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晚奏琴一事兒了。 “官人在哪兒?可有找我?”她問。 “這回在大堂和羅公子談話,沒說找你?!毖诀叩?。 花織夕點頭,抱著冬瓜便去找妙玉。 妙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盯著她手里抱著的東西睜大了眼睛:“這什么?怎么遮著不讓看?” “這、這是冬瓜,我買的?!彼尚Φ?。 “冬瓜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抱懷里這般護著嗎?”妙玉沒好氣地白了白眼,“你琴練好了吧?這會兒別走了,待會隨我一塊從后門直接躲到屏風后頭,知道了么?” “知道了?!?/br> …… 一晌后,大堂里陸續(xù)傳來笑聲和說話聲,賓客和主人都已經(jīng)入座。下人們也按照妙玉的吩咐把屏風放在斜角,剛好擋住后門,又能讓大堂里的人看清屏風上的倒影。 屏風后頭放著一把古琴,后門離后門不遠的地方也放著一把古琴。待會妙玉就坐在屏風內(nèi),而花織夕坐在后門處。 宴席開始,妙玉入座照常吃喝。果然最后老舅夫人還是沒有放過她,笑著問她琴學的怎么樣。先前妙玉為了得老舅夫人喜愛,不惜夸下海口說自己自由酷愛音律,定能一學便會。 這不,自食其果的她,卻拉著花織夕一塊。 不一會兒,妙玉便起身朝眾人行禮,往屏風后走去。 屏風上倒影著妙玉的身影,當琴聲響起,她的手也隨著撥動起來。 然,她只是做個假象,真正彈琴的是坐在后門處的花織夕。 琴音一開始,宛轉(zhuǎn)悠揚,雖聽出幾分生疏,卻也算可以了。座上人們臉上盡是贊色,尤其是李長賢竟不由自主地揚起嘴角。 蘇婉見他嘴角噙笑,聽得仔細又投入。心下不由得郁悶起來:妙玉那個臭丫頭,如此不堪入耳的琴聲居然能叫李長賢聽得如此有興致,還露出笑容!真是氣煞她了。原先她以為只有花織夕才是該撥的刺兒,如今看來這妙玉也不能小覷了! 然,李長賢的笑,卻不是因為琴音如何動聽。而是因為她竟然能在短短一夜間就將曲子彈得如此順暢,看來并非不可造。 眾人欣賞著屏風內(nèi)傳來的琴音,可當曲子進行到后半部分,卻忽然像脫了韁的野馬,亂了套了! 又雜又亂,時斷時貫,甚至還連錯幾個音! 外頭人聽得一臉詫然,里頭的花織夕卻彈得滿頭大汗。昨夜就算拼命練,她也沒能一首曲子都記下來??!果然奏到后面就亂了,這下可糟了! “喂?你怎么回事?”妙玉急壞了,低聲質(zhì)問她。 花織夕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卻仍舊硬著頭皮繼續(xù)彈。 …… 外頭人簡直不想再聽這雜音了,老舅夫人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這時,蘇婉卻忽然笑開了,看了看李長賢身后,問道:“長賢,你的貼身隨從呢?怎么沒近身伺候著?” 李長賢沒看她,喝了一口酒,答道:“我讓她出門辦事兒去了,很快就回來了。” 隔著屏風說話稍微大點聲自然聽得見,雖然琴音有些大,花織夕卻將外頭人的話聽得清楚。 當聽到李長賢為自己掩護而撒謊時,花織夕心下一個抽動,居然彈了個啞音! “行了行了,玉兒!這便回來吃飯吧,奶奶知道你很努力了?!崩暇朔蛉诉B忙開口。 妙玉如釋重負,沒好氣地乜了花織夕一眼,咕噥道:“都怪你不好好練!害我出丑!” 花織夕咬了咬唇,想反駁又反駁不了,只得自個兒吞肚子里受著。 …… “奶奶我來了!”出了錦屏,妙玉立刻戴上真切笑臉入座。 蘇婉別有深意地看了妙玉一眼,眼里盡是嘲弄。妙玉不甘心地白了她一眼,趕巧被羅頌看見,這印象便十分不好了。 隨后,大家開始獻禮。 長輩送完吉利話后,羅頌拍手命人抬上一物,還要李長賢親自揭開那蓋布。李長賢無奈地起身對他道:“你也太刻意了,以前怎么沒見你送過禮給我?” “瞧你這話說,不是趕上你好不容易過一次生辰了嘛?少廢話,快瞧瞧小爺送你的東西!”羅頌展開折扇一臉笑意。 李長賢抽去那簾子似得紅布,只見一支金燦燦的矛槍,赫然呈現(xiàn)! “哇塞!金子做的?”妙玉看傻了眼。 李長賢蹙了蹙眉,問:“你嫌錢多???” 羅頌笑道:“還是賢弟了解我,小爺我別的沒有就是錢多!” 李長賢笑了笑,拿起黃金槍舞了幾下。其身姿容貌之瀟灑,看得蘇婉滿眼癡意,也叫躲在錦屏后偷看的花織夕心跳不已。 “太重了!且金質(zhì)本軟,要是碰上厲害點的鐵刀鐵劍,定被削斷?!崩铋L賢放下黃金槍,讓下人送回書房。 “誰讓你用上了?小爺不過是送給你把玩的?!绷_頌冷哼一聲。 羅頌之禮過后,便輪到蘇婉,可妙玉卻搶在她起身前連忙拿出自己買的禮物給李長賢送上:“大哥!這是玉兒特意去寺里求來,可保您身康體健,心想事成!” 一串攤邊買來的佛珠既不費錢又中李長賢的喜好,稍添一些討好的話,自然不會有人懷疑。 李長賢也挺滿意,示意陳伯接過佛珠。 最后蘇婉獻禮,可她卻雙手空空。 此時,蘇婉的兩個丫鬟,秋葵和夏薇忽然抱著琵琶進門。 蘇婉行至二丫鬟中間,琵琶奏起,她腰肢開始扭動,原來是獻舞。 弦音曲動,輕歌曼舞。蘇婉身姿曼妙,舞姿更是若仙若靈。眾人看得入神,羅頌更是看得如癡如醉。李長賢雖也在觀賞,面上卻無一絲表情變化。 此時,蘇婉蓮步輕移,幾番扭轉(zhuǎn)腰肢后來到羅頌身邊,媚眼生波,長袖直接略過羅頌落在李長賢的肩上。 香氣撲鼻,李長賢瞬間皺起眉頭。 候在一旁的陳伯不由得捏了把冷汗,聽說這蘇姑娘原先也是舞姬。而李長賢生平最討厭的,便是女子這般刻意接近。 目的太明顯,動作太露骨,粉氣太刺鼻!這便是他那和尚師父生前再三勒令的色戒! 然,蘇婉似乎不知道李長賢的忌諱,她以為男人就是男人,縱是柳下惠又如何,坐懷不亂卻不代表不喜歡?。?/br> 但蘇婉還知道度,長袖兩次拂過李長賢的肩,她便回到了原處。 這時候,見他人送禮的花織夕也已經(jīng)穿過后門從大堂前面悄悄走了進來。 她盡量躲在下人們身后進去,卻還是被李長賢發(fā)覺了。 李長賢見她懷里抱著個什么東西,便有些好奇。 美人獻舞,卻只有他的目光落在別處。蘇婉心下氣得不行,回頭仔細瞧,這才看見花織夕偷偷地進來,已經(jīng)走到李長賢身后。 沒了李長賢的目光,蘇婉自然沒了心情也沒了笑意,舞蹈到最后草率結束,叫在場其他人意味猶盡。 “長賢,婉婉一曲舞盡,愿你能好。”蘇婉朝他行了行禮。 李長賢點頭致謝,示意她入座。 見大家都送好禮物,花織夕抱著手里的冬瓜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羅公子的黃金矛槍,蘇姑娘的絕妙舞,還有玉兒投其所好的佛珠,這每一樣都能勝過她,眼下自己抱個冬瓜就上來,是不是有點太……太寒酸了…… 幾番躊躇,花織夕終沒敢獻上自己的禮物。 蘇婉見她那番糾結的神情,也猜得幾分。心下想著昨個兒和秋葵夏薇共計的方法,準備出手時,卻見李長賢忽然轉(zhuǎn)身,望向身后的花織夕:“你手里抱著什么?” 花織夕震了震,結結巴巴道:“這、這是送給官人的…禮、禮物。” “哦?”李長賢一下子來了興致,“你也要送禮?那怎么還不拿出來給我瞧瞧?” 羅頌見之,也來了興致,忙參和著要瞧一個小隨從送的禮物。 妙玉見之,心里不由得冷笑,哪有下人送主子禮的?還說不是打李長賢的主意。 蘇婉見之,卻僵了笑容,眼中盡是不甘。只見她微微側(cè)頭朝丫鬟夏薇使了個眼色,夏薇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大堂。 此時,眾目注視之下,花織夕只好咬著牙抱著冬瓜走到燈臺處。她讓丫鬟拿走燭臺上的油皮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