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30日

    三、借宿

    窗外不知名的鳥兒嘰喳作響，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床上，李旭揉了揉有點模

    糊的眼睛，伸手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九點二十。

    「這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還連做了兩個夢，兩個……」李旭回憶起昨晚的

    夢境，第一個隔一段時間就會經(jīng)歷一次，已經(jīng)很熟悉了；第二個……李旭立馬低

    頭看向自己胸前，吊墜還在，拿上手看也沒問題，從脖子上取下吊墜查看掛繩，

    也沒有斷過的痕跡，李旭稍微安下心來。

    李旭穿衣下床又去看了堂屋的門閂，插著的，再去祖父的臥室，也都整整齊

    齊。

    「真是個怪夢?！共贿^一切正常李旭也就放心了。

    洗漱完畢后接著就要解決早飯問題了，李旭發(fā)現(xiàn)院子西側屋子中的一間是廚

    房，進去查看了一下，電飯鍋、電磁爐、爐灶、鍋碗瓢盆一應具去啊，米缸里還

    有不少米，不過也就只有米。

    「算了，包里還有火車上沒吃完的零食，隨便應付一下吧。不過要是打算多

    待幾天的話，就得弄點蔬菜之類的了?！?/br>
    多少充實了一下肚子，又看了眼時間，剛過十點，想起昨天任玲說要帶他去

    上墳，還有自己也要正式上門道謝，李旭鎖上院門提著準備好的禮物朝任玲家出

    發(fā)。沿著昨天來時的路，先下山坡再往村口方向走，一路上遇見的村民都會好奇

    地打量李旭，畢竟陌生人出現(xiàn)在村子里會特別顯眼。

    來到任玲家時任玲全家人都在，李旭向任玲父母還有爺爺鄭重表達了謝意，

    接著又與一家人坐下來聊了一會兒，期間任玲爸說起李旭應該還沒去爺爺?shù)膲炆?/br>
    祭拜過。

    「還沒，玲姐說今天會帶我去?！?/br>
    「玲子一早就在準備哩。」任玲媽笑著對李旭說，然后轉向任玲道；「都準

    備好了吧？」

    任玲沒有回話而是對李旭說道；「你等一下?！谷缓缶统隽朔块g，兩分鐘后

    再回來時手里提著個籃子。「走吧?！谷瘟釋钚袷疽饬艘宦暫笥洲D頭出了房間。

    李旭趕忙起身告辭跟了上去。

    「玲姐，東西我來拿吧?！估钚裆斐鍪忠笄诘馈?/br>
    「不用，這點東西我還拿得動。」又走出幾步后任玲開口道；「昨晚睡得怎

    么樣，不會害怕得沒睡著吧？」

    「怎么可能，一上床就睡著了，睡得……」李旭說著又想起了昨晚的怪夢，

    不過還是說道；「睡得可香了。」

    「看來你適應力還挺強的嗎?！?/br>
    「這有什么好適應的，玲姐把我當成什么了，是三歲小孩還是嬌生慣養(yǎng)的公

    子哥？」李旭假裝抱怨道。

    李旭憶起小時候，父母時常要上夜班，夜里經(jīng)常只有自己一個人，下午放學

    回家得自己做飯，就著電視吃完飯再去寫作業(yè)，最后上床睡覺。這種情況差不多

    一直延續(xù)到自己上了高中。

    「好了，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谷瘟嵝χf道?！竿藛柫?，你早飯吃

    了嗎？」

    「隨便吃了點，」

    「那就是沒怎么吃嘍。我昨天也把這事給忘了，李爺爺家這段時間沒人，家

    里肯定沒什么吃的東西?！?/br>
    「米缸里還有不少米，就是沒菜?！?/br>
    「你再忍忍，待會兒祭拜完了把這些都吃了吧?！谷瘟嵴f著揭開籃子給李旭

    看了看?；@子里有幾樣小菜有飯還有酒，是祭拜時用到的貢品。

    「這些個事我都不懂，好在有玲姐幫忙cao心，真的很感謝玲姐?！估钚褚娙?/br>
    玲專門準備了這些，很是感動，真誠地對任玲感謝道。

    因為父母的原因，李旭長這么大從未參加過親戚長輩的葬禮，三年前父母的

    葬禮是由父母生前的單位給cao辦的，很簡短，他這兩年去給父母掃墓也就帶兩束

    花，自然不懂這山村里的規(guī)矩。

    任玲只是按這里的傳統(tǒng)幫著做了點準備，沒想到李旭會有這樣的反應，她停

    下腳步對著李旭說道；「不用謝來謝去的，李爺爺從小看著我長大，就像我的第

    二個爺爺，這些都是我該做的?！拐f完又接著向前走去。

    兩人一路向著村子深處走去，仍是邊走邊聊，任玲不時與碰見的村民打著招

    呼。太陽越升越高，氣溫也逐漸高了起來，兩人已經(jīng)出了村子，又走了大概五六

    分鐘，待翻過一座開滿野花的土丘，一座座隆起的墳冢出現(xiàn)在視野里。任玲把李

    旭領到一座新墳前，看著墓碑上的文字，李旭知道這就是爺爺?shù)膲灹恕?/br>
    「誒？這里有一束花，不知是誰來祭拜過？」任玲好奇地指著一處說道。

    李旭看向任玲手指的方向，墓碑后的墳冢上放著一束花，李旭也很好奇，上

    前拿起花束查看起來。這不是那種從花店買來的品種顏色統(tǒng)一修剪

    整齊的花束，

    而是就在這附近采摘的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野花，這些花都很新鮮，應是剛采摘

    不久，花束上沒有表示身份的信息。

    李旭看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就把花束放回了原處，對任玲說道「不

    知道是誰?！?/br>
    「不管是誰都沒關系，反正都是來祭拜李爺爺?shù)?，我們也開始吧。」

    「嗯?！?/br>
    先拿出香燭點燃插在墳前，再將準備好的貢品擺放好，李旭在墳前跪下磕了

    三個頭，然后倒了一杯酒灑在了墓碑前。

    「爺爺，孫子回來看你了，沒能在您還在世時回來，請您原諒。爸也已經(jīng)不

    在了，我想你們在九泉之下已經(jīng)團聚，無論你們以前有什么誤會，也都該煙消云

    散了?！估钚裾f完又磕了三個頭。

    「好了李旭，起來吧。我想你的意思一定已經(jīng)傳達給了李爺爺?！谷瘟嵘锨?/br>
    扶起了李旭。

    李旭和任玲并排坐在墳冢不遠處的一棵樹下，兩人都看著前方?jīng)]有說話。過

    了一段時間任玲起身走開，回來時手里拿著飯菜。

    任玲把碗筷遞到李旭面前；「給，吃吧，肯定早就餓了?！?/br>
    李旭接過碗筷笑著說道；「讓我來嘗嘗玲姐的手藝?！拐f著夾起一口菜送進

    嘴里，嚼了幾口后卻停了下來，笑容也凝固在了臉上。

    「怎么了？不好吃嗎？」任玲看著李旭的表情緊張的問道?！覆粫?，我就

    是按平常的做法做的，拿來我嘗嘗?！?/br>
    任玲要去拿李旭手里的筷子，李旭卻是不給，反而又連夾了兩口菜送進嘴里

    大大地咀嚼起來，一邊還口齒不清地說道；「逗你呢，好吃得很，別跟我搶。」

    任玲知道被他騙了，恨恨地打了他幾下。

    「別打，別打，我還在吃飯呢。」李旭一邊大口吃著飯一邊說道「玲姐飯菜

    做的這么可口，又是中學老師，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br>
    「吃你的飯吧，小心噎到?！?/br>
    李旭吃著飯邊和任玲有說有笑地打鬧著，剛才沉悶稍顯壓抑的氣氛一掃而去，

    兩人也比之前看似親密不少。

    「吃飽嘍?！估钚裱氏伦詈笠豢陲埡笳f道；「干嘛這么看著我，走得干干凈

    凈，你想吃也沒了?！?/br>
    任玲懶得理他，站起來拍了拍屁股說道；「吃完了就回去吧?！?/br>
    李旭也起身，整理好碗筷，和任玲踏上了歸途，這一次是李旭提著籃子，翻

    過土丘前李旭最后回望了一眼墳冢。

    回去的路上不知為何兩人都遲遲未開口，就這么安靜地走回了村子，兩人的

    腳步也越來越慢。終于，還是任玲先打破了沉默。

    「祭拜也祭拜過了，你回來要做的事也就做完了，打算什么時候走？」

    李旭沒有立刻回答，而在心里想著，爺爺不在了，這里也沒有其他親人，以

    后還有什么理由回來呢，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這一走，下一次回來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現(xiàn)在正好

    是暑假。我打算在這多待幾天，你這就問我什么時候走，不會是不歡迎我吧。」

    「你愛待多久是你的事，我可管不著?！谷瘟嵬蝗患涌炝四_步說道。

    李旭也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兩人又是一陣沉默，一直走到往李旭爺爺家去的

    岔路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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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玲從李旭手中拿過籃子說道；「你之前不是說沒有菜嗎，我之后會給你拿

    些過去。我明天就要回學校上課了，下午放學后才能回來，有事需要幫忙可以找

    我爸媽，或者微信告訴我?！?/br>
    互加微信后任玲朝家走去，李旭看著任玲走遠也向爺爺家走去。而就在不遠

    處的一棵大樹旁，一位女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李旭從屋里拿出把椅子在院子里找了塊背陰處坐下，從頭看起那本在就火車

    上只翻了幾頁的書?？刹恢菚珶o聊還是夏日午后特有的困意，李旭才翻了十

    幾頁就打起了哈欠，他再次闔上書打算先去床上小憩一會兒。

    說是小憩可一睡就是兩三個小時，醒來時已過了一天里最熱的時段，李旭用

    清涼的井水清醒了一下頭腦，之后掩上院門打算去村子里走走，既然還要逗留一

    段時日，不妨早點混個眼熟。

    爺爺家附近沒有其他人家，一路上除了蟲鳴鳥叫外很是安靜，小路曲折而兩

    旁又植被茂密，因此李旭一開始聽見「哎呦」聲時并不見其人，他循著聲音拐過

    兩道彎方才看見路邊坐著一人。李旭第一眼就認出那人正是昨天跟自己同在小站

    下車的女子。女子此時正坐在路邊草地上，雙手捂著左腳，身旁扔著只高跟鞋，

    她的紫色大行李箱倒在一邊。不難看出是發(fā)生了什么，李旭快步向女子身邊走去。

    「你怎么了？需要幫忙嗎？」李旭彎腰詢問起女子情況。

    「我不小心扭到了腳，好疼?！古犹痤^看向李旭，她今天沒帶墨鏡，一

    雙清澈的眼眸波光粼粼，泫然欲泣。

    李旭只覺得心被揪了一下，當即蹲下身子關切道；「讓我看看嚴不嚴重?！?/br>
    女子緩緩移開雙手露出左腳。李旭見她腳形柔美，晶瑩白皙下沒有一絲贅rou，

    五趾修長，趾甲涂成與嘴唇一樣的顏色。再看腳踝處，一片粉白并無異樣，怕是

    光用眼睛看不出什么，李旭伸出左手輕握腳掌，入手一片嫩滑清涼，再用右手二

    指按壓腳踝處。

    「別，疼?！?/br>
    手指按壓也沒發(fā)現(xiàn)有腫脹痕跡，應該并不嚴重。李旭對女子說道；「應該不

    要緊，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我先扶你起來吧?！?/br>
    「謝謝你！」

    李旭為女子穿上鞋子慢慢扶她起身，女子試著獨自站立，結果左腳剛一接觸

    地面就痛叫一聲跌進李旭懷里。

    「還是好疼。」女子可憐兮兮道。

    眼見女子站都站不穩(wěn)，不能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可兩人就這樣站在這也不是

    事，李旭只好放棄去村里走走的計劃，說道；「這樣站著也不是辦法，我就住在

    這附近，我扶你過去休息吧?！?/br>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晌抑荒芤恢荒_著地，我還有個行李箱?！?/br>
    最終，李旭背著女子提著行李箱往回走去。

    「小哥你真是個好人?！?/br>
    「哈哈，舉手之勞而已。」

    「我剛才就想問來著，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見過？」

    「昨天在火車站門外，我們一起下的火車。」

    「哦，我想起來了，怪不得覺得面熟呢。小哥是這里人嗎？看起來不像呀?！?/br>
    「這邊是我爺爺家，我是……回來探親。」

    女子聽到這沒再搭話，她將手臂從李旭腋下穿過環(huán)抱住李旭，身體貼上李旭

    的被，頭搭上李旭的肩，閉起了眼睛，李旭被女子突然的親密動作弄得不知所措，

    但見她就這么靜靜地趴在自己肩頭，想來應該是累了。不過那緊壓在背上的兩團

    軟rou，拂弄著脖頸的發(fā)絲，傾吐在臉頰上的呼吸和有點熟悉的清香，都在不停地

    刺激著李旭。

    回到住處，李旭扶女子坐在中午自己看書時坐的椅子上，自己則在一旁喘著

    氣。這女子倒一點不重，可她那行李箱卻是又大又沉。

    「辛苦小哥了?！古右荒樜⑿钚裾f道。

    「沒事?！估钚翊鴼獯鸬馈?/br>
    「我們都聊這么久了，我還不知道小哥叫什么名字呢?！?/br>
    「我叫李旭，旭日東升的旭?！?/br>
    女子將「李旭」默念了幾遍，隨后說道；「我叫李念兒，思念的念，你可以

    叫我念兒?！?/br>
    念兒。李旭看著李念兒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覺得這么叫顯得太親密，而且

    雖然看不出具體年齡，但她肯定比自己大不少。李旭說道；「那我就叫你念兒姐

    吧?！?/br>
    互報了姓名后兩人間的陌生感一下子淡了不少，李念兒的心情很好，始終一

    臉微笑地問這問那，完全沒有了剛剛扭到腳時的可憐樣。

    李念兒問了一圈，李旭終于說到祖父已經(jīng)過世的事。

    「也就是說現(xiàn)在這就你一個人?！?/br>
    「是，不過我也不清楚還會在這待幾天?！?/br>
    李念兒看似猶豫地開口道；「其實……」結果剛出口兩字就被一個聲音打斷

    了。

    「李旭?！孤曇袈湎碌耐瑫r任玲提著一包東西跨進了院門，第一眼就看見除

    了李旭外院子里還有其他人，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李旭趕忙迎上前去；「玲姐你來了?！?/br>
    任玲沒有答話，用頭指了指李旭身后，李旭會過意來，把自己遇見李念兒的

    事簡短說了一下。

    「哦?！谷瘟峥聪蚶钅顑旱哪_，小聲說道；「在這穿那么高的鞋。難怪會扭

    到?！?/br>
    「玲姐，別站這了里邊去吧?！?/br>
    「不了，我抽空過來的還得回去，這是給你拿的菜和一些其他東西?！谷瘟?/br>
    說著把手里的袋子遞給了李旭?！赋酝炅烁嬖V我再拿給你，我走了。」

    李旭目送任玲走遠后回到院子里。

    「念兒姐也還沒吃飯吧，剛好有菜送來，我也餓了，我這就去做飯。」李旭

    說著走向廚房。

    「剛才的女孩是你女朋友嗎？」

    「哈哈，怎么會，我昨天才回來。」

    「那女孩挺關心你的嘛?！?/br>
    「爺爺?shù)氖露嗳讨峤慵規(guī)兔Γ液芨屑と思摇！?/br>
    李旭把袋子里的東西一一拿出，除了好幾樣蔬菜外還有掛面、一些調(diào)料甚至

    還有rou。做飯對李旭來說不是難事，淘米、洗菜、切菜、下鍋一氣呵成，沒用多

    久一頓還

    不錯的飯菜就出鍋了。

    李旭又從屋里搬出一桌一椅，擺上飯菜，兩人相對而坐吃起晚飯。

    「沒想到你一個大男生飯菜做的這么好，現(xiàn)在可是很多女孩都從不下廚房的?！?/br>
    李念兒嘗了口菜后贊許地說道。

    「從小就做，只是手藝長進不大?！?/br>
    「已經(jīng)很好了。你人既熱心飯菜做得又好，你父母真是教育有方。」

    李旭聽她說到父母，表情一滯沒有接話。李念兒看在眼里，也沒再說話。

    本來愉快的氣氛突然就冷了下來，李旭清了清嗓子趕忙找了個話題開口道；

    「念兒姐怎么會來這小山村？是來探親？」

    這問題像是問到了李念兒的愁處，她停下筷子一臉惆悵地說道；「算是吧。

    我母親背井離鄉(xiāng)幾十年，如今她不在了，我想回到她出生成長的地方看看，可是

    幾十年物是人非，再加上我對這里又完全不熟，竟然找不到地方。哎！」

    李旭聽完李念兒的話不禁也面露惆悵，他覺得自己完全能夠理解李念兒此時

    的感受。兩人的情況雖不完全相同，卻有很大的相似之處，李旭覺得自己要幸運

    的多，雖然沒能見到爺爺最后一面，但起碼回來了，可念兒姐……

    「念兒姐，那你接下來是什么打算？」李旭關切地問道。

    「畢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打算再找找，只是……」

    「只是什么？」

    李念兒一雙水盈盈的眼睛望向李旭說道；「只是你也知道這附近一家旅館都

    沒有，我白天四處去尋訪晚上總得有個睡覺的地方吧?！?/br>
    李旭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道「念兒姐你晚上可以睡在這。」

    李念兒馬上接口道；「真的嗎？如果可以暫時借宿在這，那真是幫了大忙了?！?/br>
    李旭本還覺得自己出口太倉促，可看著李念兒一臉期許地向自己確認著，李

    旭又當即答道；「當然，只要念兒姐不嫌這里條件差，盡管住下來?！?/br>
    「太好了?！贡緛磉€愁容滿面的李念兒瞬間笑靨如花；「你真是幫了大忙，

    我會報答你的?！?/br>
    李旭不確定是否是自己的錯覺，當李念兒說道報答時，那唇角與眉眼的弧度

    透著絲絲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