口等著,心里著急地很。 將近亥時的時候,下起了小雨。花織夕回屋子里拿傘,兩位老舅爺已經(jīng)回房睡下,只剩老舅夫人和丫鬟碧霞還在大堂里等著。 拿了傘,經(jīng)過大堂,老舅夫人忽然叫住她:“小夕啊,下雨了,回去房里把熱水備好,賢兒回來好洗個澡?!?/br> “是,老夫人?!?/br> 她放下紙傘便要先回房,可這時外頭卻傳來幾聲馬叫。 “回來了!”老舅夫人倏然起身。 花織夕心下大喜,撐開紙傘朝大門跑去! “賢兒回來了!” 身后老舅夫人十分開心地喚著,她卻激動地忘了開口,只想快些跑到他跟前遮雨。 然而,她漸漸跑近,卻聞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 李長賢朝她走來,與她十步之內(nèi)站了住腳。花織夕雙眸瞪大,驚恐地看著他的臉,他的衣裳,他那滴著鮮血的矛槍…… 李長賢渾身都是血,臉上濺滿了血珠。袖擺也染滿了猩紅,唯有肩處的傷口并無血跡。 “大人!大人!”陳伯神色慌張的上前,接過他手里的矛槍,忙聲道:“大人快些回屋洗洗身子,老舅夫人等著您用飯呢。” 老舅夫人眼神不好,瞧不見他一身血跡,那邊的丫鬟碧霞卻已經(jīng)嚇得渾身發(fā)抖了起來。 花織夕呆若木雞地杵在那兒,還是陳伯幾番叫喚她才回過神來,連忙舉高傘幫他擋雨。 李長賢卻將她往一旁推了推,直接走向庭院。 “官人……” “這血骯臟的很,待我洗干凈你再過來。”他便摞下這么一句,熟悉的身影帶著陌生的可怖消失在細雨之中。 …… 許久,她和老舅夫人在大堂里等了許久。 最后卻是陳伯來了,說道:“老夫人,大人說他乏了,不來吃飯了?!?/br> “那我去看看賢兒?!?/br> “大人便要睡下,老夫人還是明日再瞧吧。” “那、好吧。”老舅夫人起身,對花織夕道,“你將幾樣小菜熱熱給送房里去,好生照顧賢兒?!?/br> “是老夫人!” 隨后,她熱好飯菜準備端回房間。陳伯在臨走時,卻神情古怪地吩咐她道:“好生伺候,今日你取藥之事便莫要提起了?!?/br> 花織夕不明白,卻還是頜首應(yīng)下。 . 進屋的時候,她又被嚇了一跳。 李長賢盤腿坐在床榻上,赤|裸著半個身子。 她低著頭進屋,將飯菜端上桌子,低聲道:“官人,身子可好些了?吃點飯吧?” 然,他卻仍舊閉眼盤坐著,眉心微皺,似乎在調(diào)理內(nèi)息。 花織夕默默走近他,站了好一會兒見他還無動靜,便再次輕聲問道:“您好些了么?” 李長賢仍無任何動靜,只是眉頭皺地愈深,臉色也有些漲紅。 花織夕頓覺不對,試探性地伸手去碰他的手:“官……” 可她才觸及半分,李長賢驀然就睜開雙眼!嚇得她一個哆嗦往后踩空一步便要摔倒! 身要傾倒,雙手便會不由自主地抓住就近的東西!花織夕反射性地朝他伸出手,李長賢見勢倏然前傾身子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