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點(diǎn)，天還未見亮，工房下就傳來了一聲粗礫的呵斥。

    “豬玀！還躺著？！等太陽下山嗎??！”

    隨著帶工呼喊，擁擠在工房里的女工們sao亂的動(dòng)作了起來，就像一團(tuán)密密麻麻的螞蟻，打著哈欠，揉著蓬亂藏垢的頭發(fā)，胡亂的往身上套著衣服。

    黎莘被一群女工擠了起來，離她不遠(yuǎn)處，有人在馬桶上排泄，仿佛徹底的失去了人的羞恥心。

    狹窄的，逼仄的房間里，飄散著一股怪異的臭味，潮氣，汗臭，排泄物。

    黎莘麻木著一張臉，隨著那些女工們擁擠而出，用冰涼的冷水拍著臉。

    她來到這兒已經(jīng)有一周了，基本習(xí)慣了包身工的身份。

    開始，因?yàn)樯璧木G故，她總會(huì)被帶工毒打一頓。他生的癡肥，拿著藤條往她身上抽，又用用腳去踹她的小腿。

    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rou。

    她默默的忍了，因?yàn)樗?，哀求只?huì)換來更狠戾的毒打。

    但是他打在自己身上的每一處，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陰郁冰冷的鋒芒自她瞳仁中一閃而過，不過轉(zhuǎn)眼間，她就又變成了那個(gè)眼球混濁，空洞的包身工。

    她們每天吃的是兩粥一飯，早餐就是一碗稀薄的水一般的粥，甚至不如膠水濃稠。

    黎莘忍著胃部的抽搐，從人群里搶出一碗，蹲在地上灌下去。

    喝完后，她把碗也舔的干干凈浄。

    不管如何，她都要活下去。

    吃完早飯后，她們又被趕進(jìn)了工廠開始了為期十二小時(shí)的工作。

    長(zhǎng)期如此的生活，讓這些包身女工們得了各式各樣的病，皮膚病，爛腳，甚至還有婦女病，胃和肺的毛病。

    黎莘來的第一天就將自己檢查了遍，索性原身來的時(shí)間不算特別長(zhǎng)，除了骨瘦如柴，面黃凹陷，還沒有其他的病癥。

    她干脆用僅有的一次機(jī)會(huì)，兌換了藥，保證自己不會(huì)染上什么病。

    試想，如果她的攻略人物看到了她一身的爛瘡爛腳，那畫面黎莘不寒而栗。

    所謂的包身女工，都是貧窮的鄉(xiāng)下姑娘，被那些有門路的帶工買了來，買斷三年，對(duì)她們爹娘，只說是住洋房享福的三十塊大洋，買了一條人命。

    黎莘卻不是。

    她的家中女孩多，爹娘為了供弟弟，將幾個(gè)jiejie都賣了出去。有去做奴的，也有像她這樣做包身工的。

    工廠里是沒有什么生氣可言的，機(jī)器整日整日的轟鳴，轟的人腦袋生疼，額際發(fā)脹。

    她的視線里，只有那些飄零的棉絮。

    女工們之間也沒有什么交流，在這里的日子，她們不再是“人”，而是“豬玀”，是比畜牲還不如的東西。

    黎莘只和一個(gè)叫小柴的姑娘有說過幾句話，那是她被打的起不了身的時(shí)候，她跑去給她搶了一碗清水似的粥。

    她很小，比十五歲的黎莘還小兩歲，瘦伶伶的一把骨架，一雙大眼睛在干癟的小臉上格外的鮮明。

    黎莘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自身難保，一個(gè)人，也無法反抗個(gè)時(shí)代。

    她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圍內(nèi)，保住自己，再談未來。

    系統(tǒng)沒有給出攻略的時(shí)間，只告訴她攻略目標(biāo)是軍閥，而劇情線還沒開始，隨時(shí)隨地，她的周圍都有可能發(fā)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