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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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殊從不服管的臭脾氣源自于原生家庭,雖然教育界早就把家庭氛圍劃入成長的重要環(huán)節(jié),但是不可否認(rèn)的是,更多的6070后并不把這當(dāng)回事。 簡殊的家庭就是如此。 簡爸爸是一個嚴(yán)肅而正直的人,自簡殊小時候就因忙于工作而缺位于家庭教育,簡mama早年一直一個人帶孩子,難免火氣大沒耐心,所以簡殊小時候沒少挨關(guān)挨揍。雖然之后他們改變了教育方針,但孩子已經(jīng)形成了自主意識,也是很難再親近起來。不過簡殊一直很尊重父母,唯一讓她受不了的就是他們的處事風(fēng)格。 簡爸爸有個哥哥,性格偏溫和,找了個強(qiáng)勢的老婆,家庭地位就更不值一提了,這導(dǎo)致自己的兒子在母親的溺愛下也變得瞧不起他。這兒子若是省心自己做出一番事業(yè)也就罷了,偏偏是個頑主兒,自小就到處惹禍然后躲起來讓家里人給他收拾爛攤子,簡爸爸沒少給他擦屁股。而這堂哥和大伯母還是個不記恩的人,簡爸爸稍有怠慢就意見一大堆,見了面連招呼都不打,還在外到處說兄弟親情涼薄,遇了事兒都不給搭把手。簡殊勸過自己父母說這不是善后的問題,是他們家教育出了問題,應(yīng)該從父母的角度入手,而不是一味的解決次要矛盾。簡爸爸反過來呵斥她說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再怎么過分也是親人,必須要互幫互助。父女倆經(jīng)常在這個問題上吵架,動輒因為簡殊不愿與大伯家來往而爭吵不休。 簡殊上大學(xué)前簡家發(fā)生了一件大事,簡殊的堂哥簡靖在外面打了人,砸了人家的車不說,還把人家的胳膊和腿打折了,這混賬打了人就躲在家里,拒絕賠付醫(yī)藥費。這可把人家惹毛了,直接把簡靖告上法庭,要求賠償修車費、醫(yī)藥費和五萬元精神損失費和誤工費。簡靖父母都是工薪家庭,現(xiàn)金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兩口子居然不想著自己把這個坑補(bǔ)上,又厚著臉皮到簡殊家借錢。簡殊冷笑:“大伯母,您家好像還欠了我們家五六萬沒還吧,這都好幾年了,這些年您給簡靖又是買車又是買房的也不還錢,到這會子怎么又沒錢了。把簡靖那車賣了不挺好的,省的他出去惹禍?!?/br> 后面的事兒簡殊只是跟程渝輕描淡寫的帶過:“我爸當(dāng)著他們的面給了我一巴掌,還罵我說我不懂與人為善藐視親情,大伯母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后來我爸把給我買電腦的錢和上大學(xué)的錢借給他們了,我是用的獎學(xué)金和保險提出來的錢上的大學(xué)?!?/br> 大三之后簡殊開始賺錢,投行的工作并不輕松,必須拼命加班才有高昂的加班費拿,本身就壓力山大,更讓她崩潰的是,她每個月往家里打的錢最后都被她父母拿來補(bǔ)貼了那個二世祖。于是簡殊辭了工作,換了城市,和家里人也斷了聯(lián)系,連簡靖結(jié)婚她都沒回去,更是一分禮都沒包。 呵。她不無諷刺的想:反正她打回去的倒貼的錢,都夠簡靖結(jié)好幾次婚了。 這些往事陸揚誠是以后才知道的,如今的他對于簡殊不愛惜自己還不聽勸的行為充滿了不解和憤怒,他盡量平靜的去跟簡殊交流: “你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還是覺得自己沒問題嗎?” 簡殊不耐煩:“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有數(shù),不用你說我下次也會注意?!?/br> “下次注意?”陸揚誠攤開病歷扔到簡殊面前,“你看看這上面寫得什么?你本來就是慢性胃炎,你平時吃飯有注意嗎?你在廣州的時候有想過自己的身體嗎?現(xiàn)在我說你一句都不可以?簡殊,我是你男朋友,我難道會害你嗎!” “男朋友又怎樣?男朋友就可以干預(yù)我的生活?我對我有自己的安排,不需要別人來指指點點!說白了我自己的身體管你什么事兒?”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陸揚誠的怒火:“好一句不關(guān)我的事,我以為我已經(jīng)開始走近你的生活,現(xiàn)在換來一句不關(guān)我的事。女朋友生病不告訴我,身體狀況不容我關(guān)心,那我這個男朋友到底算什么?!” 簡殊疲憊:“我們在一起是因為彼此喜歡,為什么不能在某些問題上尊重我的想法?我二十三了會為我的身體負(fù)責(zé),不需要你來橫插一腳告訴我應(yīng)該怎么樣。我最討厭別人對我的管制,說到底我們不過剛交往不久,你沒必要現(xiàn)在就要入侵我的生活?!?/br> 陸揚誠差點要笑了:“你的邏輯是什么?我們在一起難道不是要互相支撐?就連朋友都要互幫互助,現(xiàn)在我們是比朋友更近一步的關(guān)系,我都不可以對你的行為說點什么。簡殊,你真的只適合一個人,這樣不會有任何人干涉你,也不會有人想要關(guān)心你?!?/br> 門外的護(hù)士“咣咣”敲門:“干什么干什么?醫(yī)院里吵什么吵,其他病人要不要休息了!” 陸揚誠連日常的修養(yǎng)禮貌都顧不上,越過護(hù)士直接走了,反正這個自我為中心的女人不需要他,他還在這里自作多情做什么? 簡殊更是筋疲力盡,她想不通,不被束縛的談戀愛怎么就那么難。她也沒理護(hù)士,自顧自的用被子蒙住頭睡了。 程渝是這天早上帶著早飯過來的,她聯(lián)系不上陸揚誠便知道兩人肯定吵了一架,于是趕緊過來做做思想工作。她和簡殊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的閨蜜了,知道她就是個典型的變扭性格,自己要是不從中開導(dǎo),兩個人就此了結(jié)都不是沒有可能。 簡殊默默地喝著粥,冷不丁問一句:“你是不是覺得我挺作的?” “是啊?!背逃搴苤苯樱托宰又钡娜藴贤◤膩聿恍枰獜潖澙@,“接受別人的善意有那么難嗎?我知道你,你最煩別人跟你說你應(yīng)該怎么怎么樣,你怎么怎么做才是對的,但是陸揚誠并沒有這樣吧,為什么你連這個都受不了?” 簡殊自己也說不好:“我不知道,別人一旦對我發(fā)火,我逆反勁就上來了,我自己就控制不住的不耐煩感覺關(guān)你們屁事……” “你覺得陸揚誠在替你做主?”程渝打斷她,“那你為什么可以接受他帶你去采訪,能接受他帶你去迪士尼,那為什么不能接受這個?簡殊,有時候我都搞不懂你,你的嗨點到底在哪里?我可不可以理解成這是雙標(biāo)?采訪和帶你出去玩是為了你好,關(guān)心你的身體難道就不是為了你好了嗎,你究竟在擰巴什么?” 簡殊沉默,她不知道為什么,她到底是抗拒別人的意見,還是抗拒別人的親密。在她的潛意識里,一旦她開始接受了別人的導(dǎo)向,就等于放任他走入了自己的世界,她害怕這種過于親近的感覺,畢竟血緣的親密對于她來說都不值一提。 程渝勸她:“我知道你家里的情況,但你能別把你對你家人的怨轉(zhuǎn)換成對所有人的隔閡嗎?這樣我們都很辛苦,對,包括我,我要時時刻刻在你的界限邊緣試探,我真的很辛苦。更不要提陸揚誠,他追你那么久,本來這段關(guān)系就是你掌握主動權(quán),你把他推得遠(yuǎn)遠(yuǎn)的,難道他就不會難過嗎?” “簡殊,其實你之前不愿意跟我和陸揚誠一起見面,我也很難過?!痹挾颊f到這份兒上了,程渝不想就此打住,“總是我們靠近你,沒有回應(yīng),雖然知道你心里有我們,可是太讓人沒有信心了。你好像一直在跟我們保持距離,跟我傾訴煩惱也是,你只是想走一個傾訴的過程,而并不在乎我們說了什么?!?/br> 簡殊不知道自己該是什么表情,她擺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對不起啊,小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