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親生骨rou(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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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晉陽把手里的請柬放下,他們去冰島的時候收到的,距離現在有些時日,已經過期。這是個婚禮請柬,邀請方是周子濯和紀嫣然。 但他還是交給明月,只讓她感慨,真是沒緣分,這都能錯過。 高晉陽又補充:“邊景畢業(yè)以后,直接去國外做了戰(zhàn)地記者?!?/br> 這是明月完全沒想到過的內容。 戰(zhàn)地記者,多危險的職業(yè)啊。 邊景躺在旅館破舊的床上,這附近剛剛經歷過一次轟炸,在四周觀察時,能看到路邊商鋪里很多東西都還留在原位,店主卻無影無蹤。全都是因為襲擊太突然,他們沒來得及收拾任何東西,就匆匆棄家逃跑。 這次出來的決定,邊景的母親舍不得,兒子在國內好好當個記者,何必跑到這些國家來受苦,還有性命危險,可父親意外地很支持。他說想讓他看看世界,看看沒有主權的國家屁都不是。 今天也是圓月啊,邊景在本子上寫下白天的所見所聞,抬頭看了眼窗外。 正是因為這月亮太亮,照拂大地,更顯得眼前的景色滿是蕭索和悲愴。 國外的月亮,是也沒比國內圓到哪去。 邊景想起和明月分開后,她還是忍不住用手機給他發(fā)了一條消息,內容是:“或許你對我來說,就像是國外的月亮。人人都說圓,可惜,不適合我。” 她本意是想安慰他的,但邊景只覺得更諷刺。 對他來說,她才像是國外的月亮。 永遠明亮,永遠——遠在他鄉(xiāng)。 卻沒想到,又過幾日,周子濯竟登門拜訪。 他好像已經和其他人說過什么。明月正和趙和澤縮在被窩里看電影,他的手不住往別的地方鉆,被她掙脫開又黏過來,最后竟找根腰帶把明月的手腕拴上,任憑她扭得多委屈,打算提槍就上。 門鈴響了。 他不得不放過唇上都沾著糖的她,來人是高晉陽,他說有人找明月。 “你自己和她說吧?!备邥x陽對屋里的人說道。 明月走進去,客座上的是周子濯。 看到對方,他們都有那么瞬間的恍惚。好像他們都變了,但又什么都沒變。他的手腕上不再有那串佛珠,她手腕上還戴著。 周子濯很難啟口,掙扎了許久,才做出開場白,“今天來……主要是有個不情之請。是我們夫妻對你的不情之請,你當然完全可以拒絕?!?/br> 何時見他這么猶豫過,明月聽完他說的話,才知道為何如此。 婚后檢查,紀嫣然被診出卵子活性太低,可能與她作息不規(guī)律有關,可能和青春期長期節(jié)食有關,內分泌系統(tǒng)不穩(wěn)定,總之最終的結果是,雖然zigong和輸卵管發(fā)育成熟,但因卵子本身問題,極難受孕。 “其實對于我來說,真的懷不上就無所謂?!敝茏渝嬖V明月,“有沒有子嗣都是一樣的過日子,但是對于她來說不行。她非常想要一個孩子,想擁有做母親的機會?!?/br> 紀嫣然和周子濯是聯(lián)姻,兩人都知道。 父母用盡財力物力將她送到國外接受頂尖教育,她不負所托完成得極好,如果未來的路不走錯,她可以走在所處階層的最頂端。但想要更進一步,跨越階層,是代代人的努力,或者還有另一種辦法——婚姻。周子濯是很好的結婚對象,通過他,紀嫣然也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成功再邁上一級臺階。 從很小紀嫣然就發(fā)現,她對愛情雖有幻想,但從來不在第一位,甚至不在人生前列。對于她而言,其他的更重要。 可這么努力得來的東西卻沒有下一代能夠享受,又成了一種缺憾。 “聽說你不想生育?!敝茏渝酉聛硪f的話,更加艱難,“她委托我,向你懇求一件事?!?/br> 她想從明月這里借來卵子。 周子濯知道這個要求有點荒唐,“我問高晉陽,他們說只要你同意就好?,F在試管嬰兒技術已經很成熟,她希望能從你的身體里取出卵子,與我……受精以后,移植到她的母體里。我們曾經想過求助卵子庫,但出于社會監(jiān)控和其他各方面原因,國內沒有合法規(guī)范的卵子庫,國外凍卵也都是留作自用,所以我們只能找自愿的捐贈者,到美國合法的地區(qū)進行移植。” 那樣,就變成紀嫣然的孩子。 紀嫣然閱讀過很多文獻,盡管孩子的基因與她無關,但她相信在孕育的過程中,他們之間會產生深厚的感情,畢竟這也是她選擇的生命。 “那它會知道嗎?”明月問。孩子是否會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是誰的基因。 “嫣然希望它永遠不知道?!敝茏渝f,這也是更讓他難以開口的地方。 紀嫣然希望那個孩子——無論男女,永遠只是她和周子濯的孩子,明月以后哪怕不小心在街上撞見,也只是將其當作熟人的后代,與她毫無瓜葛。 “取卵這件事本身并不輕松?!彼辛x務告知明月所有風險,“需要打很多針促使你的身體排出更多卵泡,到可以取出的日子,通過手術,醫(yī)生會用非常粗的針頭插入你的身體,取出那些卵泡。女人和男人不一樣,一生可以排出的卵子是有限的,這樣催卵對你的身體也會造成一定損傷。盡管我們肯定選擇正規(guī)醫(yī)院,衛(wèi)生醫(yī)療條件非常完善,醫(yī)生也會想盡辦法減輕你的難受程度,但總歸不會很舒服……所以,你完全可以拒絕?!?/br> 這只是他作為一個丈夫,替妻子向明月提出的懇請。 “你們想過名字嗎?”明月卻又問。 “名字?倒還沒想過?!敝茏渝獙λ膯栴}很意外,“不過因為是她執(zhí)意想要的孩子,我們決定讓它姓紀?!?/br> 這句話讓明月面色稍變。 他連忙解釋,“別誤會,只是隨母姓而已,我會盡到一切做父親的責任,也會同樣愛它?!?/br> 對于找明月的這個決定,紀嫣然心中也有所考量。 婚后她怎么會看不出來,周子濯從相框里取出來燒掉的那張照片上,主角是誰。既然她和周子濯沒有感情,卻又想要他盡心盡力地對待自己未來的孩子,除了讓它身上流淌他的血液以外,這算是雙重保險。當然這又帶來另外的風險,所以她要求,明月永遠不會認它。 并且,盡管她沒有提出來,但聰慧如他們都明白,出于避嫌,她和周子濯再也不會見面。 不知道丈夫對于其他人來說是什么意義,但對于紀嫣然來說,是后代染色體的提供者,是經濟支持的另一重保障,是躍遷階層的方法。沒有愛情的婚姻悲劇嗎?或許有人這么認為,但她并不。 青春時期嘗過愛情的滋味了,她覺得,僅此而已。比起愛情,其他的更重要。 ——那個孩子,姓紀的孩子,盡管沒有流淌她的血液,卻傳承她的血脈,從生到死都只認她紀嫣然做母親。 明月不想生育,因為不愿意盡所謂撫養(yǎng)義務,這就更好。在這方面,她們不是一拍即合? “你會給它很好的教育?” “非常好的教育,一切我們能提供的最優(yōu)異的物資?!?/br> “你會對它很好?” “我會愛它,那是我的親生骨rou?!?/br> “它將來做什么決定,你都會支持?” “只要符合人類最基本的道德和法律要求,它可以成為任何想成為的樣子,我們會提供所有幫助?!?/br> 明月長嘆一口氣,似是在思考。 周子濯知道這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出來的決定,“你好好想想吧,什么時候都可以拒絕,哪怕你到手術臺上忽然改變主意,都能反悔……” “我愿意。”明月卻看向他。 周子濯把接下來的話咽了回去,他花了很長時間與她對視,“不再考慮考慮嗎?” “沒什么好考慮的?!彼齾s斬釘截鐵。 他深深吸氣,不知該用什么情緒回應她,“謝謝,謝謝你。” 沒想到這么順利就得到答案,周子濯需要回去向紀嫣然告知這個消息,接下來他們要著手準備一切手續(xù)和簽證,連同明月的一起。 “對了,L大的圣誕樹今年砍了?!敝茏渝獜亩道锬贸鰞蓚€錦囊,遞給明月,“這是劉兮從籃球社的朋友那里要來的。當初你和邊景在那么高的位置掛許愿箋,一猜就知道這兩個是你們的。想著是個紀念,我們誰都沒拆開過,交給你吧。” 他離開以后,明月見趙和澤走進來,知道他們都已從高晉陽那聽說經過。 “你答應了?” 她點點頭,“到時候你們誰陪我去?” “我陪你?!标懪c辭在門口道,這種大事,還是得有個能穩(wěn)得住場面的人陪同。 “那是什么?”趙和澤問她手里的東西。 明月回答:“大一那年圣誕節(jié),我掛的許愿箋,都忘了自己當時許的什么了?!?/br> 至于另一個是誰的,他們都十分默契地閉口不提,“拆開看看?” 明月隨意拆開一個,熟悉的字跡,是她寫的:我希望,成為想成為的那種人。 也像是她會許下的心愿,現在算是在實現的軌道上吧。 那另一個呢?該是邊景的了。 明月同樣拆開,峻秀的字體是邊景的字跡,幾年不見,她卻還是一眼就認出來。許愿箋上,他拿筆用力寫了五個字—— 我想她愛我。 胚胎在試管中發(fā)育穩(wěn)定,成功植入母體后,明月在醫(yī)院由陸與辭照顧著修養(yǎng)幾個星期就回國了。 期間為了避嫌,周子濯除了替自己和紀嫣然向她表達感謝,沒再去探望過她。他曾問過孩子出生后是否想看看照片,明月拒絕。 既然決定以后都當陌生人,那就沒必要留下任何痕跡。對于明月而言,這只是從身體里取出的一個組織,對于他們夫妻才是生命——她狠心至此。 懷胎足月,紀嫣然的分娩十分順利。她選擇了無痛分娩,因為麻醉師趕到得及時,幾乎沒經歷什么痛苦過程,麻藥就注射入脊椎。沒過多久婦產科醫(yī)生也趕到,周子濯在旁全程陪同,聽見護士們輕聲鼓勵和引導著她,完全沒有聽說的撕心裂肺。 不到一個小時,她順利生產。那個孩子,周子濯看了兩眼,皺皺巴巴的。 ——這是,他和……她的孩子。 護士先放到一邊處理。 “你還好嗎?”周子濯沒忘記關心紀嫣然。 她點點頭,只是辛苦這么久,仍是有些累的。 其他都安頓好之后,紀嫣然緩緩入睡,新生兒由護士照顧。他們選擇了醫(yī)院最昂貴的產后護理,面面俱到得讓周子濯反而變成全場最沒用的人。所有事都有人張羅,他想睡卻又睡不著。 于是他走出醫(yī)院,到街上透透氣。 現在是美國的凌晨,私人醫(yī)院附近環(huán)境很好,也意味著人煙稀少。 但他還是在路邊看到幾個醉酒的年輕人,其中有個或許太過失意,正抱著棵樹嚎啕大哭,斷斷續(xù)續(xù)地吼著什么歌。其他人在旁邊又是哄笑,又是把他從樹上扒下來,還在拍視頻。 他繼續(xù)往前走著,直到他們的聲音快要消失在耳邊,周子濯忽然頓下腳步回身。 剛才總覺得是英文,所以怎么都沒聽出來,現在發(fā)現那群人似乎也是華裔,口中嚷嚷的是粵語。他聽不太懂,但那人唱歌的旋律極為耳熟。 他唱的是一首《撈月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