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站起來，摔了高子恒一記耳光：

    “你沒資格提我爸爸！”

    她哭喊著轉(zhuǎn)身就跑。

    教室里熱鬧的討論上戛然而止。

    一貫笑臉迎人的英語老師快步走下講臺：“怎么回事？”

    成果氣不過，指著高子恒結(jié)巴道：“他、高子恒他欺負(fù)白瓊，讓白瓊管他叫爸爸?！?/br>
    高子恒本來就眼高于頂，這下當(dāng)中被甩了巴掌，已經(jīng)是惱怒不已。白瓊一走，他把沒發(fā)出去的怒氣全發(fā)在了成果身上，猛地站起來，大吼：“要你他媽多事！你再說、你再說信不信老子連你一起打？！”

    成果被他吼得一縮脖子，眼看著就要哭了。

    英語老師見高子恒一米九的個子，身材壯碩魁梧，也不愿意跟他硬碰硬，揮了揮手：“高子恒你先坐下！”

    午休結(jié)束，白瓊還沒有回來。

    班主任在教室門口看見了空位，問成果：“白瓊?cè)四?？?/br>
    成果搖搖頭。

    班主任還以為只是簡單的遲到，并沒有放在心上?？上挛缍忌狭藘晒?jié)課白瓊還沒有回來，班主任這才覺得不太對勁。

    白瓊不是本地人，平時又乖巧，怎么會突然逃課？又問了成果，才知道上午的事情。

    一直到放學(xué)，白瓊才回到教室。

    “你去哪兒？”成果都快急死了，“怎么不叫我呀。”

    白瓊搖搖頭，不太想說話，謝絕了成果陪自己放學(xué)的好心，背著書包去了后門。

    原家的車已經(jīng)等了一會兒了，連原修也到了好一陣子。

    白瓊上了車，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來晚了?！?/br>
    “老師拖堂了吧？”老趙一邊發(fā)動車子一邊問。

    白瓊低頭嗯了一聲。

    原修見她一直低著頭，還以為她介意上午的事情，主動問：“你怎么了？”

    白瓊搖搖頭。

    原修探過身，覺得她神情不對，單手抬起她的下巴，一下子看見少女紅腫的雙眼。

    “你……”原修怔住。

    白瓊撥開他的手，偏頭縮回角落。

    老趙覺得兩個人氣氛不對，主動問：“白瓊不舒服？”

    “沒有?！痹迵踝∷囊暰€，語氣沉下來，“趙叔，麻煩你開快點?！?/br>
    老趙被原修冷淡的語氣震了下，也不再多言。

    到了樓下，車還沒停穩(wěn)，原修已經(jīng)推門而出。他繞過車尾，拉開白瓊的門，彎腰握住了她的手。

    “原修？你們回來了？”李奶奶聽見開門聲，在廚房里問了一聲。

    原修一言不發(fā)，拉著白瓊的手腕，把她帶回自己的房間。

    他把白瓊安置在小沙發(fā)上，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

    “為什么哭？”

    他臉色平靜，語調(diào)平靜，目光卻不似往常的柔和。

    “告訴我，是誰欺負(fù)你了？”

    白瓊怔怔地望著那雙眼睛。

    他沒開燈，家里暗暗的，只有那雙清澈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她。

    能告訴他嗎？

    可是……說了又能怎么樣呢？

    也只會給人家添麻煩。

    白瓊想起電話里mama的聲音：“白瓊你要懂事一點，男孩子不懂事，開開玩笑，你不要當(dāng)真。要忍著點兒，要團(tuán)結(jié)同學(xué)，別給原阿姨家添麻煩……”

    眼前的少年，一瞬不眨地望住她，眉眼之間暗含期待。

    她的手緊了緊，可最終仍是頹然松開。

    白瓊垂著頭，頭頂露出一個發(fā)旋兒，白白的，小小的。

    她的聲音很低，帶著許久不曾開口后的沙啞：“沒有……沒人欺負(fù)我?！?/br>
    原修抿了抿嘴角，臉色嚴(yán)肅了一些。

    “白瓊，不管學(xué)校里發(fā)生什么，你都可以告訴我?！?/br>
    他蹲下身，平視著沙發(fā)上的小姑娘，放緩了聲音。

    “我會保護(hù)你的。”

    白瓊震了下，慌亂地回避他的視線。

    半晌，她仍輕輕搖頭。

    能保護(hù)她的爸爸已經(jīng)走了，mama沒有辦法，她只能忍。

    原修臉色愈加難看，他伸舌抵了抵后槽牙，壓抑住了脾氣。

    “行，”他笑笑，“那你去洗把臉，我們吃飯?！?/br>
    白瓊木然地點點頭，然后跟著他下樓。

    李奶奶已經(jīng)被原修打了招呼，強(qiáng)行克制住好奇的心，假裝什么也沒有看到，只招呼：“吃菜吃菜?！?/br>
    白瓊嗯了一聲，乖順地夾菜吃，但她實在沒有胃口，咀嚼的動作慢了很多。

    原修見狀，淡淡道：“不想吃不用勉強(qiáng)?！?/br>
    李奶奶有點尷尬，還是沒忍住，低頭問白瓊：“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白瓊搖搖頭，努力勾起嘴角露了個笑：“沒有的?！?/br>
    她看了原修一眼，對上少年沉靜的眼眸，也努力彎了彎嘴角。

    原修看見她比哭還難看的笑，不由地捏緊了筷子。

    他沒了胃口，放下碗筷，坐在位置上等著白瓊。

    李奶奶還以為兩個孩子又鬧不愉快了，不再開口，自己收拾碗筷進(jìn)了廚房。

    原修也不開口催，靜靜地等她吃完，打發(fā)了小姑娘去洗澡。

    他下樓熱牛奶，想要給她安神，李奶奶瞧見了說他：“原修啊，白瓊挺可憐的，你就別跟她置氣了?！?/br>
    “我知道?！彼曊{(diào)平平。

    李奶奶嘆了口氣。

    原修看著爐子上幽藍(lán)的火，只覺氣悶。

    他冷著臉熱了奶端上樓，小姑娘剛從衛(wèi)生間出來。

    原修先進(jìn)了房，沒開大燈，扭開了床頭的臺燈：“把牛奶喝了，早點休息?！?/br>
    白瓊小小地掙扎了一下：“我、我還沒寫作業(yè)?！?/br>
    “明天要交嗎？”他回頭問。

    她搖搖頭。

    “那先不急?！痹拮屗诖策?。

    他看著她泛白的眼眶，聲音溫柔：“今天先別做了，不然眼睛會壞掉的。”

    白瓊抿了抿嘴，神情略有不安。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聽話，嗯？”

    大約是洗完澡，她緊張局促的神情已經(jīng)緩和，耐不住他柔聲的哄，臉上的表情終于松弛下來。

    原修看著她乖巧地上床，自己出了房間。

    屋里，小姑娘伸手關(guān)上了燈，他跟著帶上房門。

    屋外，原修的臉重新板起來。

    她以為她不說就沒事了嗎？

    在九中，還沒有誰能欺負(fù)他的人。

    第二天一早，原修仍是在校門口提前下車。

    下了車，他沒去教學(xué)樓，反而直接去了高一的教學(xué)樓。

    高一的小紅樓頂，一面是教室，另一面是一方天臺。天臺視野極佳，正望學(xué)校廣場，上面還有個小房間擋風(fēng)，周洧和一幫兄弟最喜歡翻到天臺抽煙。

    原修知道他這習(xí)慣，直接上了頂樓。

    五層高的教學(xué)樓，饒是步履平緩，也讓他心跳加快。

    原修站定，緩了緩神，邁出天臺找人。

    校隊的一幫小伙子剛早訓(xùn)完，正躲在天臺上抽煙，看到原修很意外。

    “修哥？您怎么來了？”旁人碰了碰周洧的胳膊，“大有哥?！?/br>
    周洧懶洋洋地回過頭，看見原修也是一愣。

    他坐在矮矮的女墻上，雙手往后撐在地板上，嘴上還叼著一根未燃的煙。

    “你怎么來了？”周洧取下煙。

    “找你有事?！?/br>
    周洧哦了一聲，翻身起來。

    原修正想開口，忽然聞到一陣煙味兒，本能地輕咳一聲。

    周洧嗅了嗅，扭頭掃視一圈，看見個兄弟剛點了煙正在抽，臉色立馬掉了下來。

    “你怎么回事兒，”他伸手取下嘴角的煙，沉聲道，“沒看見我哥在呢？抽什么煙？”

    那男生被罵了也無意反駁，立馬把煙了扔地上踩滅，嬉皮笑臉道：“早起一支煙提提神?！彼c頭哈腰地沖原修行了個禮，“修哥對不住，我馬上走馬上走。”

    旁邊的人撩起外套散了散風(fēng)，幫忙把那煙味兒散去。

    七八個大小伙子紛紛起身，把位置讓給兩個人。

    周洧等人走干凈了，這才問：“什么事這么急？”

    原修被他一問，忽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周洧揚了揚眉，哼笑道：“什么表情，仇大苦深的?！?/br>
    “……”原修抿了抿唇，低聲道，“是關(guān)于白瓊?！?/br>
    周洧頓了下，重新含住煙屁股，口齒不清：“她怎么了?！?/br>
    她怎么了？

    他就是不知道她怎么了，才這樣不安。

    原修深吸一口氣，越過周洧，走到矮墻邊。

    他淡淡道：“你幫我打聽下，她昨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br>
    “怎么了？”周洧問，“小丫頭被欺負(fù)了？”

    原修嗯了一聲：“問她也不肯說?！彼麌@了口氣，“她膽子小，遇到事情又不肯說，我怕她吃虧?！?/br>
    周洧側(cè)臉端詳原修的表情，總覺得他眉宇之間的神色怪怪的。

    他提醒：“哥，你別忘了她是來干嘛的。”

    原修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回避道：“以后你幫我看著點兒，就說是你meimei，別讓人動她?！?/br>
    “meimei？”周洧覺得他哥真有意思，不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