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wěn)起步，繼續(xù)駛向尚悅賓館。

    周瑾坐在副駕駛上梳理思路，看怎么盤問，才能盡快鎖定受害者的身份信息。

    江寒聲余光注意到她低頭在筆記本上寫寫劃劃，說：“現(xiàn)在還在確認死者的身份？”

    “對?！敝荑c頭。

    “你怎么考慮的？”

    像是一種隨意的閑聊，不過江寒聲的聲線偏冷，提出這樣的問題，令周瑾有種班主任在問話的錯覺。

    周瑾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說：“尸檢報告指出，死者是22歲左右的年輕女性。尚悅賓館位置很偏，客流量不會太多，加上這女孩兒23號離開賓館后就再也沒有回去，賓館不會有退房記錄，綜合這些情況的話，應(yīng)該很快就能從電子記錄里查到?！?/br>
    江寒聲點頭，表示認可。

    周瑾略一思考，說：“而且，她長得很漂亮，或許賓館里的人對她會有一定的印象，到時候問一問就知道了。等確認好身份，后續(xù)工作就好展開了……”

    “怎么說？”

    周瑾回答：“遇害當(dāng)晚，她從尚悅賓館打車去到通河附近，能讓一個女孩子在深夜時間放心去郊區(qū)見面，兇手十有八九是熟人。排查人際關(guān)系，不怕抓不到他?！?/br>
    光一想，周瑾就難耐興奮，捉到兇手，就能順藤摸瓜，盤問那把警槍的來歷。

    江寒聲露出溫和的笑意，她至少思路清晰。

    “看來譚隊教了你不少東西?！?/br>
    周瑾點頭。

    譚史明跟周瑾的父親以前是一個治安支隊的同事，兩個人交情不淺，周瑾加入重案組后，縱然譚史明對她十分嚴厲，可在工作方面確實是傾囊相授。

    周瑾歪頭，瞇著眼仔細觀察了一下江寒聲的神情，說：“所以江教授，你還有什么需要指導(dǎo)的么？”

    她像個優(yōu)秀的學(xué)生，等待著老師的點評與認可。

    江寒聲笑容更深，丹鳳眼輕瞇著，一笑，清俊的眉目間有種不同于平時的漂亮。

    “調(diào)查方向是對的。不過……”

    江寒聲打轉(zhuǎn)方向盤，點剎，回望著后視鏡，將車身利落地倒進停車位。

    周瑾看向街道對面“尚悅賓館”的金字招牌，富麗堂皇的裝修風(fēng)格，矗立在這片人跡稀少的區(qū)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江寒聲看向周瑾，說：“調(diào)查電子記錄的前提是，她用自己的身份證登記入住過?！?/br>
    “……”

    尚悅賓館，前臺。

    周瑾亮出證件，請工作人員配合調(diào)查。

    江寒聲站在周瑾不遠的身后，目光輕淡，觀察著與周瑾說話的人。

    賓館的前臺是非常年輕的女生，周瑾問她姓什么，她老實回答姓徐，神色青澀，緊張，有點不知所措。

    周瑾調(diào)查客房記錄，前臺按照她的指示一步步排除，但最后的結(jié)果顯示為零。

    沒有符合條件的人。

    周瑾舉起手機，讓她看著屏幕上的照片，問：“你見過這個女人嗎？”

    女生匆匆看了一眼，趕緊搖頭：“我不知道，我剛來上班，沒有什么印象。”

    江寒聲皺眉——她在撒謊。

    周瑾讓她仔細確認，得到的都是同樣的回答。周瑾輕抿唇，沉默著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墻角的攝像頭，貌似是關(guān)著的。

    她問：“監(jiān)控室在哪兒？”

    如果受害者出入賓館的話，前廳內(nèi)部的監(jiān)控攝像頭想必也有記錄。

    前臺女生神色忐忑，說：“不然，不然我請示一下經(jīng)理，讓他來跟您說……”

    周瑾狐疑地打量她一眼，點頭：“好?！?/br>
    她用內(nèi)線打了個電話，向那頭簡單說明了眼下的情況，不過兩三分鐘，就從客梯里匆匆走出來一個體型偏肥的男人。

    經(jīng)理見到周瑾，撐起熱絡(luò)的笑容走上來握手，說明自己一定配合警方工作。

    當(dāng)周瑾問到前廳的攝像頭時，對方用頗為遺憾的口吻回答：“真是抱歉，警察同志，這攝像頭壞了一個多月了，一直沒修。今天，今天我就找人來維修?！?/br>
    周瑾笑，“這么巧啊？”

    周瑾進入重案組之前，是在治安支隊的掃黃組工作，蹲查酒店賓館的時間比在單位的時間還長，經(jīng)理這種圓滑的說辭聽得太多了。

    就在這時，本在一旁默而不言的江寒聲開口道：“你認識她么？”

    經(jīng)理一驚，“我不認識。”

    周瑾說：“你還沒看過照片，怎么就這么肯定？”

    經(jīng)理臉色白了一陣兒，臉上堆著的熱絡(luò)笑容也逐漸消失，說：“……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很少在前臺，應(yīng)該沒見過，所以不認識?！?/br>
    他緊張地摸了下鼻子。

    江寒聲打斷他的動作：“人在學(xué)會撒謊之前，應(yīng)該學(xué)會怎么控制肢體語言。”

    “……”

    江寒聲始終冷著臉，語調(diào)輕淡地點破：“那個女人是妓女，那么你是負責(zé)招嫖？還是僅僅提供賣yin場所？”

    經(jīng)理呼吸一滯，難以形容的恐懼感突然塞滿心腔。

    ……

    在進入賓館之前，江寒聲向周瑾做了初步的分析：“失蹤七天以上，沒有接到相關(guān)的報案，說明被害人在海州市無親故好友，就算失蹤，也沒有在意?！?/br>
    “沒有工作，沒有家庭，這么一個光鮮亮麗的女人，收入來源是什么？”

    他將袖子理平整，系好袖扣，目光投射向街道對面的尚悅賓館，說：“既然選擇這種檔次的賓館，想必她沒有一筆可以用來揮霍的遺產(chǎn)?！?/br>
    周瑾沉思，以她在掃黃組的工作經(jīng)驗來推斷，實在太容易聯(lián)想到一種職業(yè)。

    “還有……”

    江寒聲望向她，突然想到在重案組，她耳后的短發(fā)。

    他伸手，撩起周瑾臉頰旁的一綹頭發(fā)，輕輕撥到耳后。

    周瑾驚得往后躲，讓他手指碰過的耳朵有點發(fā)麻，她用手搓著，心存疑惑：“干什么？”

    江寒聲解釋：“被害人在等出租車時，一旦有陌生男人在她面前經(jīng)過，她會下意識做出撩頭發(fā)的動作，就像剛才那樣。在某種程度上，這是一種性暗示。”

    他目光冷靜，配上冷淡的表情，很有一種禁欲的氣質(zhì)，以致他方才出格的行為更像是出于實驗的目的。

    周瑾少根筋似的沒多想，只是反駁：“也可能是因為熱?！?/br>
    “我同意?！苯曁谷唤邮芩姆瘩g，“行為分析只是提供一種可能，究竟如何，還需要去驗證?！?/br>
    不過周瑾算是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她很有可能是妓女？”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查入住記錄，估計收獲甚微。

    ……

    現(xiàn)在，面對江寒聲的質(zhì)問，賓館經(jīng)理明顯慌了起來。

    盤問口供時，擊破對方的心理防線最為重要。

    江寒聲沉默著遞給周瑾一個眼神，后者很快意會，準(zhǔn)備下最后一招。

    周瑾：“實際上，我們現(xiàn)在并不關(guān)心誰在賣yin誰在嫖娼。我告訴你，照片里的這個女孩兒……”

    她將手機屏幕舉到經(jīng)理面前。

    “她已經(jīng)死了?！敝荑Z氣放得又緩又沉重，“人命關(guān)天，我再問你一遍，到底，認不認識她？”

    “她死了？！”經(jīng)理驚恐地抬起頭，“關(guān)靈她，她真的死了？怎么會這樣……”

    關(guān)靈。

    8月3日，確認死者的名字，關(guān)靈。

    賣yin嫖娼的事，他們尚且敢做，可涉及到人命官司，誰都慌了，周瑾把人帶回重案組審訊，很快就問出了結(jié)果。

    關(guān)靈的家是在鄉(xiāng)下，高中輟學(xué)后，孤身一人來到海州市打工。

    一開始她只是做前臺服務(wù)，后來因為長相出色，被一個叫“賴三兒”的皮條客看上，介紹她去賣yin。

    “那天關(guān)靈沒接客，喝醉酒睡了一下午，晚上離開賓館之前，她還跟我說，說她以后就不來了，要回鄉(xiāng)下老家去……

    我成想也不可能啊，賴三兒當(dāng)她是搖錢樹，哪里會輕易放過她？我就勸她安分，好好賺錢，別再想這事了。但是她不聽，說她現(xiàn)在要是站到賴三兒面前，他肯定把她當(dāng)姑奶奶一樣供著……”

    “我當(dāng)關(guān)靈還醉著，就沒太在意……”經(jīng)理擦擦汗，“我、我們只是負責(zé)開房，其他一律不參與的。警察同志，關(guān)靈的死，我也是聽您說才知道的，我還以為她真回老家去了……”

    周瑾和小楊一起從審訊室出來。周瑾抱著筆記本電腦，對譚史明揚揚眉毛，“招了?！?/br>
    重案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周瑾。

    “據(jù)尚悅賓館的經(jīng)理交代，關(guān)靈當(dāng)晚是要跟一個叫賴三兒的人見面，她很有可能握住了賴三兒的把柄，用來威脅他，所以才招致了殺身之禍?！?/br>
    譚史明：“賴三兒？問出真實姓名了嗎？”

    周瑾搖頭：“他也就知道賴三兒的外號，不過賴三兒曾經(jīng)跟他提過，說自家表哥開了一家新的酒吧，以后由他負責(zé)看場子。賴三兒很有可能會在酒吧出現(xiàn)?！?/br>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日歷，確認時間：“今晚8點，鳳凰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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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示：下章蔣誠。別站錯cp，站男主吃糖，站男配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