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比較偏愛凌謙，也無可厚非。

    凌涵努力安慰自己，為哥哥明顯的偏心辯解。

    但不管怎么體諒，酸楚的滋味還是頑固地糾纏在那里不肯散去，就好像半干半粘的醋在面粉團里一樣可惡。

    抱歉，謝謝……擺著一副為了凌謙茶飯不思的臉，卻在飯桌上對自己用生疏客氣的禮貌用語。

    還有那個不安中帶著懷疑和揣測的眼神，真是豈有此理！

    啪！

    他忽然把啟動好的遠端通訊儀狠狠關(guān)掉，呆坐在房間里生氣。

    身為軍部將官是不該情緒化的，凌涵知道自己正在犯著沒有自控力的人才會犯的低級錯誤。

    隔音效果優(yōu)越的墻壁和房門仿佛把外面的世界和這里完全分割了，靜悄悄的房間里只能聽見自己因為惱怒而變粗的呼吸。

    不過，雖然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但腦海里可以很自然的浮現(xiàn)正在廚房洗碗的哥哥的背影。

    俊朗的背影，干練的動作，甚至把碗碟放進離子噴洗機里的舉動，都一絲不茍，認真得令人生出想緊緊抱住他的沖動。

    可是，這個人心里唯一想到的只有凌謙而已……

    停止！

    凌涵驚覺地命令自己中斷負面的想法。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

    他有意識地深呼吸，用手輕輕拍打雙頰。

    稍微放松一直繃得緊緊的神經(jīng)，困倦立即潮水似的涌來，無孔不入地誘惑著他倒在近在咫尺的舒服的大床上。

    嘖，內(nèi)部審問科的疲勞轟炸還真的沒完沒了。

    從有所感覺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超過四十八小時，看起來在另一個星球上，對凌謙的不間斷審訊還沒有停止。

    疲感感越來越重，神經(jīng)拉扯得太陽xue開始突突跳動，仿佛身體浸泡在酸液里面一樣的疲憊難受。

    身為孿生兄弟的自己尚且感覺如此，恐怕凌謙那邊更難捱吧──他才是接受正式審問的那一個。

    話又說回來，雖然感到很累，但凌涵也不怎么希望這種感覺太快過去。

    畢竟，當內(nèi)部審問科使勁對凌謙疲勞審問卻無法得到想要的供詞后，就不得不進行刑訊了。

    軍部也許會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對凌謙使用后遺癥不太大刑罰，但可想而知那也絕對不會太好受。

    凌涵斜視充滿誘惑力的大床一眼，要堅定自己意志般的，搖了一下頭，振作起來，把轉(zhuǎn)椅轉(zhuǎn)向桌面的方向。

    多累也不能睡，明天有非常重要的會議要參加。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進入高端軍備委員會，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掉以輕心，必須明天的重大議題做好充足的準備才行。

    他把遠端通訊儀打開，驗證指紋和輸入密碼后，cao作著仿真介面在資料庫取出所需要的資料圖。

    瞬息式印刷機的出口處，即刻無聲無息送出已經(jīng)印好的彩色資料圖。

    凌涵把這迭大概有五十多張的資料放到面前，用最大的自制力集中精神，在上面仔細地用電子記錄筆勾勾寫寫。

    過了一會，叩門聲后身后響起來。

    進來吧。

    房門從外面被打開，凌衛(wèi)跨進房間一步就停下了。

    凌涵回過頭。

    空戰(zhàn)術(shù)的模擬試題，我已經(jīng)做好了。

    我看看。

    凌衛(wèi)把處于填寫完成的模擬考試速光電板遞給他。

    模擬考試速光板是很常見的學習工作，一般的學生在智慧化商店就能買到，這個像輕薄型智慧顯示器的東西可以就某些科目模擬老師出題，方便學生在正式考試前溫習功課。

    但凌衛(wèi)用的這個除了性能優(yōu)越外，還啟用了特殊的內(nèi)部題庫，是凌謙不知道從哪里幫他弄來的。

    凌涵接過它，輸入最高級密碼后，剛才做試卷的答案和成績都顯示出來。

    哥哥錯了一題。

    是嗎？凌衛(wèi)微微詑異。

    他已經(jīng)把書看得倒背如流，空戰(zhàn)術(shù)這一門是他很有信心的課程，而且剛才做完后還認真檢查了兩次。

    以為會是滿分的。

    凌涵調(diào)出做錯的那一題，收拾一下擺滿資料圖的桌面，把速光電板平放在上面。

    三維影像的投射，在上方形成擬真化的圖案，讓人感覺仿佛身處在駕駛艙內(nèi)，正面對著訊息螢幕表上的空送圖形。

    看到這上面的波度了嗎？凌涵指著空送圖形上一個不顯眼的波度問。

    對于隕石結(jié)構(gòu)狀物質(zhì)的波形反饋來說，不覺得這個波度有點小嗎？凌涵反問了他一句。

    因為語調(diào)習慣性的冷冽，即使沒有責罵的意思，也讓凌衛(wèi)有被冷冰冰訓斥的感覺。

    凌衛(wèi)看了色素分析儀一眼，臉色有點難看。

    怎么會忽略了這個？

    太粗心了。

    答案……

    答案應該是藍光系物質(zhì)的波形反饋，戰(zhàn)機需要做四分之一直翼調(diào)整。凌涵一邊流利地回答，一邊在速光電板上按下答案鍵。

    果然，他的回答是對的。

    可是，藍光系物質(zhì)的波形反饋和戰(zhàn)機調(diào)整，課本上并沒有提及……

    哥哥以為自己是小學生嗎？凌涵喝罵般的低吼一句，用充滿振懾力的眼神盯著他，你可是即將上戰(zhàn)場的軍人，說這種無知的話真的太丟人了。難道因為課本上沒有提及，所以在飛行時就不會遇到嗎？這個宇宙才不會因為你是否知道或者是否學過某種知識而改變已經(jīng)存在的物質(zhì)！

    凌衛(wèi)總是離不過他犀利的眼神，對視片刻后，凌衛(wèi)收回視線，露出虛心受教和感到慚愧的表情。

    是的，你說的對，這是我的錯。復習得不夠全面，以為把規(guī)定范圍內(nèi)的書看熟就可以了，很抱歉……

    閉嘴！不許再對我說抱歉！凌涵驟然爆發(fā)出來，突兀地截斷他的道歉。

    話一出口，他猛地驚覺，明白自己正在發(fā)泄不應該的私人情緒。

    連日的準備會議、文件、訓練、孿生兄弟的連鎖疲倦反應，消耗了他的元氣，讓他筋疲力盡、敏感、易怒、理智處于崩潰邊緣。

    但絕不能因為自己無法自控，就肆意影響正處于關(guān)鍵備考期的哥哥！

    瞬間的失控，讓凌涵有一種強烈的羞恥感。

    一時尷尬的沈默。

    我今晚重新提取題庫資料，繼續(xù)做空戰(zhàn)術(shù)的模擬試題，直到滿分才休息，可以嗎？凌衛(wèi)略帶疑惑地打量他，然后，提出自己想到的補救方法。

    凌涵思索了一下，點頭，就這樣吧。

    如果換在平時，他是不會輕易放過犯錯的哥哥的，絕對會教訓到他刻骨銘心才甘休。并非他存心不良，但畢竟身為教官，就有好好教導哥哥，讓哥哥深刻記住每一次錯誤，絕不再犯的責任。

    考試近在眉睫，沒有一絲一毫的時間可以讓他們浪費。

    現(xiàn)在不惡狠狠的逼迫哥哥多學點東西，哥哥很可能會在考場上，甚至，在上考場之前，就被對手害死。

    一想到這種令人心寒的可能性，凌涵可以硬起心腸來對哥哥做任何嚴厲的事。

    但是今晚，凌涵根本沒有懲罰的心思。

    他更擔心狀態(tài)不穩(wěn)的自己，很可能會在懲罰的時候因為情緒問題而真正的傷害到凌衛(wèi)。

    不能允許這種事發(fā)生。

    凌衛(wèi)也對凌涵今晚的反應感到奇怪，這個弟弟忽然變得好商量了，剛剛還有一刻擔心會受到可怕的刁難。

    我到隔壁去做題目了。凌衛(wèi)拿過放在桌上的速光電板，打算離開。

    等一下。

    忽然被叫住，凌衛(wèi)心臟不禁猛縮一下。

    不會是……又要被命令用身體含著那種yin邪的東西來繼續(xù)……

    還有……什么事嗎？轉(zhuǎn)過來的身影顯出猶豫。

    凌涵很不是滋味地掃視他。

    總是被當成壞人，感覺真是糟透了。

    哥哥這么懼怕我嗎？大概在哥哥心里，我就惡魔差不多吧。又是一句突兀的，不應該說出口的話，如果哥哥可以選擇的話，應該會選擇用我的密碼登入，對嗎，那么被抓走的人就不會是凌謙而是我了。

    完全是在宣泄情緒了，泛著令人難以置信的酸味。

    凌衛(wèi)片刻才反應過來，這實在太不像凌涵的口吻了。

    強硬、冷靜，如在絕低溫度中壓鑄的金屬般的，才是凌涵。

    不，我不你們?nèi)魏我粋€被抓走。

    撒謊，你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看向我的眼神都在懷疑……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語氣越來越尖銳，凌涵猛然停下說話，把臉肋力別向相反方向，深吸一口氣。

    他真的失控了。

    大腦的神經(jīng)像一堆鋒利的鋼絲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互相割據(jù)著，撕裂著理智。

    看來，內(nèi)部審問科不但對凌謙疲轟炸，也給他注射神經(jīng)性藥物。

    這間接影響到他了。

    凌涵……

    出去，凌涵果斷地打個手勢，立即給我出去。

    他不客氣地轉(zhuǎn)身，背對著凌衛(wèi)。

    凌衛(wèi)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離開了。

    聽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