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在人間1
趙猛帶著這隊人馬摸到了村寨,躲在灌木叢中按兵不動,天很快黑了下來,能看到住家的煙囪生起炊煙。 想來是生火做飯。 男人將望遠(yuǎn)鏡舉到眼前,放目了望。 發(fā)現(xiàn)寨子不大,也就幾十戶人家,在其中央,建有一座碉堡,對,碉堡,這玩意在和平年代也算新鮮。 防范保衛(wèi),打擊外敵。 戳在此處甚為惹眼,不難想象歹徒就在里面。 碉堡有兩個,后面則是個大院落,趙猛仔細(xì)查看,沒發(fā)現(xiàn)人煙,心想是不是敵人受了驚擾,都跑了 可又不敢大意。 如此過了半個小時,碉堡的窗口仍沒動靜。 此時老百姓的屋內(nèi)亮起了燈光,星星點(diǎn)點(diǎn)透著股寂寥,趙猛覺得時機(jī)還未成熟,命令一眾人等原地休憩。 有些饑餓的士兵,拿出干糧充饑。 待到炊煙完全散盡,有的人家連燈都關(guān)了:這兒信息和交通閉塞,能用電已然不錯,至于夜晚的消遣娛樂卻少。 往日里還好,制毒窩點(diǎn)干活的人,手中有些閑錢,能玩兩把。 如今卻是,將村寨的雇傭的人趕回家,就連管事兒的也消失無影無蹤,村民不知道為什么碉堡人去樓空。 可敏銳的察覺到,事態(tài)叵測。 所以早早的上炕睡覺,也不是真睡,各個心懷忐忑。 村寨里的狗,時不時就要叫吠,聽得人膽戰(zhàn)心驚,所以大多數(shù)人都是瞪圓眼睛,隔三差五打探一番。 有的是在屋內(nèi),膽子較大的,就在院子里溜達(dá)。 估摸時間差不多,趙猛一揮手,身穿便服的兩人,打頭陣,貓著腰,一溜煙的鉆進(jìn)了村寨。 他們小心翼翼靠近碉堡。 翻過高墻,跳入大院,引得狗兒們瘋狂嘶吼。 趙猛手托著槍,單眼瞄準(zhǔn),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對突發(fā)狀況,可十分鐘過去,但見碉堡的窗口有火機(jī)明明滅滅。 男人放下槍,暗紓一口氣。 這是他們的暗號,看來碉堡里沒有敵人。 趙猛目不斜視,大手一揮,好似指揮著千軍萬馬,眾人魚貫而入,動作干凈利落,毫不費(fèi)力的侵入大院。 此時院內(nèi)的狗叫聲,動人心魄。 村寨的居民,探頭探腦的往這邊張望。 有的透過玻璃,有的則趴在墻頭,心明鏡的知道,肯定來了陌生人,更有甚者,帶著一家老小逃了出去。 狗吠令人煩躁,有人想要給牲口兩槍,卻被趙猛攔住,從腰間拿出匕首來扔了過去。 他們目標(biāo)明確,解救人質(zhì)。 并不想驚擾這里的百姓,如果真的傷及無辜,那么事情難辦。 很快,院內(nèi)變得肅靜,只有凌亂的腳步聲相繼響起,眾人分頭行事,將院落和碉堡搜了個徹底。 卻是毫無人煙,連個鬼影都沒瞧著。 趙猛覺得不對勁,親自過去大院的幾間廂房搜查:進(jìn)入其中一間比較凌亂,屋舍中央放著張方桌。 不禁心下一動,因?yàn)樽雷酉旅驿佒靥骸?/br> 褐色的,跟整間屋舍的格調(diào)很不搭,試想一間亂七八糟,破桌爛椅的房間內(nèi),這地毯就有些突兀。 命人將木桌移開,用腳踢開地毯,眾人眼前一亮。 這兒居然有個木蓋,上面的鐵抓手錚亮,趙猛用力一拽,木蓋赫然打開,他垂頭往下看,卻是一節(jié)節(jié)樓梯。 并且是木質(zhì)的。 在這原始森林中,木料充足。 有人打開小號探照燈,趙猛從身旁的士兵手中接過手槍,貓著腰沖下去。 他有沖鋒槍,后座力很大,在逼仄的空間內(nèi),實(shí)有不便,槍是上了膛的,隨時能射擊,身后跟著幾個人,躡手躡腳前行。 下了地窟,四處陰冷,空氣稀薄,并且有股子怪味。 地方不大,左右兩間牢籠,透過欄桿,能看到鐵床上躺著個人。 趙猛走了過去,牢門并沒有上鎖,生出不好的預(yù)感,推開走入,那人卻是一動不動,身上穿著白色短衫,此刻臟得不成樣子。 而下身則是褐色長褲。 離的遠(yuǎn)還不覺得什么,近了,卻是惡臭陣陣。 男人站在那兒,紋絲不動,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尸首。 這人已經(jīng)沒氣息,四仰八叉,手腳被尼龍繩捆著,綁在床腿,嘴巴粘有膠帶,胸口上插了兩柄利刃。 這還不算,脖頸處有切割痕跡。 看來是怕人死不透。 死者雙目圓瞪,沒有焦距的炯子透著驚恐,而傷處十分猙獰,黃色的脂肪組織外翻,有血跡滴落。 床上,衣服上都是血。 在密不透風(fēng)的環(huán)境中,這種味道令人作嘔。 趙猛的胃里一陣翻騰,強(qiáng)壓下上涌的酸氣,有的人,則沒忍住跑到墻角哇哇吐了一堆污物。 頃刻間這里的氣味更是復(fù)雜難熬。 尸體呈僵硬狀態(tài),從面貌上看,跟人質(zhì)相差無幾,還沒有形成明顯的尸斑,看來被人滅口沒多久。 男人面無表情的從口袋里掏出微型照相機(jī)。 尸首是帶不走的,所以只能拍照,他的心情沉重,因?yàn)槿蝿?wù)宣告失敗,同時很憤怒,敵方手段殘忍。 快門閃了幾次,趙猛彈了彈手指。 眾人如蒙大赦,來得輕手輕腳,去得時候爭先恐后,地牢簡直是人間地獄,味道沁入心脾,難免晦氣。 趙猛最后看了眼尸體轉(zhuǎn)身離開。 這兒已經(jīng)沒有久留的余地,局長算是客死異鄉(xiāng),連尸身都無法帶走,都是人的貪欲惹得禍,國內(nèi)玩不了嗎非得野外越南。 在同情死者之余,又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男人心情復(fù)雜,帶著眾人迅速撤離,鉆入?yún)擦种?,拿出衛(wèi)星電話,懷揣著忐忑,很是擔(dān)心戰(zhàn)友的安危。 畢竟先前軍官那隊遭遇阻擊。 幸好,電話接通。 軍官的聲音略顯疲憊。 趙猛問道:你那邊怎么樣 對方沉吟片刻:有驚無險。 話說的輕巧,可男人知道沒這么簡單,本想問問傷亡情況,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接著開始匯報這邊的收獲。 收獲便是任務(wù)失敗,人質(zhì)被害。 軍官沉默良久,嘆了口氣,告訴他,到集合地點(diǎn)再談。 他們分開時,將一些東西藏匿于隱秘深溝中,用樹葉覆蓋,這些東西攜帶不便,真要跟敵人打起來,會成為累贅。 其中就包括,徐知新的筆記本。 沿著途中留下的標(biāo)識,趙猛很快跟自己人聚到一處,卻發(fā)現(xiàn)少了一隊人馬。 軍官面色凝重,第三隊一個不剩 先前他們還能通話,就這么一天時間,出了意外 男人面沉似水,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帶頭人。 他記得很清楚,徐知新便在那一隊,兩人是一起來的,并且他實(shí)力差強(qiáng)人意,真要遇到敵襲,那么 趙猛眨了眨眼,滿臉陰鶩。 軍官的隊伍也不齊整,看來有人犧牲,至于第三隊 就在不久前失聯(lián)了,衛(wèi)星電話根本打不通。 他低垂著頭,聲音低沉。 腦袋就像灌了鉛,馬上就要低到塵埃里,下一刻,趙猛跳了起來,一把揪住他的領(lǐng)口,惡聲惡氣道:你說什么 看他如此激動,有人上來拽他的手。 別這樣,我們都很心痛 趙猛喘著粗氣,如同負(fù)傷的猛獸,全身的氣場全開,那一刻,沒人愿意靠近他。 軍官面露慚愧,扯出一抹苦笑。 男人定了定神,松開了手,眼睛逡巡著眾人,好似在看究竟少了幾個,可觸目所及都是慘敗悲慟的面孔。 趙猛將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我去找他們 轉(zhuǎn)過身去,聲音輕飄飄的往上升。 因?yàn)樯厦嬗刑焯?,死去的人得到安樂,惡魔呢,留在人間。 軍官一聲不吭,默默的跟了上去,一群人沒有人說話,尋著自己人留下的標(biāo)記,在黑夜的叢林中穿梭。 沒有人停留,好似不知疲倦。 終于在天光放亮之際,有了收獲。 這里橫七豎八躺著很多人,他們都很年輕,只是尸身周圍飛滿了蚊蠅,就像一群吸血的馬蜂。 有人用手驅(qū)趕著,靠近時才發(fā)現(xiàn),所有人一槍斃命。 這是狙擊手的做法,軍官身邊的跟從,黑著一張臉默默道。 顯然,他們低估了對手,尸體不對,辨識了一番,發(fā)現(xiàn)少了兩個,其中便有徐知新,趙猛一聽,登時來了精神。 他熱切的望著軍官。 此人的雙炯深沉,從里面散出一點(diǎn)微光。 很快有人在周圍摸索,發(fā)現(xiàn)了隱秘的標(biāo)記,興奮的回來報告。 軍官命人將尸體集中在一起,其上放了些干枯樹枝和樹葉,拿出打火機(jī),扔了出去:周圍的人眼圈泛紅,難掩痛苦。 雖然互不相識,都是英雄豪杰。 他們的死,為了祖國,為了人民,可歌可泣。 帶不走尸身,只能拍照,但絕不能棄之不顧,索性就地焚燒,否則會被蚊蟲滋擾,爛得面目全非。 弄不好,還會被野獸拖走吃掉。 所以這是最好的方法。 有人受不了,轉(zhuǎn)過身去悄悄的抹淚。 趙猛見火機(jī)騰空,下一刻落在樹葉上,接著砰的一聲,那是燃爆的聲音,枝葉干燥,燒得很快。 人rou烤焦的味道,并不好聞。 可他們堅守著,怕燒不干凈,被什么東西拆吃入腹。 過了半晌,尸體仍在燃燒,可事情迫在眉睫,必須盡快找到可能存活的同伴,軍官命令兩人留守,其余的則踏上路途,順著標(biāo)記,一路追蹤。 別小看留守,他們得把戰(zhàn)士的骨灰?guī)Щ厝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