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周，兩人沒有再聯(lián)系。

    姜棠反倒松口氣。

    成年人哪會什么都擺到明面上，炮友也得保住表面浪漫，誰能真的脫褲子zuoai穿褲子走人，她又白cao心了。

    肖則沒聯(lián)系她，周昂倒是出現(xiàn)，發(fā)來信息邀請她吃午餐。

    午餐與晚餐，一字之差，意義天差地別，特別對于一男一女來說。青天白日里人也理智三分，很難醞釀情緒，無論是好情緒還是壞情緒。

    姜棠覺得周昂是來求和的，她也無意揪著那點往事不放，正好趁此機會表態(tài)。

    倆人雖做不成朋友了，也沒必要變成疙瘩。

    周昂約在一家私房菜館，店內(nèi)只有三間包間，很適合她這種“見不得光”的人光顧。

    *

    周昂到時，姜棠已經(jīng)落座。

    女人坐在靠窗位置，側(cè)臉看向窗外，濃密睫毛投下一片闌珊。他看不清她眼睛，只能看見流暢的鼻梁線條與飽滿的嘴唇。

    搭在桌子上的手指涂著紅色指甲油，被陽光映出淡淡的金。

    她與他記憶中一樣，又有那么點不一樣。

    成熟了，也更美了。

    她總說他好看，其實她才是好看的那個。

    周昂放輕呼吸，不愿破壞她近在眼前的畫面。

    姜棠注意到窗上影子，轉(zhuǎn)頭對上他眼睛。

    這雙眼睛倒是與他記憶中一模一樣，一樣透，一樣清。

    過去他太青澀，以為是錢保護她不受傷害，如今才明白，錢確實給她更多選擇，可怎么選始終取決于她自己。

    這雙眼曾經(jīng)看見他就笑，如今只是平靜如水。

    他咎由自取。

    周昂微笑，“我遲到了？”

    姜棠也笑，“沒有，是我早到。”

    周昂坐上她對面，兩人閑聊幾句交通，閑聊幾句近況，友好中透著陌生。

    周昂問，“怎么樣，這些年還好嗎？。”

    姜棠反問，“老樣子，你呢？大學神，不是學生物的么，怎么跑華爾街圈錢去了?！?/br>
    她記得他曾經(jīng)志在科研，除去約會基本都泡在實驗室里，她曾開玩笑實驗室是他小老婆。

    看來時間真的能改變很多。

    周昂輕輕一笑，模糊帶過，“還是沒能免俗?！?/br>
    其實就是為賺錢，賺很多很多錢，才能像這樣出現(xiàn)在她面前。

    這里不用點菜，主廚根據(jù)當季時鮮搭配出一整套餐點。菜色自然是精致的，一道道擺得像藝術(shù)品。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直到用完甜點，再無菜可佐閑聊，周昂終于開口，“小棠，我——”

    姜棠打斷他，“過去的事別提了，咱們都長大了?！奔澎o兩秒，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現(xiàn)在可是土豪，咱們的賬是不是可以清一清了?！?/br>
    周昂眼中轉(zhuǎn)過疑惑，“我打到——”出口三個字，他突然意識到什么，聲音戛然而止。

    “什么？”

    男人抿唇，眸底交織著錯綜復雜晦暗，而后逐漸透出奇異的光彩。

    他說，“沒什么，你打算讓我怎么還？”

    姜棠笑，“給錢就行，我不嫌錢多?！?/br>
    周昂卻問，“你缺錢嗎？”見她疑惑，解釋道，“當年你給我的錢是救命錢，我還沒那么無恥，拿錢敷衍你，要還也該還點要緊的。”

    姜棠琢磨半天，狐疑問，“你該不會是找借口賴賬吧。”

    周昂揚眉大笑，“絕對不會?！?/br>
    那樣意氣風發(fā)。

    姜棠暗想，到底是不一樣了，過去的周昂沒有這般底氣。

    吃完飯，兩人去停車場，直梯等了半天不來，姜棠提議走扶梯。恰巧路過chopard旗艦店，櫥窗內(nèi)擺出個三顆心拼成的三葉草鉆石耳釘，不是常規(guī)款式，她多看了兩眼。

    成熟男聲響起，“喜歡？”

    姜棠察覺他意思，走過櫥窗，微笑打趣，“嗐，我喜歡的東西多了去了，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都是心血來潮。”

    周昂聽明白了，沒有堅持，隨她下樓。

    等待取車期間，周昂走遠接電話，回來時，兩人車子已就位。

    男人替她開車門，隨后遞出一個小袋子，不等她拒絕，道聲“再見”離開。

    后面排了三四輛車，眼巴巴等她開走，姜棠透過后視鏡見他步伐那樣快，到底一腳油門出去了。

    回到公寓停車場，熄了火，她坐在車內(nèi)許久，終于打開袋子。

    黑絲絨小盒子里果然躺著三顆心拼出的三葉草形狀鉆石耳釘，兩簇白火般璀璨。

    盒子上別一張小卡片，姜棠打開來，熟悉的遒勁字體映入眼簾。

    短短五個字——一件一件來。

    她想了想，眉間越擰越緊。

    我喜歡的東西多了去了，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

    一件一件來。

    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哪怕當年他不聲不響出國也沒這樣強烈?；鹧鎻男牡滓恢睙虾韲?，手都在抖。她掏出手機，翻出周昂微信，噼里啪啦敲下一行字，“周昂，你憑什么！”

    嘆號太強烈，幾乎跳躍起來。姜棠看了又看，無聲呼出一口長長的氣，放松身體靠進座位，閉著眼睛深呼吸，熊熊怒火竟真就這么熄滅了。

    她刪掉對話框中內(nèi)容，重新輸入，最后發(fā)出去的是，“謝謝你幫我省了糾結(jié)，該買早晚還是要買的”。

    然后進入官網(wǎng)查了查價格，微信轉(zhuǎn)賬過去7萬塊。

    周昂聽見手機響，趁紅燈拿起來看?？粗D(zhuǎn)賬信息半天，緩緩輸入“就當滿足我個心愿”。

    他一直想這樣做，買下她喜歡的東西，越貴越好。

    手指就要按下發(fā)送，身后響起刺耳喇叭聲。

    原來早綠燈了。

    有人不耐煩，變道超車，經(jīng)過他時搖下車窗調(diào)侃，“哥們，醒醒，大白天做夢呢？”

    *

    姜棠直到晚上11點才收到他回復。

    “抱歉一直在忙。”

    “就當分期付款還賬，先付利息，剩下的你慢慢想。”

    姜棠邊嘆邊笑，人家說的一件一件來指的是還賬，她可好，想哪兒去了。

    以前沒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自戀，明明黑粉比真粉多，怎么還是得了公主病。