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天生就應該穿上白大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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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結(jié)束了講課,讓同學按小組散開去各個教室。 鄭雯昕堅持到一節(jié)課完,現(xiàn)在終于得了空當,等人群四散的時候,低著頭就沖出教室,一口氣跑到了解剖樓的大門口。 她取下口罩和一次性手套,站在陽光下感受著與解剖樓內(nèi)的陰冷陳舊截然不同的溫暖和清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又綿長地呼出去。剛剛在里面,福爾馬林的味道太重,她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太壓抑了。 哪怕所有人都覺得這沒有什么,哪怕她知道既然選擇了醫(yī)學專業(yè)就要為親眼目睹他人的生死做好心理準備,因為這是一個醫(yī)生必經(jīng)的歷程。她也以為她可以的。但是結(jié)果…… 她低頭看了一眼今天才第一次穿在身上的白大褂,非??鄲?。今天早上站在鏡子前的她,可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這個問題。 “鄭雯昕,你怎么了呀?”唐耀夏摘下了口罩,一邊把被福爾馬林污染過的手套扔進垃圾桶,一邊喊道。他沒在教室里看到鄭雯昕,跑出來到處找,最后終于在大門口找到了她。 鄭雯昕看了他一眼沒理,走到了路邊的花壇坐下。現(xiàn)在她是一個為他人的生命、為自己的未來感到難過的人,根本沒有心情跟他說話。 他大概感受到了對方的不開心,沒有追問,跟著過去坐在了鄭雯昕旁邊,并且自覺地隔了半人的距離。 鄭雯昕沒有躲開。兩個人就這么靜靜得坐著,沐浴在柔和的陽光里,感受風輕柔地吹拂,想著各自的事情,誰也沒有打破這安靜。 說起來,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平和的相處吧。 “唐耀夏,你為什么選擇學醫(yī)?”鄭雯昕突然開口問,轉(zhuǎn)頭看著他等他的回答。 唐耀夏聞言愣了愣,轉(zhuǎn)頭看到了鄭雯昕一本正經(jīng)的神色,于是很認真、很認真地回答:“因為,做一個醫(yī)生,是我從小的夢想?!?/br> “為什么呢?” “你知道嗎?我爸就是一個醫(yī)生,我從小看著他每天上班下班早出晚歸,有時候半夜一個電話打來有情況緊急的病人,他毫不猶豫地就起床趕去醫(yī)院。我媽是老師,他比我媽忙了不知道多少倍,根本沒有時間呆在家里陪我和我媽。我就問我媽:‘為什么爸爸要天天去醫(yī)院???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人生病嗎?’我媽聽了,就把我?guī)У轿野止ぷ鞯尼t(yī)院去看他,那時候我才七歲,穿過醫(yī)院長長的走廊,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很多人生病,每個病人的臉上都充滿了對健康的渴望,生病讓他們沒有了快樂,只有醫(yī)護人員能幫助他們,能讓他們重新快樂起來。然后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爸爸作為一個醫(yī)生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他做完了一場成功的大手術(shù)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病人家屬喜極而泣,哭著感謝醫(yī)生救了自己親人的命?!?/br> 唐耀夏說到這些,眼睛亮亮的,比以往更加眼神采飛揚。 “后來我問我爸:‘你也會因為治好了他們而開心嗎?’我爸就跟小小的我說,他在做的是這世界上最有意義的工作之一,我當時非常觸動,暗暗決定自己以后也要做一個像爸爸一樣杰出的醫(yī)生?!?/br>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就是生命,沒有什么事情,比挽救一條生命更有意義的了。我在那時下定的決心,這么多年一直堅持,最后終于來到了這里?!?/br> 鄭雯昕怔怔看著唐耀夏,她沒想到他會這樣認真的回答她的問題,而他的話也深深地震撼到她——心中懷揣著信念的閃著光的少年,穿著白大褂坐在她身旁,說自己多年來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醫(yī)生,他以往的任何時候、任何模樣都沒有比這一刻的他更加動人的了。 這個人,天生就應該穿上白大褂的吧。 這個想法再一次出現(xiàn)在鄭雯昕的心里,來得如此強烈而又自然,不會因為他笑得太傻氣而消失。他眼里的那種光彩勝過了一切,無論如何都讓人無法忽視。 唐耀夏跟鄭雯昕對視了幾秒,被她盯得有些羞澀,故作鎮(zhèn)定地轉(zhuǎn)頭望著對面的樹說:“而且,我還在這里遇見了你?!?/br> 鄭雯昕垂眸,收回目光,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那——今天的我,你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我連大體老師都不敢看……我沒有你那么崇高的理想,我選擇這個專業(yè),只是為了自己。我也從來沒有想那么多,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一切。但是我今天才發(fā)現(xiàn),一節(jié)解剖實驗課都上不下去的自己,好像根本不太適合這個。我很苦惱。”她不自覺地袒露了心聲,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在渴望得到來自信任的人的安慰。 唐耀夏沉默了一下,說道:“你是在害怕面對死亡吧?” “嗯?!彼p輕應聲。 他了解自己,她卻一點也不為此感到奇怪。 “鄭雯昕,你想過沒有,只要我們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我們就終將會有離開的一天?!?/br> “嗯……” “成為一個醫(yī)生的職責,就是拉住一個人,讓他暫時不要離開,讓他能和他愛的、愛他的人多待一些時間吧。而這些標本,是已經(jīng)先我們一步離開的人留給這個世界最后的東西,為了幫助我們?nèi)ネ炝舾嗟娜税?。”唐耀夏看向不遠處的解剖樓,目光里滿是敬佩,“那些大體老師,在生前就簽訂了器官和遺體捐獻協(xié)議,他們自愿為醫(yī)學的發(fā)展作出貢獻,在死亡面前,他們真的很偉大。” 鄭雯昕不無難過地說:“可是他們曾經(jīng)也是活著的人??吹剿麄儯蜁挥勺灾鞯赜X得他們不應該擺在那里被圍觀?!?/br> “正是因為曾經(jīng)活過,才會明白生命的可貴和疾病的痛苦,才會更加愿意捐獻器官和遺體供人研究吧——我知道你有心理負擔,所以你要這樣想,心里就不會難么難過了,我們懷著崇敬的心情來向他們學習,只為成為一個醫(yī)生。沒有什么適合不適合,也沒有什么理想崇高不崇高,只要最終的結(jié)果是治病救人就好,你只是沒有想通這個道理而已?!?/br> 鄭雯昕低著頭,仔細思索著他的話,眉頭緊皺。 唐耀夏只覺得眼前低頭沉思的姑娘,是一個會為了素不相識的逝者而難過的人,要多么有同理心的人,才會生出這樣的情緒。她真的很善良。 他不自覺地目光愈發(fā)溫柔起來。 唐耀夏等了一會,然后認真地說:“我不跟你講大道理了,鄭雯昕,說說你為什么要讀臨床醫(yī)學吧,你剛剛說是為了自己,這是為什么?” 鄭雯昕這才發(fā)覺自己不經(jīng)意間說多了,連忙慌張地敷衍:“不為了什么,我就是想來就來了而已,你不用管我?!?/br> 唐耀夏皺皺眉頭,還想問什么,被鄭雯昕打斷了:“我們回去上課吧!” “你想通了?不難過了?” “沒想通又怎樣,還不是要面對。老是坐在這里,你都不去上課了,我不想因為我耽誤了你。走吧?!编嶖╆肯纫徊狡鹕碜呦蚪淌?。 唐耀夏知道這其中必定還有什么原因,但是鄭雯昕不肯說,他也不好再多問。 兩人一起進了教室。 鄭雯昕剛才跟唐耀夏那么一談,確實沒有那么不舒服了,至少這一上午的課,她知道自己還是要好好上完的,看著一旁認真上課的唐耀夏,她心中無法控制地讓另一種情緒發(fā)芽瘋長。 男生神采飛揚的說著自己的夢想的模樣,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上,她有幸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唐耀夏,觸動人心,終生難忘。 ———————————————————— 周六雙更!夸我!求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