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里的罌粟花【第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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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她的yindao里面也在用著相應的頻率進行著擠壓和吸納——為什么這樣平緩的性愛方式竟然讓我全身血脈僨張,讓我從上肢到小腿,所有能夠充血的地方都變得活躍興奮……我突然想要掙扎,而夏雪平又突然把雙手摟在我的肩膀上,在我的胸口和側肋進行著愛撫,我的掙扎已然毫無意義,于是那躁動的性欲和叛逆的反抗心理,全都重新變得溫順起來——我的心已然認定我就是她的寵物,我的靈魂已經被她吸吮進rou體深處;在她的rufang下面、心房里面,我的靈魂遇到了一個貌美婀娜的靈魂。兩個人就這樣在溫暖的浴缸里進行著緩慢的性愛,而兩個靈魂在她的心房里,卻也在進行著激烈的云雨……于是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交出了三次guntang的精華,夏雪平在自己抽動yindao內肌的過程中提前多來了一次高潮,爾后的三次巔峰,全都是由我的射精,帶來的三次yindao劇烈收縮;在不知不覺中,鐘表也走到了九點一刻。 在我倆還沒來得及享受高潮余韻帶來的幸福時,夏雪平便繃起潮紅的臉催促我迅速地整理剩下的行李。而她在擦干凈身體之后,最終還是用浴巾和地墊將洗手間玻璃上我的精污和地磚上她的潮水清理干凈,我倆玩得即便再瘋,也都不想難為那些保潔員們。生怕趕不上列車,在穿好衣服付清了房費,我也說不清究竟是誰開的頭,我和夏雪平居然都開啟了狂奔模式,當然更多的應該不是因為我倆時間趕不上,畢竟結了住宿費后才9:52,列車的出發(fā)時間是11:20,從酒店門口到火車站也只需要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 “你說你,連我都追不上!你在警院時候運動會上的一千五百米是怎么連續(xù)三年都拿冠軍的?哈哈哈!”夏雪平滿頭的汗水散落在她的風衣衣領上,她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像個小姑娘。 畢竟是放肆的最后一天的假期,一直以來極其注重飲食的她和我,都索性放開,因此我和她跑進了KFC,買了一只炸雞全家桶、一只烤翅桶、一大瓶可樂和四個墨西哥雞rou卷,還有兩包川辣嫩牛五方,爆棚的卡路里攝入,既是給我倆早晨連續(xù)身體消耗進行的超額補充,也是為這一個月的休假畫上一個圓滿句號。 然而,這可以被我當做鮮美佳肴的情欲交融,并沒有讓我打消我在昨晚做夢后在心里留下的陰影;相反且巧合地,我的右眼瞼卻開始“突——突——”地跳了起來。 “該不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吧?”——一路上我都在這樣想著,于是這一路上我都很謹慎地替夏雪平觀察著周圍的異動;尤其是在我們從C市火車站進站的時候,發(fā)現那里的安檢居然十分地簡單,三個安檢員的安檢電磁棒全都沒開機,而電磁掃描門的閃燈和指示喇叭居然也都是壞的,盡管我和夏雪平身上的兩把槍都沒有被檢查出來,但是其他人也是可以帶著刀槍進站的。不過,一直等我和夏雪平從F市火車站出站,我們倆也沒有遇到什么可疑份子,整條列車里根本沒有多少人,夏雪平還在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因此我開始在想,可能是因為我做了噩夢才如此的神經質。在我和夏雪平搭乘的出租車快到了夏雪平住的公寓樓時,我的眼皮也停止了跳動——可能真的是因為欠缺休息,把眼睛累的。 “給我?!闭驹跇情T口,我便伸手去想要搶過夏雪平的行李箱,可夏雪平笑了兩聲,一下子跑上樓梯五六步,然后艱難地提著箱子往上拎著:“不給,我的箱子比你的沉!”“對啊,所以你給我啊,你去快點開門多好?”“不給——我不想累你!”夏雪平的箱子里,幾乎全是這幾天在各地商業(yè)街買的西裝和大衣,尤其是在Q市皮草城里買的好幾件毛呢大衣,夏雪平對皮草向來不感興趣,但是她對毛呢大衣的中意卻是愛到骨子里的;不過,此刻的她即便矯健如飛、不顯吃力,但是單是把東西拎上緩步臺,就已經滿頭大汗了。 “那……你把你背包給我?”“也不給!”夏雪平微微搖搖頭看著我,得意地對我說道,“我背包里還有我沒收的你的東西呢!你萬一趁著把它拿走怎么辦呀?哈哈……”我無奈地凝視著夏雪平。 “行啦!就這么幾步。我要是需要的話就跟你說‘過來幫我’了!哎等一下……”夏雪平吸了吸鼻子,對我問道,“今天這樓梯間里,怎么有一股煙味?”這個味道我也嗅到了,但剛進門的時候還從門外刮了一陣風,我起初還以為是誰吃的話梅味道這么大,但越是走到緩步臺那個比較避風的地方,煙味越來越濃,嗅上去感覺還不是什么名牌的香煙,更像是我之前幾次在J縣H鄉(xiāng)那種農村市集上遇到的農民家里自制的烤煙葉,供收入不高的老年人往長煙鍋里填的,價格低廉、保質期短、容易受潮發(fā)霉,大部分煙葉在生長期的時候就生了病。不過雖然這種煙葉的質量低劣,但還是有很多人愿意、甚至是喜歡抽這一口。仔細想想,夏雪平住的這一棟樓里,平常也不怎么見有吸煙的住戶,就算是有,也大多都會提著自己的煙灰缸站在走廊陽臺上、或者是走到樓下停車場垃圾桶旁邊的吸煙區(qū)吸煙,我之前雖然吸過煙,但別說我已經戒掉了,就算沒戒煙之前抽的也都是焦油量小的品牌卷煙。看樣子,今天這樓里或許要出問題。 我和夏雪平都條件反射地沉默了起來,并且一邊往樓上走一邊仔細嗅著那帶著些許辛辣味道的煙草燒盡后的余味。二樓和三樓之間的緩步臺那里也是尼古丁味刺鼻,而當我倆走上三樓的時候,正巧在那里看到了一只自己做的卷煙疙瘩,上面還有個牙齒印,而根據煙蒂疙瘩尾端那卷煙紙的旋捻上依稀發(fā)深發(fā)濕的顏色,估計這位煙客,應該沒走遠。 夏雪平放下了行李箱,打開了自己的手機,本想連接一下自己房間里的那些攝像頭,卻發(fā)現不但連接不上,而且似乎自己家里的WiFi也被徹底屏蔽掉。她和我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什么話都沒多說,我倆放下背包,然后都從大一里懷掏出手槍,并且夏雪平還把家里的鑰匙從鑰匙扣上卸下,接著,我和她一起屏著呼吸,輕手輕腳并動作緩慢地把鑰匙插進插孔、抬著膝蓋咬著牙用力一擰,警惕地先后進了門:從房間里聽起來大概是書桌的的位置,果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翻找聲,同時很明顯桌上的筆記本電腦的散熱風扇葉片也在轉動;我下意識轉過頭看了一眼櫥柜和冰箱那邊,櫥柜果然也是翻開過的,因為夏雪平平時容忍不了關不嚴實的櫥柜門,但此時櫥柜門那里卻留了一條很明顯的縫隙,最明目張膽的,是夏雪平一直私藏的一瓶差不多存了十年的威士忌,原本一直被我放在冰箱冷藏柜的最下面那個儲物抽屜里,此刻卻擺在洗菜池旁邊,瓶口的包裝也已經被拆開;果然,沒一會兒在書桌的位置處,響起了清脆的冰塊撞擊玻璃杯、以及液體往嘴里送的悅耳聲音——非法闖入他人居所而不自知,竟把自己當成做客,這人當真是膽大包天! “我電腦里的東西好看么?”在我觀察周遭的時候,夏雪平已經上前一步,繞過承重墻形成的玄關走到了那人面前。我見狀也趕忙跟在后面,只見在電腦桌前正坐著一個穿著深藍色防風夾克、里面紫藍色襯衫打底,下面穿著淺藍牛仔褲,裝扮成水管煤氣修理工的瘦高光頭男人,此刻的他正在夏雪平的電腦鍵盤上飛速敲擊著,而夏雪平的筆記本電腦上,還插著一只優(yōu)盤,很明顯,他是在竊取夏雪平電腦里的東西;那男人耳朵一豎,聽得我和夏雪平已經站在他身側,卻一眼都沒看我倆,仍然淡定地舉起被子,喝了口加了冰塊的威士忌。 “停下你手上的動作!”夏雪平用槍指著那人說道。 男人把玻璃杯放在自己的鷹鉤鼻下,嗅了嗅被子里的酒香,然后放下杯子對著我和夏雪平伸出一根手指:“一分鐘,再一分鐘就好?!薄笆裁慈??這么囂張!”我警惕地對那人問道,并隨時準備開槍。 “秘密搜查?!蹦悄腥说坏卣f道。 “你是什么部門的,就秘密搜查?”我追問道。 “一個你們倆,都開罪不起的部門……”男人悠然地說道。 而就在我和這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試探中,夏雪平的槍口正好對準了插在電腦上的那枚優(yōu)盤,扳機一扣,“砰”的一聲,那枚優(yōu)盤便只剩下半截,電火花繞著插在電腦上的剩下半截,一股黑煙升起后,夏雪平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也熄滅了。 光頭男人被夏雪平這一舉動激怒了,右手握著拳頭往桌上一砸,左手緩緩舉起了杯子,將里面的威士忌一飲而盡,接著指著那些被打爆的U盤碎片慢條斯理地說道:“也罷,本來用這個東西,也只不過是留個底,你電腦里有什么,已經被我記在腦子里了。夏雪平警官,天堂有路你不走,好好的日子不過你偏要找麻煩!看你是一介女流,我在這可好言相勸: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你是戰(zhàn)勝不了的,你又何必執(zhí)著!”“你這人可真有意思,到了別人家里偷東西還這么理直氣壯!”我嘲諷道。 夏雪平若有所思地看著對方,冷冰冰地問道:“你到底什么人?”“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戰(zhàn)勝不了我們,”男人滿眼鄙夷地看著我和夏雪平,仿佛是看著兩只想要搬開攔路石塊的螞蟻,“呵呵,我們可不是‘忠義幫’‘夜炎會’那種街頭爛貨,也不是‘桴鼓鳴’那種小打小鬧!夏雪平,逝者已矣,有些事情你還是離遠點,硬是想給自己安倆翅膀,妄想朝著太陽飛過去,飛得越高,只能摔得越慘!”我這邊正想著這男人話中的意思,一個猝不及防,他便將手里的那只玻璃杯直接朝著我丟了過來,傾然之間我已經瞄準了那飛來的杯子,但緊急之下我還是冷靜了下來,若是我對著那杯子開槍,萬一打中杯底玻璃炸開,那我和夏雪平便都會受傷。我連忙往廚房那邊一閃,而同時夏雪平抬腿便將杯子踢了回去;在那一瞬間,那光頭男人直接把桌子一掀,將桌板一翻,把桌子像轉動風車一般一旋攔在身前,夏雪平踢回去的玻璃杯恰巧砸在桌面上,玻璃碎片散落滿床;但見那男人往床上一踏,接著朝著床邊的窗子上用胳膊肘猛然一撞,徹底將窗子撞開,眼見他將要越出窗外,我連忙抬槍射擊,連射三槍,只有一槍正中他的腳踝;與此同時夏雪平也連開了兩槍,我來不及看子彈有沒有打中那人,去不想那人竟從自己的腰間掏出一只易拉罐形狀的東西,然后才從窗邊墜下。 夏雪平一見那滾落在床上的罐子,大叫一聲“不好”,只想著把我往門外推;而我也反應過來,那東西若不是手雷便是燃燒彈,于是也一把拽住了夏雪平的手,把她拉進自己懷里,拼命地將她往玄關背后拉著,連忙往門外飛奔……就在我倆剛跑到玄關后面,但聽耳后“轟隆”一聲,我倆身后頓時火光沖天! 二十分鐘之后,夏雪平公寓里的大火才被徹底熄滅。 房間里充滿了白磷和汽油燒過的刺鼻氣味,夏雪平家里的桌子和床都被燒得只剩下了輪廓,被她藏在床板后的手槍倒是完好無損,而另外被她藏在那里的兩個信封里的四捆萬元鈔票,其中一捆已經被燒得只剩下一半——信封開了口,而且被放回去的時候還是開口朝下的,顯然是被剛才那人翻過了;冰箱直接爆炸,里面存放的東西全部變成了黑炭,被夏雪平安裝在家里的那幾個監(jiān)控攝像頭,除了門口的和洗手間里的,剩下的都被燒壞了,電腦也一樣,但是在丘康鍵檢查過后卻說電腦主板和內存沒有被燒毀,需要的話他可以幫著把里面的數據全部轉移到新電腦上面;木質的衣柜和塑料儲物柜也燒得殘缺不堪,她的好些內衣已經變成了帶著黑邊的碎布片,我剛給她買的那些名牌文胸和情趣內衣甚至都沒來得及穿就差不多被燒沒了,衣柜里也是被翻了個底朝天,但所幸?guī)缀醵际谴笠?,因此只有兩件大衣的被燒壞,剩下的衣服都完好無缺——包括我之前忘在里面的那件夾克和艾立威送給她和我的兩件毛衣。 好在我和夏雪平都沒有受半點傷。 而那個相處窗子逃跑的光頭男人,也并未隨他所愿,他從窗戶那里墜落之后,便直接摔到了地上——在他的身上,一共中了三槍,除了我在他腳踝上打的那一槍之外,夏雪平的兩槍分別打在了他的胳膊和肚子上,而且打在肚子上拿槍直接打穿了他的肝臟;但最終讓他絕命的,卻是一根直插入他喉嚨中的一根鋼筋。在尸體躺著的附近,確實堆砌著四樓某住戶因為裝潢而從自家非承重墻上拆卸下來的鋼筋混凝土。經過邱康鍵的判斷,那光頭男人應該是受到以外撞擊,先正面被鋼筋刺穿頸部,爾后翻滾到現在躺著的位置。 反正他給夏雪平的房子禍害成這個樣子,真是死有余辜。 胡佳期和白浩遠分別給夏雪平跟我做了筆錄,從火滅了之后,回到一片焦黑的房間里的夏雪平一直在干嘔,我和胡佳期都覺得或許夏雪平是被煙霧和焦糊味道嗆得,因此胡佳期又是幫我給夏雪平遞水遞濕巾,又是用言語安慰她。而自從上次廢棄工廠的事情之后,白浩遠對我的態(tài)度要比之前好了很多,說話也對我客氣了。往常意氣風發(fā)的徐遠,今天卻站在門廊處抽著煙,望著我和夏雪平顯然滿肚子的話,卻一時間找不到機會也找不出開場白,不知該跟我倆怎么說。 就在這時候,桂霜晴帶著安保局的人到了。 “都撤開吧,這個案子現在安保局接手了?!惫鹚绱罄匕咽痔淄缀七h的肩膀上一搭,輕蔑地看了看白浩遠,又看了看我和夏雪平。 白浩遠無奈,只能從板凳上站直了身子,給桂霜晴讓開一點位置。原本劫后余生的我,一看到桂霜晴,又看到她帶來的那幫特務里還有那次在審訊室里對夏雪平意欲不軌、最后接連被夏雪平和我痛打一番的那個男的,自然氣不打一出來:“cao,你們安保局還真不閑著哈?哪有事哪到!”“又見面了,小何警官。”桂霜晴皮笑rou不笑地看著我,對我打了聲招呼。 一直沒說話的徐遠連忙推開面前的一干制服警員,還有桂霜晴帶過來的那幫穿著米黃色風衣的安保局特務,叼著煙卷對桂霜晴問道:“這案子怎么就你們安保局接手了?我不記得我同意過?!薄斑@就得問你的副手沈副局長了,徐局長?!惫鹚鐕塘璧匮鲱^看著徐遠,悠悠然笑了笑,“你們沈副局長跟司法調查局那邊點過頭了,而我們安保局F市站,是得到司法調查局的授權,專門調查Y省地界內與任何警員相關的案子的。而且徐局長,現在就算是我們沒權限,以您現在的狀況過問,不合適吧?”“呵呵,沈量才那家伙,現在在咱們局里的權力這么大么?”夏雪平看了看身邊的胡佳期,又轉頭盯著桂霜晴。 “夏警官出門放假一個月,你現在需要補習的事情,似乎還很多。”桂霜晴得意地笑道。 徐遠猛吸了一口煙,踱著略顯蹣跚的步子轉身出了房間。 “凈他媽扯淡……”我咬著牙低頭罵道,“時事傳媒大廈的炸彈、各個電視臺和廣播電臺投送的殺人預告是劉虹鶯干的,最后劉虹鶯是夏雪平擊斃的;想要刺殺夏雪平的周正續(xù),是咱們局重案一組逮到的;市局門口的抗議暴亂,你們的人在旁邊看熱鬧,過后象征性地抓捕了幾個暴亂份子還給放了,他們的幕后黑手陳來運還是我們局經偵處的兄弟調查后抓捕的——警察系統(tǒng)的事情不了了之、香青苑的血洗到現在沒了下文、市面上流毒的‘生死果’你們聞所未聞,就你們安保局,事事都要橫插一杠,最后他媽的查出來鳥了?”“你小子罵誰呢?嘴巴放干凈點!”站在桂霜晴身后那個讓我一看就來氣的男特務對我齜著牙還嘴道。 “喲,這位大哥眼熟???上次被我打得跟狗似的,還好意思讓我嘴巴放干凈?還想挨揍是吧!”我拎著手里的槍站了起來。 “來啊!”于是乎,滿屋子里的特務和刑警一時間全都劍拔弩張:“沒事,秋巖,你跟他們干!咱們給你撐腰!”“我cao,啥時候黑皮警察也能騎到我們安保局的脖頸上拉屎了?”“你們‘3S’的人牛逼唄?我早就看你們這幫特務不順眼了!上回欺負我們組長,這次還想欺負?”“怎么著?就你們重案一組的拳腳,也想跟咱們團體的人練練?”“怕你們?你們能打上次不還是被秋巖揍趴下了么!再說你們才幾副拳腳,你們看看我們多少人?真干起來誰生誰死猶未可知!”……這些幫著我罵陣的警察里頭,還有不少是仍然對我有意見、未和我解開心結的;也真感謝安保局的存在。有了安保局,市局的各個部門之間竟會出現如此空前的團結。 “都夠了!秋巖,你坐下?!毕难┢綄ξ液鹊?,對我招了招手。 我瞪著桂霜晴和那男特務,雖然坐回了板凳上,但仍然隨時準備揮拳或者舉槍。 。 桂霜晴對著夏雪平笑了笑,然后轉身給了那個男特務一巴掌:“多嘴!”那男特務頓時xiele氣,低著頭對桂霜晴致歉。桂霜晴又轉過身,坐到了夏雪平面前,依舊是一副假笑對夏雪平說道:“雪平,咱倆也算是舊相識了??茨慵依餆蛇@個樣子,我也替你難受。都是姐妹,我不想為難你?!毕难┢接又鹚绲哪抗?,冷笑一聲道:“那么桂處長是想要干什么呢?”“很簡單,調查么!無非就是封鎖現場,收集證據,看看是誰想害你唄?”“桂處長這么好心呢?”夏雪平表情認真、語氣卻諷刺地問道。 “那是當然了。”桂霜晴說著站了起身,然后對我和夏雪平說道,“所以,現在這個房間里屬于你和何秋巖的東西,我們安保局都要暫時作為證物收繳?!彼nD了一下,又指了指我和夏雪平身邊的我倆的行李,“包括這些個東西?!蔽倚闹胁唤惑@,徐遠聽聞此話也突然回到了房間里。我害怕是因為怕跟遭遇周荻時候一樣,被這幫安保局特務發(fā)現夏雪平隨身帶的兩套情趣內衣和那支電動硅膠陽具,周荻不了解狀況,我和夏雪平還能用我倆在外假裝情侶這種鬼話來糊弄一下,可桂霜晴可就不一樣了,就算是我和夏雪平相處到現在沒發(fā)生戀愛和性關系,我猜測以她的脾氣,若是在我的背包里找到了夏雪平一只襪子,估計都會被她構陷成我對夏雪平如何如何地垂涎,倘若被她看到那些情趣用品,那就不一定會被他們安保局的人編出來什么故事了。而徐遠緊張,必然是因為他知道我和夏雪平沒有按照他的指示去給T市和C市當地的豪強送信,又生怕那些信件依然藏在我倆的行李箱里。 “桂處長,這是我們休假旅行的時候帶著的隨身物品,根本就沒擺在房間里;再說了,就算是其他東西,也都是我的私人所屬。我的住所被那罪犯燒毀成這個樣子,你不去查他的東西、收繳他的物品,反倒是要拿走我的東西,你這是什么邏輯?”“這就是我們安保局的辦事方式,我們是尊規(guī)辦事?!薄白鹨?guī)?尊誰的規(guī)?國家的法規(guī)?安保局的家規(guī)?還是你桂處長個人的私規(guī)?”“夏警官,你是第一天當警察么?安保局做事,用得著跟誰解釋嗎?”“喂,沈副局長么?”我也懶得跟桂霜晴廢話,但是看著夏雪平受委屈我實在心里咽不下去這口氣,于是趁著桂霜晴跟夏雪平囂言相對的時候,我便撥通了沈量才的電話——桂霜晴不是說打從根上講是沈量才給了司法調查局權限么,何況姓桂這娘們又是他沈量才的前女友,我何秋巖在市局反正也給大多數人留下來一個混不吝的形象,這個臉我索性不要了:“我是何秋巖。”“喲,秋巖,怎么了?夏雪平家里的事情還沒解決?”沈量才接到我的電話后,似乎有些意外。 “對,本來已經解決了,結果桂霜晴桂大處長帶著她們團體的一幫黃皮子特務來了,事情又給她攪和亂乎了!”一聽到桂霜晴的名字,沈量才也難免會有些無奈:“她怎么……唉,她的人是協助司法調查局辦案的,都是趕巧。秋巖你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副局長,您也別再費事跟我解釋;我想跟您請示一下,現在他們安保局的人要把我和夏雪平的所有個人物品全都帶回安保局——把作為受害人的物品帶回去,去作為證物調查罪犯,沈副局長,我想問問您,我和夏雪平現在應該怎么辦!”沈量才聽了我的講述也沉默了,因為無論是他還是別人,只要是一個正常的執(zhí)法人員就沒有這么干的,最多只是要求受害者一件件展示后進行記錄和拍照——除非是在偽政權時期為了應對地下份子的偽警察,舊時代和兩黨和解前的新政府都很少有這么干的,這不符合正常辦案邏輯。 不過片刻之后,沈量才的話讓我咋舌不已:“他們要的話,就讓他們拿去吧,司法調查局給了他們便利,這又是他們的職權……”“狗屁職權!狗屁司法調查局!我和夏雪平給市局揪出來艾立威那么大一只鼴鼠,是享受了工作福利去休假,結果回來之后,哦,遇到了這么個惡心事情,夏雪平的家里燒得幾乎什么都不剩了,難不成,我們倆回來就得被他們安保局的特務欺負?”——這番話罵出來之前,我心里還是又慫又虛的,但是一啟頭,我竟然有一種越罵越亢奮的狀態(tài);不過這一個疑問句罵出來之后,我還是停頓了片刻,算是捎帶著休息,并且也冷靜了一番。我本來是想連著把沈量才這家伙也罵一通的,畢竟根源在他那兒,且他平時跟夏雪平的關系就不對付;當然我也不能像一條瘋狗一樣,跟誰都亂咬,該找補還得找補幾句:“量才副局長,我雖然和夏雪平去休假一個月,但我門兒清著呢,咱們的徐遠局長,最近可能是被司調局的人找上什么麻煩,人雖然在這卻不好說話,我和夏組長都懂他的苦衷;所以您量才副局長,現在就是我們這幫人的大家長、大掌門,您得給咱們撐個腰、評評理:咱們市局的警察,咱們這幫袍澤弟兄、巾幗姊妹,那一個個是不是都是她安保局的軟柿子?難不成咱們就得隨便讓他們安保局這幫黃鼠狼們欺負?量才副局長,現在重案一組的大部分兄弟姊妹也都在這兒,您也是咱重案一組出來的優(yōu)秀前輩、是咱們的老大哥!——我和夏雪平的東西到底能不能讓他們安保局的人全都帶走,您說句話?”“這……這……何秋巖!你這話說得……”我估計沈量才聽到我開罵,肯定也以為我會連著他一起狂噴,勢必在電話那頭,他聽著我罵人的時候自己也打好了等下怎么罵我,但他肯定猜不到從后面開始,我會直接把他的位置抬高。雖然這個馬屁拍得很不是時候,但是這樣的話語,我估計還是很符合沈量才虛榮的內心需求,我很清楚,好大喜功、總想在局里樹立威信的沈量才,他目前的終極目標,就是想做到市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他就是想做全F市警察的“老大哥”。當官的不能不為民做主,當大哥的也必須給手下小弟撐腰打氣,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且無論是市警察局還是安保局的人,全都已經聽得清楚,我倒要看看沈量才此刻會怎么做。 “你啊,何秋巖!你這臭小子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分清楚場合、找準分寸!你跟夏雪平你倆先等會兒,你得讓我想想!”沈量才憤怒地說道,但我聽得出來他此刻完全礙于安保局那邊的面子;他停頓了片刻,又對我說道,“你先等我打個電話,你們所有人先都……你把電話給徐……把電話給遠哥,我跟他說!”緊接著,我將電話遞給了徐遠。徐遠面無表情地接過電話,用手指夾著半截香煙,對著電話里的沈量才也沒說幾個字,基本上就是一頓“嗯”——“嗯,嗯呢……嗯……嗯,我知道……行唄,嗯……嗯,你看著辦吧!……嗯,可以?!狈畔码娫捴?,徐遠便對桂霜晴說道:“不好意思了,桂處長,你得稍等一會兒,現在這件事,咱們沈副局長得去跟司法調查局的人溝通一下。您看看,先等五分鐘,五分鐘以后司調局的人讓你們空手離開,你們就得離開,讓你們把我們局夏警官跟何警官的東西帶走,你們才能去拿。您看可以么?”桂霜晴身邊,包括剛剛跟我一直對嗆結果被桂霜晴扇了一巴掌的那個男特務,俱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可桂霜晴此時臉上,卻帶著難以訴說的不爽與焦躁:“對不起了徐局長,我們安保局還有別的事情,不想在這耽誤時間,還請徐局長給個方便。”聽著桂霜晴的話,我更是心頭火起:“我可去你的吧!你們耽誤不起時間,那你們過來干嘛?又不是你們的人遭到襲擊……”但話還沒說完,徐遠便伸手攔住了我,然后轉頭微笑著對桂霜晴說道:“我也不是趕你們安保局的人走,就是等沈量才打個電話的工夫。桂處長,說到底我徐遠現在還是F市警察局的局長。怎么?我徐遠的這張老臉,還不值得讓你桂處長多等個十分八分的么?”言畢,徐遠皺緊了眉毛,瞪圓了眼睛,直戳戳地死盯著桂霜晴的眼睛。 桂霜晴的額頭上立刻冒出了一股冷汗,還不等她抬手擦拭,坐在一旁的夏雪平又對她接著問道:“桂處長這么著急,是想從我夏雪平的家里找到些什么吧?您要是有要求,我肯定給你方便——說吧,你想從我這拿到什么?”“哈哈哈……夏組長說什么呢?你有什么是我需要的么?——你的衣服?手槍?這燒壞的電腦?還是,你們家何秋巖?哈哈哈,這些我可都不要!”桂霜晴故意開玩笑道,而且笑得還很大聲,隨后她又收起笑容,“我就是來履行我的職責而已,希望夏警官、徐局長,還有小何警官,千萬別誤會!”就在此時,徐遠的手機和桂霜晴的手機同時響了——分別是沈量才和安保局F市站站長辦公室打來的。事后沈量才說,他把整件事都告訴了司法調查局的相關領導,經過片刻考慮,司法調查局方面認為夏雪平住所被燒毀這件事雖然不小,但也算不上大事,只是查倒還是需要查的,最后經過折衷,同意安保局的特務們對夏雪平的物品進行調查,但除了我和夏雪平休假時的攜帶物品之外;而且所有物品必須存放在市局鑒定課,不允許被帶回安保局或者擅自帶走,必須又鑒定課護送、由安保局方面進行陪同和監(jiān)督;而安保局進行調查的時候,也需要市局鑒定課的鑒識官在場。細細想來,這應該算是相對來說比較合理的結果了,畢竟最近在F市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嚴重的緊急狀況。 “行啊,何秋巖警官,你可真是個小混不吝!”桂霜晴放下電話后,口無遮攔地對我說道。 “嘿嘿!桂處長謬贊了。您應該感激上天,讓我最后沒選擇去安保局,否則我要是在您桂處長手下工作,那您可是要折壽的!”緊接著,徐遠將我和夏雪平拽到了一邊,美其名曰請我倆吃飯壓壓驚、也是接風洗塵,我和夏雪平一聽要去的地方是“平敦盛”,立刻就明白了他想干什么——呵呵,該來的總會來。 “喂,秋巖!”正在這個時候,白浩遠忽然在我的身后叫住了我。 “怎么了,白師兄?”“你衣服別忘了!”說著,白浩遠竟然把我那件一個月沒穿的夾克丟到了我手里。 “我衣服……行了,謝謝白師兄了!”原本我尋思著我這衣服里也沒什么東西,干脆讓鑒定課的人帶走算了,可以想到夏雪平已經有那么多的東西要被安保局的人拿去看,我憑什么還要多送過去一件?于是我便那在了手里。我拎著衣服一抖摟,翻過來一看,但見這夾克里子在我左腰的地方居然鑊開了一道扎線縫,這個我好像一直都沒注意到——看樣子還得找時間拿到可以纖褲腳的裁縫那里去修補一番。 正在我再次抖摟兩下,準備把夾克疊起來的時候,我突然聽到夾克里襯的夾層中似乎有什么響動,我伸手一摸,居然摸到了一個方塊形狀的塑料質物品,于是我連摳帶倒,終于將那東西順著扎線縫隙中取了出來,放在手掌心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只SD儲存卡。 ——誰放進去的? “……那就最后再讓你吃一次醋好了,何秋巖!——要照顧好雪平,她是個好女人。我把對雪平的所有心意,都交到送給你的衣缽中了;雪平,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禮物……”“……你就看看你我這樣的,咱倆哪一個像政治家?秋巖,你是不是兩黨和解之前拍的那些諜戰(zhàn)片看多了,還以為他們在野黨那幫人特別好糊弄?把夾克脫了,遞給我!……讓你給我你就給我,少廢話……”“……正門,出去。你跟我之間的距離可別超過我一個拳頭!呵呵,秋巖,你這件夾克,倒是真不錯!”我記得艾立威是唯一一個動過我這件夾克的,也是他親手給我披在身上的;而從那以后,我這件夾克衫一直被穿到長了汗漆、到現在都沒拿去洗……那么這個SD卡,會是艾立威放進去的么? “我把對雪平的所有心意,都交到送給你的‘衣缽’中了“——他說的“衣缽”難不成其實指的是我的衣服;而所謂的對夏雪平的“心意”,難不成就是這張儲存卡上面的東西? “秋巖,你來開車吧!愣在那干什么?”徐遠在普通警員的車子上取下了自己的一個公文包,從里面拿出了夏雪平車鑰匙。而在徐遠和我交流的時候,夏雪平正舉著手機的手電檢查著自己這兩SUV的底盤,在確定一切正常之后,才伸手去拉了拉車門。 “哦,疊衣服呢。”我接過了車鑰匙,若無其事地將那只SD儲存卡放進自己的褲兜錢夾之間夾著,然后打開了車門。隨后幾個制服警員也幫忙把我和夏雪平的行李箱放到了SUV后座徐遠的身邊和后備箱里。 車子開起來之后,徐遠仍然先微笑著客套了一番:“這一個月,你們二位的小蜜月過得還盡興么?”我和夏雪平對視了一眼,看著對方幸福地笑著,夏雪平接著說道:“還可以吧?!薄皬男〉酱螅┢侥愣际撬枷氪竽?、一鳴驚人。作為一個外人,我也說不上你們倆這算是用于突破桎梏,還是喜上加喜……不過雪平,你倒是看起來跟之前比不一樣了,整個人看起來陽光多了。也是個好事。”徐遠說道。 我和夏雪平都笑了笑,沒說話。 “沒有住的地方了,要不要我讓總務后勤那些人幫你找一套房子,可以讓你們倆一起住的?”“用不著,謝謝了?!毕难┢骄芙^道,“我可能會跟秋巖自己找房子,就不用您和邵處長費心了。最近一段時間,我就先到秋巖的宿舍湊合一下?!薄班牛埠?。”接著,徐遠立刻嚴肅起來,微微低著頭卻抬起眼睛,沉著臉看著我和夏雪平的背影,“T市和C市的聯絡人,完全沒有收到我要求你們倆送的信,怎么回事?”“我們倆被國情調查院F市情報局的人給盯上了,”我對徐遠說道,“一從F市出來就被盯上了。”“是么?”透過后視鏡,我發(fā)現徐遠懷疑地看了我一眼。 “就在昨天晚上,F市情報局調查課的人還把我跟秋巖給帶走了,周荻親自去的?!毕难┢睫D過頭對徐遠說道,“他讓我倆供出你來,否則就要把一樁謀殺案的罪名安到秋巖的頭上?!毙爝h聽了,眼睛立刻低了下去,想必他心中十分地驚駭,盡管明面上他不動聲色。看到徐遠這個樣子,夏雪平繼續(xù)說道:“好在我倆在T市的時候,一下火車就發(fā)現事情不對,于是我倆借著去牧民家留宿的時候,把那些信都燒了。沒完成您的囑托,抱歉了。”“沒事,”徐遠消沉地說道,“其實我也聽到了一些消息,他們國情部的人嗅到了點氣味,我還替你們擔心呢?!薄熬珠L,您心里的內容到底是什么啊?至于讓周荻這么大張旗鼓的?——說起來我也是才知道他居然是情報局的探員;為了查您的事情,給我和夏雪平下藥,把我倆秘密弄到他的據點,像審問他國間諜那樣審訊!要不是這里面事關于您,我真想跟國防部Y省行轅督察局、司法調查局還有省警察廳投訴了!對待自己的袍澤同志能這么沒禮貌?還有今天的安保局!”我故意憋著一肚子火說道,但實際上,我是完全在配合夏雪平的說辭,讓事情聽起來滴水不漏。 “好了好了!秋巖你還是太年輕,氣太盛……最近發(fā)生了一些事,就讓有些人開始在F市橫著走了。別說是你了秋巖,就算是聶仕明聶廳長,最近都被人約談好幾次,很多相關材料也被人帶走了——你們說說現在的F市,是個什么世道?哼……至于我的信……”說到這,徐遠又抬起頭來懷疑地看著我,對我問道,“對了,張霽隆是怎么知道你和夏雪平去給Q市和G市送信的事情的?他還清楚我的信里都寫了什么!”看樣子,這些事情依舊是張霽隆身邊的那個臥底匯報給徐遠的。我捏著方向盤,手心冒著冷汗對徐遠說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和夏雪平連您的信看都沒看過,就都給銷毀了,要么就是按照您的地址送出去了,應該不會有差的。并且這幾天,我跟張霽隆也根本就沒聯系過啊?”“該不會是國情部的人告訴他的吧。我聽說張霽隆在國情部和安保局內部都是有內線的?!毕难┢秸Z氣泰然地說道,“我今天回來的時候還在想,萬一Q市的侯先生和G市的郭董事長身邊要是有他們國情部派進去的密探,那他們豈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夏雪平和我的說辭加在一起,邏輯滴水不漏,聽著也很像那么回事。徐遠原本就心事重重,對于我倆講的故事也并未仔細推敲,只是說道:“好啦,事情都過去。你們倆替我跑這么一遭,也不容易,辛苦了?!薄皼]事?!毕难┢綉暱蜌饬艘痪洌纯春笠曠R里的徐遠,又看了看正在駕車的我。 沒過一會兒,我們就又來到了“平敦盛”居酒屋,出發(fā)之前徐遠在這請的我和夏雪平,回來F市之后的第一頓,竟又是在這。恰巧趕上“敦盛”今天沒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東西,全都是佃煮串串和鳥燒、燒rou,配上一壺茶和無酒精啤酒,倒也適合聊天。而跟我和夏雪平出發(fā)之前那一頓、徐遠當時滿懷壯志雄心、用那帝王之術講我和夏雪平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意氣風發(fā)比起來,此刻坐在包間里電烤爐前舉著個酒杯自飲自酌、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他,實在是太過于萎靡不振。 “我和秋巖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咱們局沒發(fā)生什么事吧?”夏雪平率先打破了沉默,對徐遠問道。 徐遠用著捏著酒杯的手搔了搔額頭,深深嘆了口氣。 他半天也沒說話,只是我突然嗅到面前升騰起一股略略發(fā)苦的焦味,抬頭看了一眼他面前的電烤爐,我連忙叫了一聲:“老狐貍,雞rou串快糊了!”徐遠直起身子,探頭看了看自己那份鳥燒,那些雞腿rou倒還好,只是烤得有些發(fā)干,但是串在每只雞rou中間的蔥白段都已經見了黑色,甚至冒出小火苗。他連忙捏著串柄根部,隨手往面前的餐盤里一甩,又甩了下被燙到的手,再次嘆了口氣。 “你是不是真遇到什么事情了,徐遠?”夏雪平有些憂慮地看著徐遠,追問道,“只是一個月不見,怎么突然就讓沈量才那家伙執(zhí)掌局里大權了?秋巖聯系過風紀處的一個年輕警員,聽說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局里又來了不少新人?”而且風紀處最近又在查什么離退休人員檔案——這些事情,不是我跟秋巖所知道的,很表面的那么簡單吧?”徐遠再次嘆了口氣,終于開了口:“你說對了,只是在這一個月里,F市就發(fā)生了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小事一大堆,大事就兩件——兩件聽上去很少,但是也夠要命的了。唉……待會兒你們倆回宿舍,就應該發(fā)現秋巖那棟樓的宿管換人了:換成了一個老太太,六十多歲,以前是省廳總務部警備處的……”“那佟大爺呢?佟大爺不是干的好好的嗎?他去哪了?”我問道。 “佟德達老大哥……被人殺了。”“啊?”“什么?”我和夏雪平異口同聲地驚愕道。 “……而且還是在宿舍樓一樓,佟德達自己寢室里面?!毙爝h消沉地說道,“手段非常干凈利落,現場應該是有兩個人,所以案發(fā)后他們還將現場清理得十分干凈。”我難過地低下頭,邊思考著邊說道:“會不會是寢室里的人干的?能在他的房間里作案的,一般如果不是舊識,就是親戚,要么就是認識的還算信得過的人。據我所知,佟大爺家里沒什么人了,單身漢一個?!薄白靼竷雌髂??”夏雪平問道。 “208系警用匕首。刀直接放在了尸體旁邊,尸體也是被擺放到床上、蓋好被子的。匕首上沒有查不到任何生理證據,之前好像還用藥水泡過。”“看樣子我猜對了……”我口中苦澀地說道。佟德達跟我的關系算不得多么親密,但是每次一回到寢室之后,無論這一天有多么痛苦、疲憊、悲傷,只要一看見這個和藹又愛管閑事的老頭,整個人都會變得高興起來。 “但是整棟樓的人,除了遠在外地、跟雪平一起去度假的你之外,所有人,包括廖韜的那兩個女朋友我們都查過了,既沒有證據也沒有殺人動機?!毙爝h說道,“而且在這段時間里,被這樣殺掉的不只老佟大哥一個人,全省一共有十四個離退休警察出了事:他們這里面又十位都是這樣被殺的,有幾位還是被滅門?!薄氨粶玳T?”我忍不住問道,又看了看夏雪平。 夏雪平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咬著牙低頭思忖著。 “對,被滅門,只不過他們的手段倒是比之前雪原遭受的,要稍稍仁慈點——那些家庭里十歲以下的孩子,倒是全部幸免于難;只不過那些孩子還是被喂了毒藥,聲帶徹底被破壞了,說不出話來,而那些孩子很多字都認不全,又本身收到了驚嚇,想讓他們寫字敘述他們看到了什么,聽起來容易,做起來根本就是天方夜譚?!薄澳敲床贿€有四個離退休警員呢么?另外那四位呢?”我好奇地問道。 “他們倒是沒被殺害,不過全都失蹤了。連他們的老伴和子女都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徐遠說道。 “還有這樣的怪事……難道是舊仇家或者出獄罪犯報復?”我對夏雪平和徐遠問道。 “報復的概率應該不是很大,如果是報復,不會等到他們退休后這么長時間才下手?!毕难┢娇紤]著,然后抬起頭向徐遠問道,“除了他們都是在六七年前后退休的警員之外,這些受害人還有什么別的共性么?”徐遠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后,對夏雪平說道:“他們這些老先生、老太太們,當年都跟你父親同事過很長一段時間,很多還是老刑偵處重案一組和重案二組的前輩——更確切地說,他們當初都是老師的手足,有些人你應該認識:洪顯忻、程瑞芳、宋櫟……他們都應該是你在警院時候的授課教員?!薄安粌H如此,他們還是看著我長大的。”夏雪平嘆了口氣,又問道,“所以風紀處現在才會去復查那些離退休老警察的資料,對吧?”“沒錯,也算是跟罪犯進行賽跑吧。誰知道下一個遭難的,會不會是跟你父親沒有關系的老警察?而且省廳似乎也想找出一些這背后的故事,我總覺得,省廳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但就是不跟我們說明白罷了。”“那么這個案子,現在是由安保局、司調局,再加上我們市局三家一起查么?”“是四家。我今天剛得到的消息,國情部那邊,好像也在通過國防部行轅督察局向省廳和司法部遞交申請,要協同辦案——說是協同,完全是同而不協,分明就是比著誰的破案速度更快。誰破了案子,誰就有嘉獎令?!薄昂呛?!”我有點聽不下去了,“明明是兇殺案、死了咱們警察系統(tǒng)的退休人員,這幫人居然還在想著嘉獎令這點事呢?咱們F市快成了一道菜了——大亂燉!”夏雪平看了我一眼,又看著徐遠,開口說道:“我知道了。那么還有一件讓你覺得要命的事是什么?”徐遠摸了摸鼻子,屏著呼吸對夏雪平說道:“蘇媚珍跑了?!薄疤K蘇醒了?”夏雪平先是有那么一秒鐘的喜出望外,爾后她又面如死灰。 “對。醒了,然后跑了?!薄霸趺磁艿??”“誰都不知道她已經醒了……她用輸液管扎死了一個護士,看守她的四個保衛(wèi)處的警察的脖子也都被她擰斷了;然后她奪了手槍和子彈、穿著那個被殺的護士身上的衣服離開的。”“……”夏雪平沉默無言。我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徐遠揉著額頭,又搖了搖頭:“原本我跟檢察院和法院方面的人都打好了招呼,求他們從輕量刑,我估計以你跟蘇媚珍的交情,你也應該不想讓她執(zhí)行死刑的對吧?沒想到她卻來這么一出……她在岔路上已經走出去太遠了,沒人能救得了她了。”“所以,咱們市局就被沈副局長篡位了?”我對徐遠問道。 “‘篡位’這個罪名言重了。量才現在的權力是我交給他的,沒看他今天給司調局打完電話之后,還聯系了我么?再說了,他是副局長,我不行了他就要上,這是天經地義。也是規(guī)矩。局里那些新人都是他招募的,咱們局里,確實缺人手??!量才這個人,還是值得信任的?!毙爝h對我語重心長地說道。 夏雪平閉著眼,輕啜了一下鼻子,然后舉起了面前的rou串,依舊對徐遠說道:“我知道了。”“雪平,如果你再遇到蘇媚珍,你會怎么做?”徐遠問道。 本來rou串已經放到嘴邊,夏雪平的動作又停住了,思量片刻,夏雪平果斷地說道:“我會抓捕她,而且一定會抓到她。公義是公義,人情是人情?!闭f完,夏雪平恨恨咬下了那塊雞rou,含在嘴里片刻,然后緩慢而篤定地咀嚼著。 徐遠抿了抿嘴,也全然沒了話語,只剩一聲嘆息。 飯后徐遠直接叫了一輛出租車離開,我和夏雪平開著車子回到了宿舍,將后備箱上所有的行李都搬運到門口,又把車子停到了市局大院里面。吃完飯后的我和夏雪平疲憊不已,一人一背包、一拉桿箱,剛艱難地踏上宿舍樓的樓梯,就在這時候,我倆都被一個留著及肩花白頭發(fā)、戴著寬沿黑框老花鏡、穿著黑色毛背心的大媽叫住了:“那兩個,你們倆干什么的?”“我們倆……”她這一問把我問得還有點愣,“我們是回寢室的啊。”“那你們先把東西放下,過來填一下簽到表吧?!薄昂灥奖恚俊蔽液拖难┢竭@下都有點目瞪口呆:寢室簽到表這東西,完全是警校專用,我來市局以后,除了第一天報到的時候佟德達讓我在一個表格上打了勾又簽了字以外,剩下再就沒在寢室填過什么表。 “簽就簽吧。”夏雪平說著,先把行李箱放在了墻圍旁邊,然后主動走到那個大媽面前,跟老人家打起了招呼:“阿姨好,剛剛我從局長那里聽說了您,您姓牛對吧?我是……”“別跟我套近乎。”老太太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掃了一眼夏雪平,又看了一眼我:“快點把你倆警官證拿出來,我看一眼做個簽到,你們倆趕緊上樓。電視劇正演到關鍵地方,看你倆來了……快著點吧!”我心中駭然,看著夏雪平對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好從背包里拿出徐遠剛剛還給我的夏雪平跟我的警官證給她看。老太太從毛背心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塊眼鏡布,仔細地擦了擦后,用手點著我的名字,而且對照著警官號還念了出來:“FC……1080……108053……6……何秋巖,三級警司……”然后她又略微摘下了老花鏡,仔細地對照著我和證件上的照片,難以置信地說道:“你才多大你就三級警司?挺有本事吶!”“謝謝……還是局里栽培得……”話還沒說完,老太太便便一臉嚴肅地把警官證推到了我面前,打開了夏雪平的警官證對照了起來。我這真是人在地上站,無趣從天上來。 “FC09……510……欸不對,”老太太立刻緊張警惕起來,看著夏雪平嚴厲地詢問道,“不對啊,姑娘,你這警號和名字不在簽到表里面???”“哦,是這樣的……”接著夏雪平便把事情的原委給牛大媽講了一遍。牛大媽聽了之后,竟完全不為所動:“對不起,姑娘,請你離開。”“離開?為什么?”我疑惑地問道。 牛大媽說著,指著簽到表扉頁的對我說道:“你看,這第五條:‘凡警務系統(tǒng)單位內部住宿單位,不得允許外人留宿,超過晚八點留宿者與擅自留客者,應予以警告’。你看看,先在已經8:05了?!薄安皇恰Τ闪恕馊恕看髬?,您認識夏濤么?”“夏濤……老夏啊,認識啊。年輕的時候,在干部學校,我和老夏是一個班的,但是不熟。怎么了?”“這位夏雪平夏組長,她就是夏濤的女兒。”我鄭重地對老太太說道。 牛大媽疑惑地看了看夏雪平的警官證,又看了看夏雪平,然后緩緩說道:“嗯,長得是有點像……但是你說她是老夏的女兒她就是?呵呵!再說了,她跟老夏什么關系、她是誰的女兒,我也管不著啊?!薄澳悄愕囊馑际牵€是不能進來?”我提了音調對老太太問道。 “對??斐鋈グ桑焐辉缌??!崩咸f著,把她那鋼筆的筆桿擰開,在墨水瓶里抽著墨汁。 我不禁有點憤怒,并且覺得這個老太太有點拿著雞毛當令箭、胡攪蠻纏——她本來就是從省廳退休下來的,我倒也不覺得奇怪。 “阿姨,我不是‘外人’,我就是咱們市局的,您看,我的信息都在這上面寫著呢——‘職位:F市警察局重案一組組長’。”夏雪平耐心地對老太太說道。 “那也跟我沒關系,你的名字不在我這簽到表上,你就是外人?!毕难┢揭矝]辦法了,直接拿出了手機給徐遠打了電話。 最終是徐遠又打了一遍電話到收發(fā)室,親自跟老太太說了原委,老太太才允許夏雪平進了宿舍。進去之前,還煞有介事地讓夏雪平把名字和警號寫在簽到表的空白行里,并讓她簽了字。 “這是規(guī)矩,沒辦法的,”老太太說道,“你們可能覺得我這是給你們造成麻煩了,但事情就應該這樣。趕緊上樓吧,早點休息?!闭f完,老太太把夏雪平的警官證還回了我的手里,關上了收發(fā)室的窗戶,然后步履蹣跚地回到了自己的寢室。 我和夏雪平哭笑不得地拎著行李箱上了樓,剛到三樓卻發(fā)現大半個樓層的男男女女都在狂歡開派對,一幫我從沒見過的小年輕喝得全身酒氣,滿樓層地在追逐打鬧。 “喲,秋巖,一起過來玩?。G?夏組長!稀客啊!”但見廖韜戴著頂圣誕老人的帽子、光著上身、手里舉著一杯香檳酒說道。仔細一看在他的后背上,還被人臨摹上去了湯姆與杰瑞,而且畫得倒還真挺好。 夏雪平看著廖韜輕笑了一下,沒說一個字。 “你們這是干嘛呢?”我對廖韜問道。 “迎新狂歡?。≡蹅兙掷飦砹诉@么多新人,一直也沒有個歡迎活動,不熱鬧一下怎么行?”“你們這樣,樓下那位就不管?”夏雪平看著廖韜問道。 “她?哈哈哈哈……你們還不知道吧,捉弄這個大媽,是我們最近的娛樂活動之一!那老太太性格太讓人惡心了——跟以前老佟頭比差遠了!呵呵,但實際上她耳朵有點背,自己身邊五十米左右的聲音還能聽清,五十米開外她一點聲都聽不到!沒事的!你們倆剛剛上來,沒找你們麻煩吧?”“沒找!行啦,不跟你多說了,我們進屋休息了?!闭f著,我把廖韜打發(fā)走,然后和夏雪平進了房間。 “唉,你說我老了的時候,會像那個牛阿姨那樣,自己招別人嫌還不自知么?”進了房間,坐在沙發(fā)上,夏雪平嘆了口氣便對我問道。 “怎么可能?那個老太太,一看年輕的時候就招人煩,招人煩的人那是性格使然,跟年齡沒關系。”我開著窗戶放著新鮮空氣,然后把蒙在沙發(fā)、茶幾、桌子和床上的布單全都揭了下來。 “那我呢?”夏雪平期待地對我問道。 “你?你是招人喜歡。說實話,我還有點希望你變成牛大媽那樣呢?”“嗯?為什么呀?”“因為這樣的話,別人都煩你了唄!而無論你變成什么樣,我都一直喜歡你,然后這樣一來,就沒有什么威脅會跟我爭搶你了??!”“你呀,這張嘴真應該賣給糖果廠去!”夏雪平笑著諷刺道,接著嘆了口氣又說道,“我現在就已經有些懷念旅游的時光了。剛回F市,居然就遇到了這么多事。”說到這,我突然想起我的錢包里還夾著東西,于是我對夏雪平問道:“說起來,你感覺今天桂霜晴,是專門來準備趁亂找些什么東西的,對吧?”“嗯,,你沒看出來么?她的表現十分的做作,做作到讓人不舒服?!薄拔乙部闯鰜砹?。夏雪平,你說她有沒有可能跟那個摔下樓去的那個男的是一伙的?”“不知道……”夏雪平搖了搖頭,“我總覺得他們倆倒是有一樣的目的,那就是上我這來找什么東西;至于那個光頭男人的死活,我總感覺桂霜晴似乎不大介意。”“那你覺得,她是來找什么東西的?”夏雪平仔細思考著,還是搖了搖頭:“這個我也想不通,因為我真不知道我家里還能有什么值得別人撬門來找的了,而且,你不也看到,那個男的對我藏在床頭后面的現金一點興趣都沒有么?那個人倒是在拿著優(yōu)盤在盜取我電腦里的東西,可是這就更讓我想不通了——因為我電腦里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可以在警務系統(tǒng)的各種數據庫中找出,我也不過是給它們做了精簡和歸類而已。即便是我在調查的你外公、舅舅和外婆的事情,也是如此。至于桂霜晴在找什么……她雖然表現得做作,但我還是看不出來……”我收拾完所有的東西,然后緊貼著夏雪平,把那張SD卡從口袋里掏出來,放在了茶幾上,指著對夏雪平說道:“你看看,這個是什么——你說他們感興趣的,會不會是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