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挖墻腳
18、挖墻角 到了晚間飯罷之后,章老爺叫了玉甫到書房去一趟。 玉甫一進入書房,一眼便看到正經(jīng)端坐在書桌后的章老爺,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手上拿著一只狼毫筆,正在奮筆疾書的不知在寫些什么。 玉甫將車椅子駛進了正中央,筆直的面向章老爺:“父親?!?/br> 章老爺聽聞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來看向玉甫,那張與他相似的臉,此刻竟帶著一絲疲憊,再看到他的腿,不覺又扯起章老爺心中的悔恨。 如果不是那天他叫玉甫上山東,玉甫又怎會憑空出這種事? 歸根到底,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害了玉甫一生——章老爺很是自責(zé),每每夜里都不能入睡,一閉上眼就不斷看到玉甫滾下山來的畫面。 雖然章老爺這樣自責(zé),但玉甫卻斷斷不會怪任何一人,出了這檔事,是誰也預(yù)料不到的,又如何能怪的了誰? 章老爺放下狼毫,又摘了眼鏡:“玉甫,你是知道我的性子,想我跟你媽成親多年,在子嗣上有了四子,也總算是一件對得起列祖列宗的事,至于什么娶妾一事,我從小就在后院中見的多了,妻妾之間的爭風(fēng)吃醋勾心斗角,如今也算是快過花甲的年紀了,想我這一生做的最對的事,莫過于我對你媽總是一心一意,沒有娶過一個妾,我以往也時常對你們兄弟三人說,娶妻就要娶一個,萬萬不可再納第二個,這是我的肺腑之言,你身為我們章家的長子,我自然希望你能聽我的話?!?/br> 玉甫聽了章老爺?shù)倪@一番長篇大論,心里明白他的意思:“依父親的意思,是想讓兒子放了她嗎?” 章老爺見玉甫面上神情淡淡,猜不透他是個什么想法,只說:“如若是剛提起這事,我自然不會同意你納妾,但現(xiàn)在人都到了,身契也有了,你媽又是堅決要替你納妾,事已既成,如何好再放她離開?” 玉甫聽著這層口風(fēng),知事情還有轉(zhuǎn)機,心中ㄧ喜,面上的神情也不覺放緩下來:“那依父親的意思,兒子應(yīng)當(dāng)如何做才好?” “事已至此,再多說也無用,就照你媽說的做,過個一年便娶進門吧?!闭吕蠣敍]奈何,只得順了他夫人的做法。 玉甫見父親肯松口,心中自然高興,面上卻不動聲色,與父親又談了一點米行里的事,便告辭退下了。 之后又一連過了三、四天,珠鳳在章家,還算過的安然無事,沒有出什么差錯。 只是自從那一天在上春園遇見陳銘軒那天起,男人不是托人來說,便是送信過來,指明了想約珠鳳一起出去游玩。 家里的一干家人見了這事都詫異的很,紛紛私底下議論不休:這陳銘軒不是大少爺?shù)暮糜褑幔磕菫楹芜€要來約大少爺未來的新姨太太呢?這不是擺明了這其中有什么貓膩嗎? 玉甫知道這件事心上卻不甚在意,這一天,陳銘軒又托人送信過來,信上說最近白楓路那里新開了一家戲園子,想約珠鳳一道去那聽?wèi)颉?/br> 白楓路那里新開的戲園子,玉甫近來也有所耳聞,聽說是一個前清落魄官員所開的。 玉甫將信上的內(nèi)容念一遍給珠鳳聽,再將信遞給她:“你若是想去就去看看也無妨,整日待在家中也氣悶的很?!?/br> 珠鳳順手接過那張信紙,看著男人的樣,仍有些躊躇:“大少爺,倪阿好去噦?” 女孩顧忌他的模樣,看在男人眼中,心上著實有些雀躍:“陳銘軒人雖然輕浮些,但總不是什么壞人,你只顧放心去就是了?!?/br> 玉甫認識陳韜齊也算是很久了,自然了解他的脾性,如若他看中哪個女子,早已自己出手了,又何須這般煩瑣,明目張膽的登門找他要人? 珠鳳見他已然應(yīng)承下來,知不好再推:“大少爺既然應(yīng)仔末,格末倪末就去仔ㄧ埭好哉?!?/br> 玉甫點了點頭,忙叫一個家人上來,讓他速速去回陳銘軒的信。 家人立即就去了,不多時,章家大門口便赫然停了一輛亨斯美馬車,專程來請珠鳳的。 珠鳳出來一看,正好馬車上陳銘軒也在,他坐在馬車上,顯得十分光彩奪目俊朗不凡,過路的行人見了,都不由得看上一兩眼。 陳銘軒看到珠鳳,便迅速從馬車上跐溜跳了下來,三腳兩步走到珠鳳面前:“為何就你一個?子倫竟不來嗎?他可是最喜看戲的了!” 左右看了一眼,見除了他倆就只有一個陳福在旁,哪里還有什么人的身影? 珠鳳正要說時,陳福便先開口:“銘軒少爺,我們少爺有事而不能奉陪了,讓您和珠鳳小姐兩人去就好。” 陳銘軒一聽,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子倫也真是舍得,竟肯讓我同著他未過門的姨太太一起去看戲,呵呵,也不知他心上,究竟在打的什么主意!” 陳福是個管家,自然不好說什么,陳銘軒聽說這是玉甫的話兒,便也不客氣,當(dāng)著那老頭兒的面,大著膽子一把捉住珠鳳的手來:“那就有勞福爺回去同子倫說一聲,既然子倫肯割愛,我自當(dāng)恭敬不如從命,借府上的珠鳳一天,待到夕陽余暉時,自當(dāng)完璧歸趙。” 話音剛落,陳銘軒拽著珠鳳手臂,一轉(zhuǎn)身,便往馬車那里走去。 珠鳳掙脫不開,完全是硬生生地讓他強行拉著過去。 兩人一起上了馬車,陳銘軒便命馬夫出發(fā),霎時馬蹄聲響起,馬車奔跑在石板路上,很快就看不見。 陳福一直待到看不見為止,才不緊不慢的轉(zhuǎn)身走了進去,到了玉甫面前,老頭兒又一五一十地將方才的事說與他聽:“??事情就是這樣的,珠鳳小姐什么也沒說,便讓陳銘軒陳少爺帶走了?!?/br> “嗯。”玉甫正翻看手中的賬簿,聽完陳福的稟報,只淡淡應(yīng)了一聲。 老頭兒見玉甫好似并不在意,一時又按不住心中的悶葫蘆:“大少爺,小的看的出來少爺是喜歡珠鳳小姐的,少爺既然喜歡又為何要讓小姐與陳少爺兩人單獨出去看戲,這層緣故小的實在猜不透?!?/br> 不止陳福不得知,就是那一班家人心中也很想知道。 如若陳銘軒少爺當(dāng)真看中了珠鳳小姐,想要吊小姐的膀子,少爺又為何一點事都沒有? 玉甫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倒一愣,隨即抬起頭來,目光放在老頭兒臉上:“福爺,你這話當(dāng)真是多慮了,陳銘軒是我的知己,他的為人我也相信,斷不至于會做出什么勾當(dāng)來,至于我為什么會讓珠鳳同陳銘軒單獨出去,這卻有我的道理在里頭,你不必知道。” 說完,便再去看手中的賬簿,陳福這老頭兒聽了玉甫這一番話,當(dāng)下心里哪還再有什么疑惑:“原來是這樣,小的明白了?!?/br> 玉甫拿了一只朱筆正在帳上記賬,沒空理會他,老頭兒見狀,知少爺現(xiàn)在正忙著,便說:“小的想起廚房還有事,如若少爺沒事吩咐的話,那小的就先下去了?” 陳福見玉甫抬起一只手,那意思是準了,老頭兒見了,立即就躬著身退了下去。 書房的門重重關(guān)上,發(fā)出一聲沈重的響聲,待玉甫批完了賬簿,隨手就將朱筆扔在桌面上,想著珠鳳和陳銘軒如今在做什么。 對于他們兩人單獨出去,玉甫因為相信陳銘軒,所以并不擔(dān)心,同意讓珠鳳出去,也是因為見她一直待在家中氣悶沒個消遣,他時刻不在家中又怕她憋出病來,正好這時陳銘軒來信想約珠鳳一起出去游玩,男人便趁著這個機會,讓她出去散散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