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
下學后,周遲和前一天一樣去找阿瑛。玉佩回到韓敬手里,他向周遲稱謝。他丟失東西時并不著急,拿到了也不十分高興,因而這聲感謝聽起來不算多么鄭重。周遲笑了笑,沒說什么。 她來到茶樓,卻聽人說阿瑛這幾天住在城外,遂打道回府。 離將軍府的晚飯還有半個時辰,周遲見日光尚熾盛,找沈夫人拿了藏書閣的鑰匙。 沈夫人家從前有江城最大的書局,在都城也有分店,后來因為一些私事改行,書局被迫轉讓給李氏,但她的人脈還保留著。周遲建議刊行江城書院師生所寫的文字,她都一一應允。 周遲很快找到自己需要的典籍,又爬上長梯尋自己要的另一樣書。 沒過多久,周江瀾回家,聽沈夫人說周遲在藏書閣,直奔這里而來。 周遲聽見是他,道:“這么早回來,城主又不見你?” “太高了,要不我來吧?!?/br> 周遲咳了一聲:“不必,已經找著了?!?/br> “韓師姐告訴我一些江城的舊事,江城從前不歸城主和沈將軍管,太守掌權,幾年前讓的賢。老太守如今住城郊,喜歡騎射和行獵,每年都要城主和沈將軍其中一人陪同,今年恰好又輪到將軍。過幾天就是秋狩,我想說服他出面,把城主帶上。我想,權力間的傾軋能避則避,他們和和睦睦才最好。jiejie,你想去秋狩嗎?” “看安排。我記得是城主的親戚犯事,壓榨農人?” “大致是這樣,韓師姐不告訴我具體情況?!?/br> “聽起來是小事,又不是城主犯事。我們來江城許久,不曾聽說他有什么污點,難道他親戚的作為也要算在他頭上?” “什么事到了讀書人眼里都是大事,韓師姐為這事悶悶不樂好幾天。jiejie,昨晚回去我仔細想了想,我知道你為什么不高興了,可韓師姐也是沒有辦法。是不是污點也說不好,要是城主樂意解決這事,韓師姐也不必借沈將軍壓他一頭?!敝芙瓰懶÷曊f道,“何況這也稱不上小事呀?!?/br> “韓敬悶悶不樂?” 周遲驚訝于周江瀾恐怖的洞察力。她從他人的眼睛也能看出許多秘密,可韓敬的眼神永遠平和,幾乎沒有秘密可言,或者說藏得太深,看不見。這點和李一塵很像,也許十年前的李一塵也是這樣一位看似溫柔實則冷淡的青年。 閣樓高層積灰,周遲忍不住又咳了兩聲。 周江瀾有些擔心:“jiejie,你是不是對灰塵過敏?” 周遲一怔,看向右手掌心,剛才碰到這處書架時,手好像在發(fā)癢,她沒有在意,現在待久了,裸露在外的肌膚泛起不正常的紅,斑斑駁駁,手背和脖子左側最為明顯。 周遲跳下來,被周江瀾抱住查看。 “果然是。癢嗎?”周江瀾關切地說道,“別抓,別碰,出去給你擦金銀花水?!?/br> 周遲道:“不癢,不是毒蟲就好。” 她又瞧了瞧自己的手,除了顯紅,沒有其他癥狀,不腫,也不燙。她放下手,望向周江瀾,他也恰好同時看向她。 兩人不知道怎么吻在一起的,周遲失了魂,回過神來,衣服被他脫了一半。 周江瀾將她按在書架上。那兩只將將發(fā)育的乳像東街早市熱氣騰騰的包子,皮薄餡大,也像桃子。包子和桃子都很好吃,jiejie的乳還要更好吃一些。他想把這話說給周遲聽,又怕她非但不害羞還反過來拿話刺他,于是更加用力吃她的乳尖,連同輕微起伏的小山丘一起吸到嘴里,手也抓住她胸房的邊緣。他從不吝嗇表達對別人的贊美,尤其對周遲。他在感官方面缺乏豐富的聯想,櫻花和櫻桃已經是他所能想到的最曼妙的譬喻。 如果周遲多教教他,他也許能多學習一點閨閣情趣。但周遲絕無可能問他“喜不喜歡,想不想要”,以及“你愛我嗎,有多愛我”,她從來不需要別人證明對她的愛意,這大概是一種唯獨表現在周遲身上的特質,簡直匪夷所思,連周江瀾都搞不懂她無比膨脹的自信心究竟從何而來。 他吃得認真,周遲仰頭喘息,不禁打趣他:“不是要擦金銀花水?” “出去再說?!敝芙瓰懙纳ひ粲行┥硢?,“方才在找什么書?可找齊了?” “都在這里,自己看?!?/br> 周遲把書交給他,束上自己的衣服,理清衣上的皺褶。 周江瀾翻開其中一本,作者不詳,前幾頁已遺失,接著往后翻,上面寫有一首詩歌。 “宿昔不梳頭,絲發(fā)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敝芙瓰扅c評道,“寫得很可愛?!?/br> “你喜歡就好?!?/br> 他又翻了一頁,背面畫著一幅圖,圖中一男一女,男子跽坐,衣著完整,神色鎮(zhèn)定,女子則赤身裸體,耳根通紅,雪白的臀高高翹起,長發(fā)散亂如妖孽,她跪趴在男子兩腿間,臉埋入的位置正是男子那物事。他心慌意亂,只掃了一眼,趕緊合上。 “看見了?” 周遲的聲音莫名嬌媚,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她穿好衣服,開始脫他的,解下他的腰帶。 “到書桌這邊來。” “jiejie,不要了?!?/br> “嗯?” “等會還要吃飯,我怕來不及清理?!?/br> “說得對。”周遲一笑,“所以你要忍住?!?/br> 周江瀾心弦一緊。射在外面會留下jingye的味道,但如果像那張圖那樣,讓她吃下去,事情不就簡單許多? 也不對,光想想就刺激得不行,萬一她真的趴下去吃,被她含進去的第一口自己就射了怎么辦?他還沒有足夠的定力。 而且讓jiejie趴著服侍他,怕是會讓她受委屈。 他又不無遺憾地想,要是周遲在尋芳鎮(zhèn)就接受他,兩人早就成親了。 周遲道:“我想好好看看你,僅此而已。你不覺得這里的落日很美嗎?” 她一點點剝光周江瀾,他不反抗,整個過程十分容易。藏書閣的格局主避光避水,頂層有一圈氣窗,夕陽只能從大門和氣窗照進來,沉靜的光束里,細小的塵埃緩慢流動。周江瀾是這晚照的歸宿,他裸露的后背披著燃燒的太陽。 周遲在隨身的荷包翻找出備用的發(fā)帶,在周江瀾眼睛上松松扎了個單結。他已經硬了,也許是看到春宮圖時硬的,也許是親她時硬的。她傾向于后者。他親她,埋進她胸口吃得歡快,卻不拿身體蹭她,既yin邪又天真。周遲不知說他什么好。 周江瀾并不希望眼睛被蒙上。她會害羞,他也一樣,如果她不想他看著她,他不看就行。 “為什么要蒙眼?” 周遲親了一下他的頭發(fā):“你有一天可以蒙住我的眼睛,那時你就知道了。” 周遲的右手還在發(fā)紅。她不想弄得他起疹子,于是取出袖劍。她沒想好要做什么,于是從后背開始撫弄。她親他的脖子,滿意地看到他喉結輕微滾動。 每一次她摸到她的后腰,他都要顫抖一下,這次也不例外,因著劍柄的涼意,他抖得厲害。 周遲安撫他:“不要怕,你怕誰都不能怕我。” 這是周江瀾心中隱秘的疼處,偏偏又是如此美麗。 她落筆寫道:“碧玉破瓜時,相為情顛倒?!?/br> 此舉不妥。 她擱筆。 周江瀾聽見聲音,手伸向她。劍雖收得快,卻還是傷到了他。 周遲忙把他的手指放進他嘴里,扯下布條,道:“含著?!?/br> 周江瀾吮凈食指微咸的血珠,眼睛適應之后,看見她的劍,心里驚訝于那把劍的妙處,的確鋒利至極,指腹的傷切口不大,好一會才慢慢滲出紅色的液體。 “為何從來都只見你用短劍?你那把辟塵劍呢?” “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周遲不像想要傾訴往事的意思。 周江瀾見她把劍隨意地擱在一邊,撿起來遞給她,道:“我照你的火焰紋章做了兩支劍穗,劍是利器,我怕這東西顯得殺氣太重,一直沒送你?!?/br> “長什么樣?” “金色的,雌雄雙層,有六個瓣,不好搭珠玉,就只用了繩結,流蘇有這么長?!?/br> 他雙手比了一下。 “含著。別拿出來?!?/br> 周江瀾把手指給她看:“已經不流血了?!?/br> “但是疼呀?!敝苓t似在嘆息,“人受傷,怎么會不疼,疼得重了,就會流淚?!?/br> 周遲如此說道,眼睛看向他的腰。 jiejie好像誤會了什么。 周江瀾有些難為情,輕輕吐出幾個字:“男兒有淚不輕彈。” 周遲聽他如此說,面無表情,往自己腿上一掐。 “這沒什么,情之所至,又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男孩子也能流淚,任何人都能?!?/br> “李大哥,韓師姐,他們經歷的苦難比我多,也從不曾流淚?!?/br> 周遲腦中閃過這兩人的臉。她對李承業(yè)和韓敬的過去有所耳聞,他們都不是軟弱之人,對現實的關心遠勝過對自己的心情。周江瀾也絕不軟弱,他屬于另一種,他沒想過自己有多好。他懂手工,懂吃食,愛干活,手上有繭,脫衣服之后有漂亮的肌rou線條。他隨遇而安,身上到處都是世俗生活的痕跡。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對我來說你才是最特別的?!敝苓t輕輕一笑,“我看你動手做的劍穗也很特別。我年底生辰,你將劍穗送與我作禮物,如何?” 周江瀾抓緊桌角:“會不會太草率了。” “不會,就這么說定了。走吧?!?/br> 兩人一同出門,書由周江瀾拿著。 周遲關門落鎖,拉著他的手,說道:“昨晚你還說錯了一件事。我對你沒有權力,我永遠不會傾軋你,只要我在,其他人也不可能辦到。你記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